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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书院的大学堂刚刚出来,就连不苟言笑的年十四,都忍不出咬着嘴唇,强行使自己不笑出来。
瘦猴老七和胖九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我十九啊,你前日和昨日出尽风头,今日却触尽霉头啊,哈哈,笑死我了。”
林岚翻了翻白眼,叹了口气,道:“别笑了,有那么好笑吗?”
“国起夏商周,周末分七国,并入于秦,秦灭汉兴,汉亡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又十国……十九啊,昨儿个我你不去当提刑官可惜了,不对,我看啊,你得去天桥下书去,哈哈。”
胖九在一边捧腹道:“章大善人那脸简直是黑到了极。十九啊,你虽然没惊艳到咱们,但是你又创造了一个奇迹。咱们章大善人从来都是送分牌的,今日难得为你破例了一次,居然扣了你三分,看来你编得历史太忘我了,哈哈。”
林岚这叫一个郁闷。课堂之上讲到经史,原本一个简单的王朝更替,见林岚是新来的,想要送上一二分,结果林岚的回答让这位章本添老学究大吃一惊。
大京朝,林岚的影响里并没有这个朝代。不过大京朝有四书五经、有诗词歌赋,原本在葛家村,林岚也想过找本史记看看,不过葛家村除了些启蒙读物,唯一让林岚觉得有用的书,也只有一本《大京律》,还是有残损的,据是某个村里人赶集时候捡到的……
村里才呆了一个月,也没有一个长者能回答林岚的问题——大京朝之前的朝代是什么?
结果就导致了今日课堂上的洋相。按照林岚所想,既然科举都是八股作文,大京朝就应该是明清左右,所以他的历史王朝更替就从夏商周起,结果才道宋元,就被章本添破口大骂一派胡言,笑得诸生也是前俯后仰。
林岚有些无语地摇摇头,却无力反驳。
这特么就是两个时代的人,如何得清楚。
“你们先走吧,我还得去趟藏书室。”
“怎么?十九,今日被章夫子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要幡然醒悟了?”侯浩淼嬉笑道,“这史学终究是学,今日也不过就是偶尔提及带过,没那么重要。”
“得了吧,你们是不是还想看我出丑?”林岚转身朝藏书室走去。要是不了解这些,恐怕再被章本添问到,又要贻笑大方了。
藏书室在书院的西侧,不大的房子内却立着十来个大书柜。别看书院才十来人,林岚这几日在上山看到不少彪悍的守卫,估计逃下山立马就会被逮回来,而且自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得回扬州,到时候又得被遣返回来。
坐在藏书室的,便是那守财奴笑面虎,那算盘噼里啪啦的声儿,估计能和王川有的一拼。
林岚进门时朝这“土匪山长”一礼,便在书架边找自己需要的书籍了。
他挑了本《前朝历代录》以及一些关于大京朝开国安邦的记载,蹲在那窗附近看起来。
《前朝历代录》林岚也没细看,一目十行地翻阅着,只是将大致的历史进程浏览一遍,大体还是和印象之中的王朝更替差不多,只是国号变了,分分合合的时代以及国祚不同。等他翻阅完一遍之后,有一个问题还是悬而未决。
四书五经,从何而来?既然朝代变了,难道这些经典著作的同样跟随着穿越到了某个朝代?
没有互联网的时代,历史只能靠典籍碑文或者口耳相传。要弄明白这件事,林岚觉着还得问一问章本添。
他将这个疑惑暂时搁置在了一边,继续看着大京朝的开国安邦。
太祖龙起东南,建都金陵,国号大京。
成祖迁都燕地……
这特么不是明朝的事吗?
林岚有些哭笑不得,搞了半天,这大京朝就是大明朝?该不会在古代,这个“京”字是通假字?没有这么离谱吧,他从来没听过大明朝还有别号大京朝的,而且如果是大明朝,那他写得那些诗词,都应该是耳熟能详,而事实却是无人所知,看来这断然不是大明朝。
“喂,十九,你准备在这里过夜吗?”
“嘶!”
林岚一怔,抬头一看,差被笑面虎那张脸吓得有打他一拳的冲动,“山长,下次走路能出声儿吗?”
笑面虎永远都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道:“要不交分牌借书,要不赶紧走。”
“……”
林岚将书放回到书架,问道:“山长,能告诉我四书五经是谁写的吗?”
笑面虎打了个哈欠,道:“四书五经?什么个玩意儿?”
“……”
林岚更加确信了这仨山长就特么真是土匪!
……
……
暮色四合。
秋夜凉风习习,金陵虎踞龙盘,虽已失去了帝都之名,然而四大家族的根基依然有大半还扎根于此。
安土重迁,除了金陵的本家,当然搬去京师的那些才是如今最大的权贵。天子脚下,毕竟是得益于当初那场“靖难之役”,而被眷顾的天子宠臣。
秦淮河中的画舫,比较扬州瘦西湖,更显雍容华贵。当中几艘巨制,都是金陵四大家族的产业,自然能日赚斗金。
王言坐于帐幕之后。
脚步声匆匆而来,将帐幕牵起一阵风。
“言公,你要的东西。”
王言将手中茶盏放在几案上,拿过几页纸看起来。
“十七岁。之前碌碌无为,还跳了河?”
幕外之人俯身道:“没错。不过似乎被人救上来之后忽然脱胎换骨一般。”
“可能经历生死之后蜕变了吧。葛家村一案,查过了吗?”
“此案绝对没有结案词所述的那样简单。”
王言放下手中的纸,靠在椅背上,闭目道:“。”
幕外之人道:“这份结案词很明显刻意规避了一个无法解释,却是本案最重要的一个关键。那就是这口缸是如何爆炸的。鄙人从呈堂证物之中,找到了一些线索,而且还有新的证人。”
“继续往下。”
“在那些证物之中,属下找到了几块木片,还有铁箍,当中还有残留的火药,所以我想,作案之人定是将一定量的火药放入到一个用铁箍禁锢的木桶之中,然后利用爆炸产生的冲击,将缸炸破。”
王言喝了一口茶,问道:“根据结案词以及证人的证词,爆炸之时没有任何人靠近案发之地,林岚也有足够的不在场证明。以你之见,作案人是如何做到的?”
“这个属下还不知晓。不过……属下调查到与此案有牵连的林岚,恰好在案发之前去买过几串爆竹。凭借这个,若是言公下令逮捕此人,我有七成的把握从他口中套出真相。”
“不必了。”
“言公您不信属下?”
“血徒啊,老夫问你,如果换做是你,有这样隔空杀人的法子,还有爆炸威力足以炸裂一口缸的火药桶,你炸得死一个老头吗?”
“这……”学徒犹豫片刻,道:“非死即伤。”
“可现实是并没有多少炸伤那葛夜年,只是他过度惊吓摔落缸沿,恰巧中风了。我问你,你熟读律法,依照《大京律》,谋害他人者,如何处置?”
“若谋害未遂,发配充军,若害死者,处以绞刑。”
“恩,那损毁公物呢?”
幕外之人一愣,缓缓道:“配以物价,打十大板。”
“既然这样,你觉得还有查下去的必要吗?”
“可是言公……”
“行了。这件事就这么了了。没有一个人会为了一个不知羞耻的老淫棍去翻案的!”王言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即便是葛夜年不死,敢凌辱他女儿和孙儿,他也定将弄死这个老淫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