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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分为三场,胜两场即算赢,奖金当场兑现,不拖欠。
像霍成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的人,某个时间段封个路根本不在话下。他与那个富二代一商量,地点定在市郊的101国道上。
据黑皮转述,当晚男男女女来了很多人,安静的市郊国道像是过节一样热闹,苏望开的是霍成借给他的玛莎拉蒂,对方开了一辆保时捷。
富二代飙车不过是图个高兴,并不是想挣那五十万块钱,苏望不一样,一开始,他就是奔着钱去的。
态度决定努力程度,面子虽然重要,但是性命更重要,富二代再想赢也不会玩命。
苏宴却是在用生命比赛。
他太需要这笔钱!
比赛前他还跟黑皮谈他的理想,说等他赢了这笔钱,一部分用来投资他的生物基因工程,一部分给苏宴,让她买个小房子套个好男人!
“望哥再开最后五公里就赢了,谁知在过桥拐弯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撞到了桥头,那桥年久失不牢固,望哥就连人带车掉了、掉了下去!”
黑皮磕磕巴巴的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苏宴抓着他的手渐渐松弛,最后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神情呆呆的,眼泪一点也流不出来。
黑皮的手机一直响,他看一眼号码就拒接,过了好一会儿,苏宴扶着墙站起来,面无表情的对黑皮说:“谢谢你。你去忙你的吧,这件事别让我妈知道……”
黑皮张着嘴想要安慰苏宴几句,笨嘴笨舌的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叹了口气,一边接电话一边脚步沉重的朝外面走去。
苏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起来,谈屿时刚才打过来两次电话,她都直接切断,苏望现在生死不明,她无心想风花雪月的事。
她理了理头绪,现在关键是钱,苏望伤的不严重还好说,万一……钱是重中之重。
她盘点了一下手头上的,满打满算也就一万五,她每个月开工资都会给杜凤莲一半,她手里应该有一些,但是她怎么开口要那些钱?
杜凤莲心脏不好,最不能受刺激,她要知道了苏望的事,当场就能晕过去,苏望这一头已经够苏宴忙,她不能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但上哪弄钱去?
苏宴拿着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她能联系的也就科室那几个跟她关系不错的小护士,年轻姑娘普遍花钱大手大脚,加上他们工资都不太高,好几个都是月光族,借来借去,几个护士加在一起也就凑了七千块钱。
苏宴又给大学同学打了几个电话,毕业后,苏宴鲜有跟他们联系,现在张嘴就跟他们借钱,结果可想而知。
转了一大圈,拼拼凑凑也只有三万块,这对于花钱如流水的医院来说,简直杯水车薪,苏宴决定等苏望的手术结果出来以后再说,或许结果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糟。
从上午到下午,从下午到晚上,十三个小时后,正在手术的灯终于灭了。
五六个医生走出来,苏宴一眼就能看出哪个是主刀医生,她上前抓住那个头发花白的医生,急急的问:“医生我弟弟怎么样?”
主刀医生疲惫的摘下医用口罩,脸色凝重的看了一眼苏宴,迟疑着说:“多跟肋骨粉碎性骨折,内脏有损坏,这些都还好说,关键是、患者脑颅受到重大损伤……我们尽力了,能不能醒来就看他自己了。”
主刀医生无奈的摇摇头,越过苏宴轻声离开。
苏宴像是掉进了冰窟,全身冷的发抖。苏望被护士从手术室出来,她害怕的不敢靠近。
苏望全身都被盖着,只有脸露在外面,虽然上面有很多血痕,但掩饰不住他青涩的帅气,苏宴站在距离他一米的地方,想要挪动一下脚步,却没有一点力气,目光呆滞的看着恍若睡着的人,仍不敢相信这就是她一向精力无限生龙活虎的弟弟。
护士推着苏望在苏宴的身边停顿了一下,见她并没有上前看一眼的打算,面无表情的推着向无菌重症室快速走去。
苏望被推走好大一会儿,苏宴才反应过来,朝着系手术车离开的方向一阵猛追:“苏望!苏望!苏望……”
……
苏宴在重症室外守了一天一夜,苏望没有醒来,36个小时后,苏望的主治医生告诉苏宴患者皮质脑干跟皮质脊髓双侧受损、深度昏迷、无意识被判定会植物人。
虽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真正听到这个结果,苏宴险些晕了过去,两天一夜,她已经丧失了伤心流泪的能力,她眼睛干涩的看向欲言又止的医生,哑哑的说:“我也是医生,知道这种状况下您要说什么,但我不想放弃治疗,我经历了父亲失踪,母亲换心手术,家里大火,哪一次我都觉得我挺不住了我会死,但一次次我都熬了过来,我相信自己更相信奇迹,我了解我弟弟,他虽然混账虽然调皮,但他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他一定会醒来一定会……”
