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启程

霞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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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雪鳞人在燕州,和大部队隔了近千公里,十天里要想准备周全显然是不可能。唯一的方法就是预先料到这种情况,在来这儿之前就已经有些安排。

    “这一趟出差不比以往,暗刀子防不胜防,而且还不光是针对着我们的。张彪,张松,你们就别蹚这趟浑水了。”

    张松端上一杯热茶,笑道:“王爷,您先抖落了头上的雪花再慢慢说吧。”

    “这没什么好笑。另外给我记着,在一切还没确定前不许在外头造声势。除非你们打算看着我这司令官被绑在京城里凌迟。”

    “您说这话谁信啊。”张松撇撇嘴,“辽州城北一个旅,张家口外一个旅,咱们虽说打出了协防的牌子,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干什么用的。这千里奔袭本来就是咱们的拿手好戏。”

    “那是为了以防万一。妈的,真用到他们时老子也差不多被押上法场了。废话少说,睡一觉,你们两个明天一早就回去。只要咱们自己不出事,我在京城里就有底气。”说着,李雪鳞下意识地看了张彪一眼。

    新任军长对大夏那套很是了解:“虽说受封王爵是件大事,也未必一定要进京。你若是怕朝廷那边不好交代,打个清剿苏合余孽的旗号就行了。没人会在这个当口硬要你放下手头的事回去。”

    “不,这一趟我非去不可。”

    这些人中只有齐楚知道是怎么回事。天可汗正在为认祖归宗做准备。

    “齐楚,你和我一起去。把王九郎也叫上,让他带一个加强连,一百五十人都是游骑兵,穿普通士兵的制服。”

    “一百五十个游骑兵……您是准备在京城打仗么?”

    “别人有这个打算,我不做准备岂不是白白当了冤大头?我来之前已经让王九郎率队在辽州外待命了。你立刻派人去报信,他们用不了十天就能到。对了,让他们除了检查一下吃饭的家伙,别忘了把那几口箱子也带上。都是性命交关的东西。”

    这个时代的三更天大家都应当睡得死沉死沉,除了更夫的梆子不会有其他声音。但几位将军都听到驿馆外传来大群人马聚集的嘈杂。在冬天的深夜听来格外刺耳。

    李雪鳞他们迅速交换了目光:

    大夏要捉拿我们?

    不,不可能。他们不会冒全面战争的风险。

    可明显是冲我们来的。

    护卫?不像。

    人数在一百以上。

    怎么办?

    怎么办?

    李雪鳞冷着脸命令道:“齐楚,你在外面布置了暗哨?好。大家把灯熄了。宏,哲伦,去守住院子那边的通道。齐楚,你和我留在这里。我给你的匕首还随身带着吗?给我一把。张彪张松去取武器。越短越好。”

    李雪鳞接过那把仿制的“丛林之王”在手中掂了掂,再次不由自主地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事。当时他一无所有尚且要不择手段地活下去,现在有了这份事业,更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人做了。

    “笃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齐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走到门板的缝隙边,蹲下身往外张望了一会儿,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大门。

    “砰!”门板被风雪推开,撞在驿馆的墙上。冷风夹带着雪花卷进屋内,门口三尺被乳白色的水汽笼罩了。

    “哎,哎,哎,别动刀子,有话好说!是我,是我啊!”一个有些嬉皮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雪鳞收起匕首,笑笑:“仆固德润,你总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留了张纸条说有急事,不打招呼就回吐谷浑,怎么现在反倒有空半夜敲门?我的暗哨呢?”

    回鹘少年从消散的水汽中走了过来,掸去皮裘上的雪花,仍是那副笑得满不在乎的样子。

    “天可汗,您的部下实在厉害,我们远在两条街之外就被他们堵住了。要不是我们都认得,恐怕还靠不到你的门前就被钢弩射穿了脖子。嗯,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如果仆固德润的出现还只是让李雪鳞有些吃惊,齐楚领进来的人就让他足足愣了几秒钟。

    “王九郎中校,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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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晋王的级别,要出外办些什么事,下头理所当然要准备好排场。还不能小了。像回京报捷这种大事,自然要用仅次于皇帝的高规格来办。从刺史府开始,一路上士兵们赶开百姓,文武官员们则将晋王和李雪鳞夹在当中,一路走一路说,好似一别之后再也看不到一般。表忠心的表忠心,拍马屁的拍马屁,整整十里路,一个上午,居然从未冷场过。李雪鳞算是修炼过嘴皮子功夫,也想不到话还能这么说。

