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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这里送了刘姥姥出去,待得晚间贾琏回来,倒是把她委了刘姥姥办的事都向贾琏交代了。当着贾琏的面儿,她如何肯说是不放心他同尤二姐两个,只叹息说:“二爷上回说的事,我也明白,这样的事我一个女人家原该避着些,再没自己往上凑的理。只是二爷请想,如今那张华同二姐都住在我们庄子上呢。庄子上哪个不知道张华娶的是宁国府珍大爷的姨妹,我们荣国府又同宁国府是至亲。要是眼瞅着尤二姐叫张华欺负了去,珍大哥哥那边可不好看,传将开去,那起子庄户人说珍大哥哥大嫂子无情,眼里没穷亲戚呢,便是我们,只怕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我才自己做主,请了刘姥姥来,托她日常照看些,若是二姐有什么过不去的,来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告诉珍大哥哥也罢,能顺带手了了也罢,总不枉珍大哥哥待你的情谊。还望二爷不要怪我自作主张才好。”
贾琏听着王熙凤这番话,十分感佩,拉了王熙凤的手道:“好奶奶,难为你想得周到。也不枉大哥哥,大嫂子素日疼你一场。”王熙凤低了头,脸上微微笑道:“就是这话,我若不能知恩图报,可也白费他们待我的情谊了。”贾琏哪里知道王熙凤的弦外有音,他倒是有意要去告诉贾珍,王熙凤哪里肯叫贾珍如愿,只拿着‘平白无事的告诉大哥哥大嫂子做什么,事还没办成,倒是讨人情去了,左右我是个闲人,就由我留心了,等到二姐真有过不去的坎儿再去同大哥哥大嫂子讲也不迟’这样的话来拦。贾琏听了也觉有理,就此将这事都委给了王熙凤去料理,王熙凤这里自然得计。
转眼尤二姐嫁于张华也有三个月了,她嫁给张华之时就有两三个月的身孕,虽她身形纤细,又值得冬日穿的衣裳多,虽能遮盖些,又怎么瞒得住庄上那些媳妇婆子们的眼睛。这些媳妇婆子们自己生儿育女,又看着旁人生儿育女,见了多少孕妇,两眼都毒,都瞧了出来尤二姐的身孕同她嫁给张华的日子很对不上。
这些庄户人平日忙完了田上的事,闲下来就说东家笑西家的,凑在一块儿不免就说起了尤二姐的身孕,都说这张华娘子的身孕大非同寻常,怕是成亲前就有的。不免又猜测起尤二姐腹中孩子是哪个的?就有人道:“那张家娘子原先住在宁国府,高门大户的,还能有野汉子跑进去不成。必然是府里的人。”虽说得热闹,到底畏惧宁国府权势,不敢点明,暗地都说左不过贾珍贾蓉父子两个。
原本张华在家对着尤二姐吆五喝六,又抢了她的陪嫁去吃喝嫖赌,还有人来劝慰尤二姐几句,待得看着尤二姐的身孕同她嫁给张华的日子对不上,又看尤二姐那样娇滴滴欲语泪先流的模样,都起了轻视之心,都不大再上门去,唯有刘氏同刘姥姥母女两个因得了王熙凤的吩咐,不得不继续同尤二姐走动。
这刘姥姥是个什么样的人?虽是庄户人,却是个极有眼色,会来事的,不然不能贾母也喜欢她,哄尤二姐这样一个没经过什么事的闺阁女子手到擒来。没上两个月,就哄得尤二姐将刘姥姥视为善人,要是这刘姥姥连着几日没上门,尤二姐还能遣了尤氏送她的小丫头婉儿去寻刘姥姥过去坐坐。
那刘姥姥倒是个言而有信的,自接了王熙凤的差事,虽不敢把尤二姐身孕的事告诉王熙凤,这一个月也总要来走荣国府走一回,把听着的事儿回一遍。起先两个月,不过是说张华依旧好赌,尤二姐也不敢深劝,看着张华抢夺她的嫁妆也不敢声张的话。王熙凤听着只是叹息,依旧叫刘姥姥回去看着。不想到了第三个月上,这就出了事。刘姥姥来说是张华倒是不去赌了,却是同个青楼女子叫个小燕的好上了,十天半月的也难得回家一趟。王熙凤听说,大是称心满意,脸上还要做个惊怒的模样道:“好个不知羞的东西!我们二姐花骨朵一样的女孩子嫁了他,他不爱惜也罢了,竟同个青楼女子牵扯起来,真当二姐好欺负吗?只可惜我们住得远,鞭长莫及。”话虽讲得厉害,终究没有替尤二姐出头的意思。刘姥姥也是个知机的,看着这样也就略过不提。
