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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掌门人大会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比武过程中虽笑料百出,但在四大掌门人维持下,无人死亡,不过受伤还是难免的。王希仁及胡斐属於独行侠高手,并非一派之长,不能下场比武,於是专心观看比赛及监视凤天南。
霸占着仅余的四席玉龙八门的门派,分别是太原府、五郎棍、黄河帮、与及红花会!
红花会是反清势力,随着红花会群雄豹隐回疆,现已式微。当年乾隆王因为一己私欲,下令攻打回疆,所以回疆人民什为仇视乾隆王。这次乾隆王的得力爱将福康安举办天下掌门人大会,与回疆部族相熟的红花会,竟派人来搞局,最後由三当家「千手如来」赵半山抢到一只玉龙杯,而意图劫走福康安的孪生子的双子门掌门人,则被西川双侠常氏兄弟救走了。
福康安一方对於玉龙杯被夺一事应变倒快,悬红黄金二千两,鼓励群雄从红花会抢回玉龙杯。
「大哥,赵三哥是我另一个结拜哥哥,是不是英雄盖世?」胡斐与赵半山久别重逢,兴奋道。
「当然,我对红花会群雄仰慕已久!」王希仁应道,转身向李文秀问道:「你在回疆多年,认不认识红花会的人?」
「不认识,我没见过他们,可能他们住在更大的部落。」李文秀摇了摇头道。
场中已坐在太师椅上的太原府掌门人童怀道其实已连战三场,分别击败了快刀门的吕正平、太行门的耿天霸及言家拳的言伯乾,过程乾净俐落,一时间无人上前挑战他。既然无人挑战,应该好好休息的他,忽地站起走到天龙门北宗掌门田归农的面前道:「田兄,童某领教你的高招。」
「姓田的武功稀松平常,不是这个使流星鎚的对手。」胡斐曾与田归农一战,所以作出这个判断。
「姓田的拉的粪便也稀松平常得很。」王希仁想起那次放巴豆粉在天龙门的饭菜中一事。
「不知我何时才有他这样的身手!」李文秀叹道。众人都知她说的是童怀道,两人同样是施展流星鎚,但李文秀一没经验,二没内力配合,跟童怀道比是差得远了。
「不用担心,我迟早会教你小无相功。」王希仁心想。
田归农与童怀道交手的结果,出乎胡斐的预料,田归农最终凭着天龙门的一把锋利宝刀,击败了童怀道。有好几个掌门包括已坐在太师椅上的五郎棍掌门人李廷豹,不满田归农仗着兵器之利战胜对手,挺身而出挑战他,不过最後皆铩羽而归,敌不过宝刀的锋利。毫无疑问,田归农坐稳了玉龙八门的一席。
田归农得意洋洋的举起酒杯,响声忽起,一颗暗器向他的酒杯激射而去。田归农待那暗器来到身前,伸出手指将暗器弹出厅门外。众人见他露了这一手,禁不住叫了声好。
厅门外正好走进三人来,当先一人也是伸指一弹,把那颗疾飞而出的暗器,回弹给田归农。从声音听来,这一弹之力非常惊人,比田归农厉害得多。田归农不敢伸手去接,侧身向右一闪。他身後站着的一名卫士就遭殃了,不及闪避已到身前的暗器,想伸手接住,但听得「喀」的一响,指骨已经折断。
小小一颗暗器竟能在一弹之下将指骨折断,此人指力的强,实是罕见。只见此人头发已然花白,至少五十来岁,装束打扮便是乡镇间常见的卖药郎中。他身後跟着一男一女,似是他的弟子或是仆人,神态极是恭谨。
「是大师兄和三师姐!」程灵素惊呼一声,然後拉着胡斐躲在王希仁的背後,防止他们见到她和胡斐。
「那两个跟着卖药郎中身後的人是三妹的师兄师姐,只是有些师门恩怨,不方便见面。」胡斐解释道。王希仁点头表示理解,示意王义久坐前一点,跟他一起遮着胡斐及程灵素。
忽听得一声惨叫,那指头折断的卫士仆倒在地,不住打滚,将一只手掌高高举起,只见到那只手掌其黑如墨,竟然是中了剧毒。
「兰州柯子容柯三爷,你越来越长进了,这铁菩提上喂的毒药可厉害得很!」周铁鹪面色微变道。他用筷子挟起那颗暗器一看,原来是一枚铁菩提,上面刻着一个「柯」字,是兰州七青门柯家的标志。
「周大爷,我只是瞧不过人家的自大狂妄,要打碎他手中酒杯。我柯家暗器上绝不喂毒,向为禁例,柯子容再不肖,也不敢坏了祖先的家规。」人丛中一个满面麻子的汉子站起说道。
「给他治一治。」那卖药郎中道。他身後的那名男子,亦即是程灵素的师兄慕容景岳闻言便从怀中取出一盒药膏,在那卫士手上涂了一些,那卫士的手慢慢消肿退黑了。
群豪这才恍然大悟,那卖药郎中就这麽一弹,已在铁菩提上喂了极厉害的毒药。这等下毒的本领,实在骇人听闻。
「阁下尊姓大名?」周铁鹪抱拳问道。
「在下慕容景岳,这是内子薛鹊。这位是我俩的师父,石万嗔石先生,江湖上送他老人家一个外号,叫做『毒手药王』!」慕容景岳代答道。
