第六章 师者徐庶

雨落未敢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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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庶,字元直。颍川郡长社县(今河南许昌长葛东)人。东汉末年刘备帐下谋士,后归曹操,并仕于曹魏。

    与三国演义不同,徐庶虽然遇到刘备,并且与之出谋划策许久,但因老母被抓的原因,回到许都后,并没有一言不发,相反,他说了很多话。

    《三国志》中记载,徐庶在魏国最后官至御史中丞,并且很得曹操欢心,这绝对不是一言不发就可以得到的待遇。

    在许都,徐庶的身份不是曹操谋士,也不是刘备旧臣,他只有一个身份,曹操幼子冲的老师。

    “冲儿拜见夫子!”见到徐庶,曹冲下意识拱手弯腰,重重的对徐庶作辑,行了师道大礼。

    古代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虽然夸张了些,但足以证明尊师重道的重要性,尊师重道,同样也是德行体现的一方面。

    “听说冲儿大病初愈,特来看看你,不过看你此番气色,倒还真是看不出生病的样子!”

    徐庶对这位学生也是喜欢的紧,如此天资加之内心仁德,有徒如此,夫复何求?所以徐庶每次看着曹冲,眼睛都是带着笑意的。

    “嘿嘿,学生也不知,可能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曹冲强忍着憋屈,右手抚后颅,做出了一个很憨厚的样子。

    “那便好,今日之事,你做的不错,心中既要有圣贤之心,却也要明礼仪哲论。”

    “谢老师夸奖,冲儿只不过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好好好!”徐庶连说三个好,显然是心情不错,他拍打着手上竹简,脑袋轻转,本来俊俏的面容更是洒脱无比。

    “你我师徒二人,已有十日未见,走,随为师去学堂,为师要好好考校你最近温书所得。”

    考校?纳尼?你没说错?

    曹冲现在急命搜寻脑中关于蒙学有关的书籍,一边亦步亦趋的跟上徐庶的步伐。

    徐庶,三国名士水镜先生的学生,而在这个时代,能被称为先生的,除了朝廷册封的五经博士之外,就只有当世大儒有此殊荣。

    水镜先生,太中大夫孔融,还有尚书崔琰,皆有此殊荣。

    徐庶师传水镜,传道受业自然也是严厉无比的,曹冲此刻冷汗都有了。

    徐庶所说的学堂其实就在司空府内,离下人小院也不过千步脚程,穿过凉亭荷花池,再经过一段艳花奇树,流觞曲水,假山遍地之所在,便到了学堂。

    学堂学堂,门前柳树茵茵,一条小溪贯穿而过,在柳林之中的一处草屋里,便是学堂。

    此学堂虽是草屋,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门前一块匾牌,上书曰:重远堂。

    取自《论语-泰伯》:“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中的重远二字,其实也蕴含着徐庶对曹冲的期盼。

    没错,整个重远堂,只有曹冲一个学生,而曹冲也只有徐庶一个老师。

    吱丫~

    徐庶推开大堂门,迎面而来的是孔子画像,其高挂于堂墙,下方有一座青黑色三足小鼎置放在朱红色祭桌上,放置着些许沙石,上面残留着香灰和香杆。

    徐庶从格子中取出五根香,取火石燃之,递给曹冲两根香,就对孔圣画像行尊师礼。

    礼毕。

    徐庶与曹冲才到内室学堂,里面除了一桌之外,就只有夫子的坐台,格局倒有点像后世的教室。

    曹冲怀着忐忑的心情,老老实实的跪坐在地上。

    见到历史名人,曹冲除了刚开始的激动之外,现在留下的,全是忐忑。

    “近来温书受益如何?”跪坐在坐台上,徐庶也进入了老师的角色,话语抑扬顿挫,却也不失严厉。

    “学生大致学习了一些,还请夫子考校!”

    屁!我TM的就不知道温书要温什么?不过……我就不信以我后世大学生的水平,高中六十四篇古诗词都过来了,还会怕你的考校?

    “嗯,很好!《苍颉篇》、《凡将篇》、《急就篇》、《元尚篇》等,此外还有《广仓》、《无尚》等书,你背与吾听。”

    纳……纳尼!全部背给你听,我去,别说这些书我只有曹冲脑子里一点点印象,就算知道,要倒背如流得多大的功夫,不好意思,臣妾做不到!

    “怎么?”徐庶眉头一皱,显然心里已经开始酝酿他的小情绪了。“不是说温书温好了吗?怎么连一些蒙学之作都背不出来了?”

    曹冲在三国可是有名的神童,不仅看书可以一目十行,还可以做到过目不忘,小小年纪,还称过象,除了一个四岁让梨的孔融,三国无人能与他比。

    但徐庶的要求弄到曹冲身上,就不行了,我可不是什么神童,我只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哪有这么多bug?

    难道自己不是在老子曹操面前露陷,而是要在夫子徐庶面前露陷了吗?

    不行!得想个办法!

    突然!曹冲身体刹那间绷直,忽而又舒展起来,曹冲端正跪姿,对徐庶拱手道:“夫子,非是仓舒无法背诵蒙学诸书,只是学生感怀久矣,忽而有灵感于胸,愿高书一文,待夫子考校!”