转眼冬月,临近年末,刘姥姥自己家事也多,就连着四五日没往尤二姐家去。这日刘姥姥同刘氏两个正在家拿着王熙凤送她的茧绸并上好的丝绵想给青儿板儿两个做冬衣,还没缝得几针,就听得拍门声,外头有个女孩子的声音急叫道:“姥姥,姥姥在家吗?我们姑娘哭得厉害,这回躺在床上起不来身,我们姑爷又出去了,求姥姥去看看罢。”
刘姥姥听着声音是婉儿,说不得只好放下针线,过去把门开了。果然见婉儿立在门前,满脸的惊惶,见着刘姥姥开门,抓着刘姥姥的裙子就跪了下去,哭道:“姥姥,快去瞧瞧我们姑娘罢,我们大奶奶不管我们姑娘了,我们老娘也是个没主意的,你老要也不去,我们姑娘可就只有个死了。”刘姥姥听着婉儿说得厉害,脸上神色也变了,起手把婉儿拉起来道:“阿弥陀佛,你这样青春年盛的,我这个老婆子怎么禁得住你跪。谁叫咱们在一个庄子上住着,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随你去看看就是。”说了回身吩咐了刘氏好生照看两个孩子,自己跟了婉儿往张华家去。
才到得张家门前,就听着里头传来哎呦声。刘姥姥是积年的妇人,听着这个消息哪得不慌,提着裙子跌跌撞撞就奔了进去,进得卧房,就见尤二姐团着身子倒在床上,云鬟散乱,脸上一片惨白,不住声的□□。刘姥姥忙抢到尤二姐床前,握着尤二姐的手道:“尤娘子,你觉着怎么样,哪里不好?”尤二姐听得刘姥姥问她,挣扎着一把抓着刘姥姥的手,哭道:“姥姥,我知道你心善,我腹中虽不知男女,总是一条性命,只求姥姥瞧在平日还说得着的份上替我往宁国府走一遭,你若是能救得我们母子性命,我姐夫他定会报答你的恩情。”
尤二姐这话一出,等于直说了这孩子是她姐夫贾珍的。刘姥姥听耳中依旧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张口结舌,一时做声不得。尤二姐看着刘姥姥立在床前不动,哪里知道是自己亲口泄露了同姐夫贾珍的私情,只以为刘姥姥贪财,就从腕上褪下一只缠丝玛瑙镯子来塞在刘姥姥手上,苦苦哀求,又挣扎下来要给刘姥姥下跪。
刘姥姥这刻也回过神来,哪里敢收尤二姐的东西,推辞道:“尤娘子,你且安心,我替你请个郎中先来瞧着。你也知道,宁国府那样的高门大户,我这样嘴脸,怎么好到他门上去?只怕他那门上人也不肯进去告诉。”说了也不待尤二姐再说,忙不迭抽身出来,先叫了婉儿来,让她好生看护尤二姐,自己就往前头庄子上去请郎中,一路走一路烦恼,只烦恼怎么就惹上了这样一个麻烦。
刘姥姥请的郎中姓个胡,三四十岁年纪,日常不过在乡野人家走动,哪里经过什么市面,这回叫刘姥姥请到了张家,却不提防床上躺着个不上二十岁的美妇人,虽是面青唇白,依旧不掩颜色,一看之下不由色魂授予,哪里还能安心辩气色,诊脉息,还是刘姥姥几经催促,竟是不顾尤二姐是个孕妇,写了个大补的方子。
刘姥姥接了方子,亲自送胡郎中出去,又拿着方子来见张松。张松见刘姥姥请来的郎中,不肯接方子,又说刘姥姥多事。刘姥姥本就懊悔管了这事,看着张松这样,不由有气,拿着方子冷笑道:“张大爷,我瞧你老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到了这时就糊涂了。你便是不瞧着你媳妇带来的那些嫁妆,也该瞧着尤二姐姐姐姐夫的面子。他们是什么人?一个将军,一个将军夫人,你们就敢这样打他们的脸!便是再好性儿,也总不能看人欺凌他们的亲妹子,要是真闹出一尸两命的,只怕就要你儿子的命去填了!”
张松也知道尤二姐腹中孩子是谁的,听着刘姥姥的话倒也惊怕,忙谢过刘姥姥,亲自去抓了药来,交给婉儿熬煎,劝着尤二姐好生吃药,又当着尤二姐的面假意骂着张华几句,只说是待得张华这回回来,就是打折了他的腿也不能叫他出去。
尤二姐到了此时也无可奈何,只求老天保佑,能叫她生下这个孩子,日后贾珍便是不认她,总不能自家儿子也不认,故此倒也安心吃药。不想这尤二姐先天禀赋柔弱,血气亏弱,自嫁与张华这些日子来,受了许多气恼,郁结于中,如何经得起大补,一剂药吃下去,到得半夜竟是腹痛难忍,挣扎了半夜,生生打下一个成型的男胎来,手足耳眼俱全,落地时竟还哭了两声,才断的气。尤二姐见此情状,一口气没转上来,当时就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