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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夜晚,五彩斑斓。
陆剑山站在这座城市的中央,显得那么孤寂和落寞。
他记得自己姓陆,这是他从医院醒来之后唯一记得的事。
剑山这个名字是十多年前查暂住证的时候当地部门了解他的情况后给随便取的名字,安了个身份证。
但他从来不觉得陆剑山就是自己,他只记得自己姓陆,也不愿意和别人提及剑山这个名字,因为潜意识里,他觉得剑山不是自己。
霓虹灯是他陌生的,车流也是他陌生的,这里的人,事,物,和他生活的那个小村庄完全不同,可奇怪的是他对这里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眯着一双老目,顶着一张被火焰烧毁的脸,站在物欲横流的都市中,看上去是那么突兀。
二十多年前,他昏倒在现在住的小村子附近,被当地的民众救下送去了医院。
那个救他的男人年纪很大了,没几年就死了。那人告诉他,发现他的时候在一辆车子旁边十米的位置,车型已经被火焰烧得无法辨认,车牌更是不用说,整个烧毁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去了几趟警局都没有失踪人口的吻合信息。
他放弃了寻找家人,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因为被毁掉的脸,他自卑,所有人都惧怕他,刚被那大爷带到小村子的时候,连淳朴的村名都怕他,他不敢出门,只敢在夜幕降临后走出屋子。
这次要不是因为他是目击证人,哪有可能来到这里。
警局的人原本要送他回去,但他到了这突然有种舍不得回去的感觉。
他明白这城市不属于他,这里的灯光也只能看看,伸手,却摸不到。
他拖着一双破鞋,漫无边际地走,走到一个路口,刺眼的灯光向他袭来,他不知道怎么躲避,一时间愣了神。
正好陆言也在出神,等他看见了之后猛的踩下油门,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车头已经撞到了路人的腿。
陆言眼看着男人倒在地上,他瞪大眼睛,猛得打开车门下车。
陆剑山抱着自己的腿,鼻腔里发出了几声闷哼声。
“你怎么样?”
陆剑山闻声,猛一抬头。
陆言被吓了一跳,出现在面前的这章脸,是一张......如同僵尸般恐怖的面孔,他真的从来没见过比这个人还要丑的人了。
但陆言震惊也只持续了一会就很快镇定了。
他将男人扶起,刹车及时,虽然撞到了,好在不是太严重。
“我送你去医院。”陆言的嗓音低沉醇厚,这点担当他还是有的。
陆剑山一直盯着陆言,盯了好久,而陆言则被盯得有些毛骨悚然。
最后的最后,陆言还是把人弄进了车里。
他开车带着被撞的人去医院做了一些常规检查,然后医生说腿骨有些错位,需要休养几天。
陆言要男人住院,他坚持拒绝,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一句要赔偿的话。
光凭这一点,陆言就觉得自己应该管到底,他询问了这个人的住处和家庭情况,结果问下来才知道他是光棍,没有亲人,住处又比较远,陆言想了一圈,决定带他回家,负责到完全康复为止。
时间,已是子夜了。
陆家的大宅不管多晚灯都是大亮的,值班的佣人也是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
陆言一进大门就有佣人迎上来,当佣人看见陆言身边的这张脸,第一反应就是吓得一把捂住了自己嘴。
陆言见状,心里顿时升腾出一股怒意,他严苛道,“要是不懂做下人的规矩,明天就收拾东西走。”
佣人吓了一大跳,自从来到这个家还从来没有见陆言发过这么大脾气,而自家主人现在竟然还扶着他。
佣人颤巍巍地欠了下身就上楼去收拾客房。
陆言侧目,看见男人盯着花瓶发呆,他叫了好几声,男人都没有听到。
“大叔。”陆言唤他的声音略有提高。
他回神,淡淡地看了陆言一眼,抬起手指了指花瓶里的那抹紫色问道,“这是什么花?”
陆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淡淡一笑道,“它叫风铃草。”
“风铃草。”陆剑山用极低沉地声音默念了一遍。
陆言没觉得什么,淡淡一笑道,“很晚了,我们上去,我带你去看你的房间。”
陆剑山点头,在陆言的搀扶下走到了楼梯口,抬头看了眼长长的楼梯,陆剑山的神色显得有些为难。
提腿这种事现在做起来会疼,但他向来不是个愿意制造麻烦的人,说不清为什么,陆言给他的感觉不像别人,像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亲人。
他看了陆言一眼,随即准备咬咬牙走上去,却不想陆言想到了他可能走楼梯会有困难。立刻蹲在他面前,“我背你。”
当这句话说出口之后,陆言被自己震惊了,一个堂堂的陆氏总经理竟然会主要提出背一个陌生人。
而且还是一个极丑的男人。
陆言半蹲着身子,有些哭笑不得地勾了勾唇。他蹲了好久男人才爬上了年轻人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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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空荡荡的,陆言走后,陆剑山坐在沙发上死死盯着豪华的大床,一直不敢躺上去。
他害怕自己这身脏衣服弄脏了这么高级的被子,高级的毯子,更准确才说,他觉得自己出现在这个地方本身就是种错误,是种突兀。
整个房间唯一有违和感的东西,就是自己。
.........
第二天一早,陆言起床后第一时间敲了敲客房的门后转动门柄进去,因为昨晚的时候陆言考虑到他行动不方便,特意选了一间厕所离床比较近的房间,并且交代了他不要关门。
陆言开门进去后,蓦地一怔。
床上的被子十分整齐,而昨晚被自己撞到的男人却坐在沙发上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
陆言走进去,看看他,又看看床,有些惊讶地问,“你昨晚....你,你怎么睡在沙发上?”
“我人脏,不想弄脏了你家被子。”陆剑山的声音但淡,如果不是他的脸实在让人望而生畏,他给人的感觉其实是特别有教养的感觉。
陆言听完他的话,陷入了无尽的沉思里。
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久,他真的从来没有觉得谁可怜过,而面前的男人却彻底激发了心里的恻隐之情。
正在此时,陆言的身后,响起了白槿的声音,“小言,我听佣人说昨晚你带了个男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