    徐庶眼睛一亮,明显是相信了曹冲的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曹冲早有神童之名,徐庶倒想看看曹冲大作。

    “快快写来!莫要为师久等。”徐庶放下手中竹简,赶忙在学堂角落的箱子里给曹冲拿出空白的竹简以及笔墨砚台。

    “待为师为你润笔!”徐庶倒些清水在方形砚台上,用块墨研磨出墨色,将毛笔略微沾了些墨水,便交由曹冲手中。

    曹冲持笔,虽说二十一世纪毛笔不经常用,但曹冲也是知晓毛笔的拿法,至于书写的隶书字体,都在曹冲脑中。

    曹冲站立,在竹简之上书写四个大字——《阿房宫赋》!

    阿房宫?徐庶眉头一皱,难道自己这个未及冠的学生要悼念秦朝?

    曹冲没有注意徐庶的表情,实际上,他已经深陷于抄书大业之中,思绪远扬。

    《阿房宫赋》是唐代杜牧的谏讽之作,目的是提醒当朝统治者不忘秦亡教训,不要广修宫室,需爱惜民力。

    同样,在三国时期,《阿房宫赋》依然有它的价值,这不仅是曹冲为了刷一刷自己的才名,同样也在提醒父亲曹操,莫要修建宫室,骄傲自满。

    后世有一种说法,说如果不是曹操修建铜雀台,欲“铜雀春深锁二乔”的话,东吴也不会如此强烈反抗,自然没有赤壁之败。

    当然,这只是后世戏说,当不得真,但赤壁之战,除了曹军不适水战,还有瘟疫横行之外,败得更多的,是曹军的骄傲与轻敌。

    自官渡之战后,曹军已经有十年未逢大败,自然将士们各个骄傲自满。

    一篇《阿房宫赋》,曹冲希望对即将出征的曹军,有些许帮助。

    毛笔稳健,曹冲手中握着的,是紫毫笔,笔锋野山兔项背之毫制成,因色呈黑紫而得名,其硬度比羊毫硬,而规制为小楷。

    曹冲落笔生风,开始在竹简上书写,而徐庶则在一旁专心致志的观看。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

    曹冲松了口气,要不是有曹冲的脑中记忆和手上的条件反射,曹冲真还写不出隶书这种东西。

    只是他没注意,一旁的徐庶早已是惊呆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曹冲下笔,仿佛一竖一撇一捺之间,蕴涵着世间上所有的美妙。

    此子,此文,妙哉,妙哉,一个只经历十三载春秋的稚子,怎有如此雄厚阔达的文笔?

    开篇先用四个三字短句领起,音节紧凑,气势不凡,达到了先声夺人的效果。这十二个字,既写出了秦始皇一统天下的豪迈气概,也写出了阿房宫兴建营造的非同凡响,语言简练到不能删削分毫的程度,笔力千钧。

    尤其是最后一句,简直写出了秦亡症结所在这对历史的理解,得要有多深厚,才能有这样的感叹!

    待曹冲最后一笔落下,徐庶已经是拿着竹简望天长叹了。

    徐庶刚开始还以为曹冲是抄写别人的作品,可这诗词严谨,却又不同于当世任何大家的作品,而无名之辈,若是能写出这样的文章,那早就名扬天下了,哪会是无名之辈?

    徐庶放下竹简,只是曹冲仔细看之下,还能看到徐庶眼角的泪水。

    额,徐庶,你好歹也是历史名人啊!至于为了一篇文章而流泪吗?

    “仓舒,这真是你亲自撰写的?”徐庶话里尤有不信。

    “自然是,真真是在夫子眼皮底下撰写而成,夫子何出此言?”曹冲语气已经有些不满了。

    其实这不能怪徐庶,同为一个文人,徐庶也有文青病,《阿房宫赋》可不是阿猫阿狗写的东西,那是杜牧,而当时的杜牧已经是文坛泰斗了,写出来的《阿房宫赋》,几乎是他一生的巅峰。

    如此文人,如此巅峰之作,出现在一个幼子身上,由不得徐庶不相信。

    “为师不是不信,只是你这文章,格式别样不拘,天马行空,却行云流水,抑扬顿挫,思维深远,静水流深,没有一些阅历,哪有可能写出来!”

    曹冲嘴角一瘪,这句话明摆着不相信,看来自己还得加些猛药。

    “夫子有所不知,学生经此大难,早已是在生死之间徘徊过一回了,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自然也有大机遇,此番生死相交,学生领悟颇多,偶然翻阅秦史,此文大概,便在学生胸中孕育几日,此刻终于泼墨出来了!”

    徐庶点头,表示愿意相信曹冲的一席话。

    “子曰:未知生,焉知死?汝即已在生死间徘徊过,想必生死皆知,你本聪慧,有此体悟,当是大幸!”

    曹冲表面镇静,其实心里早就忐忑不安,后背儒服上,已经留有汗渍了,果然,抄书这种东西,是不可取的,这种事不能做的太多,不然,后世杜牧的棺材板估计已经压不住了。

    不过还好,还好算是让徐庶相信了,那这次考校,也算是过去了!

    曹冲心中缓了一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