话没说完,苏宴已泪如雨下。
经过几天的调整,苏宴从悲伤痛苦的情绪中调整过来,她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如果不积极向上,什么都完了。
苏望已经被推入普通病房,每天用营养液维持生命体征,这件事苏宴还没告诉杜凤莲,明知道她早晚都会知道,就是不忍心说,她想着把一切都处理好,苏望的病状再稳定一些的时候再告诉她。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钱的问题。
苏望的手术费医药费七七八八加起超过八万,现在一天一万的往上加,苏宴通过一个朋友借了二十万的高利贷,短短几天,就花去了一半。
主治医生找苏宴认真谈过,苏望现在的状况是个无底洞。随着苏望状况的慢慢的稳定,费用会渐渐降下来,但对于苏宴这样的家庭来说仍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像苏望这种状况醒来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一,苏宴要做好人财两空的心理准备。
这些事情,医生不给苏宴说,她自己也知道。
她就是不想放弃,就是想赌一赌。
苏望出事的第五天,谈屿时找到了她,当时苏宴正在给苏望用毛巾擦拭身体,看见谈屿时站在门口,苏宴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
他的好,她正有许多话要跟他说,事情总要有个了解,拖着对谁不好。
两人站在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天气彻底暖和了起来,刺眼的阳关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洒在地上明晃晃的一片,苏宴站在墙角的阴影里,微抬着下巴,仰望着这个喜欢到骨头里的男人。
“那个女人是我亲生母亲,叫白露,是个小姐。我是谈家领养的孩子,两年前我的亲生母亲找到我,说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不是故意隐瞒你,我只是觉得太不堪,我怕你看不起我,更怕你因此离开我,我……”
“谢谢你的勇气,让我知道自己没爱错人!”反差这么大的缘由让苏宴始料不及,可她没有太大的反应,残酷的生活往她的心脏里注了铁,已坚硬的不再为任何事随便起伏。
她凉凉的一笑,眼神空洞的望向窗外:“你有个见不得光的母亲你是被谈家领养的孩子,那又怎样?我比你好到哪去?我家住在本市最贫困的蔷薇区,那天卖水果的是我的母亲,我的弟弟苏望,因为跟人飙车成了植物人,现在每天费用在一万二以上,相比之下,你的那些是不是“隐藏”是不是就不算什么了?”
谈屿时豁然一笑,抓住机会的说:“正好,我们两个谁也别嫌弃谁,以后一起好好过日子!”
苏宴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咯咯笑了起来,笑完之后,眼睛里又恢复成那种虚无的空洞:“好好过日子?呵,先不说苏望会不会醒来,到醒来会花掉多少钱,就我母亲每年的心脏抗免抑制剂跟其他七七八药物就够一个人受的了……”她闭了闭眼,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她抬头看谈屿时,自嘲的一笑:“我这样的女人能寿终正寝就不错了,哪还配得上爱情?谈师兄,你是个好人,我很庆幸自己爱过你,我们分手吧!”
苏宴说完,快速的走开,她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呈现脆弱的一面,哪怕是最后一秒,她也要给他留个好印象,可,转身之际,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她真庆幸谈屿时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爱过她,虽然时间不长,那是她迄今为之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没有猜疑,不必为生活所累,不必为对方的家世背景所焦虑,你单纯的爱着我,我无私的爱着你,那是来专属于爱情珍贵的回忆。
……
苏宴自以为在杜凤莲面前掩饰的很好,最终还是露出了破绽,让她发现了端倪。
一个周末的早晨,杜凤莲偷偷尾随苏宴到了苏望所在的医院,当她看见那个身上插满管子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就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时,杜凤莲嗷呜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兵荒马乱的一通治疗之后,杜凤莲缓缓转醒,她一边哭一边无力的捶打着苏宴,责怪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有告诉她。
心再痛,泪流干,还是要面对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