    中国传统文化确实失传了不少东西。

    好不容易“十里相送”在一个亭子边结束,习惯一日行军一二百里的李雪鳞早已不耐烦到了极限。当然,面子上还得挂着笑。

    今天是十月初四,出发时间比预定提前了整整七天,这儿没电话也没因特网,国防军还没训练军鸽,按理说光是快马传话到辽州,一来一回也得六天。等这样一支百余人的卫队赶到,十天时间不过是勉强够。

    晋王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穿着黑色夹克和马裤的护卫,笑道:“阳朔,你准备得倒周全。”

    “说来也巧,吐谷浑的王子和我们是旧识,路过大营时留守的军官便派了人护送,顺便到燕州来听我差遣。”

    李雪鳞不知道这个说辞能不能敷衍晋王——基本是不可能——只要是带过兵的人都知道,调动军队哪有那么容易。就算在同一系统内都是互不听令,更何况一个外国的王子怎么可能将一支精锐卫队从军营里带出来。

    但事实偏偏就是如此。王九郎和待命中的一百五十个游骑兵正是被仆固德润带来燕州。

    “这次我来是奉王命出使大夏。”

    那天晚上,李雪鳞一见仆固德润就发现回鹘少年的衣着似乎比第一次见到他时更加华贵。

    “您注意到了?对,家中出了点事……总之,我现在是吐谷浑王的儿子了,过继的。这次就是代替国王向大夏进贡,纳表称臣。既然您已经和大夏达成了默契,我们也想借机打点关系。正好在经过辽州时得知您在这儿。顺便来看看——其他的您就问王队长吧。”

    王九郎的游骑兵大队在编制上属于张彪的第一军,平时也分散到各个单位协同作战。但谁都知道,只有李雪鳞才能直接对他们下令。这种情况不多,一旦出现游骑兵的集结,那必然是国防军的上将司令官有什么极为重要的安排。

    因此李雪鳞与其说是疑惑,称为震惊更恰当。不该有人能绕过他让王九郎擅离岗位。

    顶着司令官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目光,王九郎刚想开口解释什么,李雪鳞突然问道:

    “王九郎中校,是不是有人告诉你说我们这边遇险?”

    “您已经知道了?哎,难道这儿没事?可是……奇怪了,您真的没有察觉到什么?”

    直到王九郎将缘由详详细细说出来,李雪鳞才恍然大悟,继而一身冷汗。拿着菜刀赶来的张彪和张松恰好听到,要不是司令官下令让他们回去待着,只怕两位将军立刻就要召集士兵发起一场战争。

    欺人孰能太甚!在老虎嘴里拔牙却没想过会被一口咬死,看不起人也得有个限度。

    当然,个中缘由不能和晋王说。甚至连国防军内部都暂时不该透露。万里之外吐谷浑的情报网居然比一向重视知己知彼的国防军更严密,这让李雪鳞极为恼火。但又不能一道命令就把相关人员撤了。这个渐进的过程可能得由张彪来完成。

    从另一种角度来看,这次和晋王一同回京倒是个最好的选择。仆固德润的使节身份能为他们降低不少风险。以至于连王九郎都做出同样的判断,强行将蕾莉安和库斯鲁也一同带来,为此险些和认死理的胡芝杭起了冲突。

    只有这一次,李雪鳞庆幸有人违抗他的命令。现在本该是最平静的辽东却成了风口浪尖。

    谁能想到,朝中居然有某个人向大夏边军下了道荒唐至极的命令:趁着国防军主力分散,每一部都相隔数千里的这个时候,偷袭国防军在辽州东北三百里处新建的大营。

    李雪鳞能猜到是谁会这么想当然,也能猜到这道写满了升官发财许诺的命令本该早就送到各个边军将领手中,为什么至今没有动静。但理性对欲望的遏制能压得了一时,却很难阻止某些看似风险比较小的变通行为。比如说,不愿自己动手的人去和昔只兀惕勾结。

    这不是一场他所熟悉的战争。不过没关系,就像指挥大兵团作战一样,最后总有办法解决。

    PS:今天撑不住了。明晚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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