毒手药王的关门高足程灵素对於有人冒认师父感到十分气恼,另外还觉得非常奇怪,薛鹊原是二师兄姜铁山之妻,两人所生的儿子姜小铁也已长大成人,何以这时慕容景岳公然称她为「内子」?这中间必已发生极大的变故,眼下难以查明,唯有静观其变。
在石万嗔了解比武规距後,便称自己是药王门掌门,往一张太师椅一坐,凭着他惊人的指力及毒功,相信没人会出来送死了。
「石先生,无嗔和尚跟你怎麽称呼?」清凉寺方丈神山上人问道。
「无嗔?我不认识。」石万嗔道。
「阿弥陀佛!」神山上人宣了一声佛号,没有再追问下去,不过看来神山上人也知道真正的毒手药王是无嗔大师。
田归农宝刀锋利,石万嗔毒药厉害,坐稳了两张太师椅。八只玉龙杯之中,只有黄河帮帮主沙通天的一只还未拿稳。
「是否能列入八大门派,全瞧这最後一只玉龙杯了。」群豪均想。顷刻之间,人丛中跃出五六人来挑战沙通天。「鬼门龙王」沙通天确是了得,凭真功夫连胜了五六场。
「下一位挑战者是五虎门掌门人凤天南。」
「呸,凭他的武功也出来显丑?」胡斐不屑道。那知事情再度出乎胡斐的预料,凤天南凭着一手奇怪的「无影银针」手法,劣势下击倒了沙通天。此後数仗,凤天南都是在败象已呈的时候,施展「无影银针」,接连击倒万马庄女庄主高三娘子、九龙派易吉及刚才出手袭击田归农的七青门柯子容。
在场武功比凤天南高的比比皆是,但是他的无影银针实在防不胜防,很多掌门人不服他夺得玉龙八门的一席位,什至连公证人之一的汤沛也跟他口角起来,指责他暗箭伤人,不过还是没有人能破他的暗器手法。
「他放射的银针可……可实在邪门,无声无息,竟是没半点先兆!」胡斐惊讶道。
「傻二弟,你看仔细点,贼喊捉贼呀!」王希仁踢爆了凤天南银针之秘,胡斐等闻言还是大惑不解。
「你可不可以说白一点?」李文秀忍不住问道。
「那银针根本不是他放的。」
「不是他是谁?」
「贼喊捉贼呀!」王希仁再道。
「难道……是汤沛?」胡斐犹疑道。
「正确!」
「你怎生发现的?」
「很简单,八个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众人默然不语。
「还有哪一位英雄要上来跟凤先生比划?」周铁鹪连叫三遍,大厅上静悄悄的没人答话。「恭喜凤先生,这只玉龙杯归了你。」周铁鹪向凤天南道。
其时天已渐黑,经过一天的决斗,七只玉龙杯的归属才算有了定局。「王爷恩典,赐玉龙杯,着清凉寺方丈神山上人、铁剑门掌门人玉真子道长、三才剑掌门人汤沛、黑龙门掌门人海兰弼、天龙门掌门人田归农、药王门掌门人石万嗔,五虎门掌门人凤天南收执。谢恩!」说罢,周铁鹪将放着玉龙杯的托盘向七大掌门递了过去。
「且慢!」门外走进了两个样貌极美的女尼。其中那名年纪较轻的妙龄女尼,缁衣芒鞋,头上无一根青丝,正是胡斐朝思暮想、前几天才见过的袁紫衣。胡斐见到意中人变成了尼姑,如遭电殛,待要起身质问她,却给王希仁拉着。
「三妹的师门仇人在,他们认得你,你给我冷静下来!」王希仁低声喝止道。胡斐好像冷静了点,双眼紧盯着袁紫衣,默不作声。
另外一名女尼年纪也不大,约莫三十来岁,一张雪白的瓜子面,凤目含愁。若以样貌而论,更胜黄蓉,只是右臂悬空,略显古怪。
「贫尼铁剑门门下弟子九难。师门不幸,出了一个大叛徒,**掳掠,无恶不作,现在更招摇撞骗,妄称自己为铁剑门掌门,今天贫尼是来清理门户的。」九难开门见山,直达主题。王希仁则暗猜九难与袁紫衣的关系。
「竟有此事,玉真子道长,你愿意解释吗?」福康安看到这两个美貌女尼,登时来了兴致,眼里透光。
「禀侯爷,此尼姑是贫道师妹,嫉妒贫道找到掌门信物,当上掌门之位,此刻欲来捣乱,其心可诛。」玉真子急忙为自己辩护道,并从怀中取出掌门信物小铁剑,证明自己是真正的铁剑门掌门。
「哦,是吗?」福康安对玉真子并不热络,全因他是康熙帝的人。此次天下掌门人大会,乾隆王耗费资金,笼络武林人士,希望加强自己对地方的掌控,藉此与康熙帝争权。
这次找来的四大掌门,神山上人虽然出席,但态度中立;汤沛欲投靠乾隆王,过一些安定的生活;海兰弼是福康安的手下武官;只有这个玉真子是康熙帝安排的掌门人。
康熙帝年少即位,现在还未满二十岁,杀了鳌拜後,逐渐流露出贤君之貌。这次见到自己的叔叔弄的这个大会,自是不利自己的行动,於是安插了手下第一高手玉真子进去,命他暗里结交其他掌门人,破坏乾隆王的大计。福康安当然想铲除这个眼中钉,只是苦无机会,九难的出现不啻是久旱逢甘露。
「玉龙杯自当由掌门人保管,现下你们两个各执一词,真的是有理说不清。请问在坐的掌门人,你们知道谁是铁剑门真正的掌门人?」福康安问道。
「回侯爷,据我所知,铁剑门的掌门人应该是『千变万劫』木桑道长。」汤沛适时答道。在场的一些武林名宿也纷纷点头,赞同汤沛的话。
「若然如此,恐怕玉真子道长不能代表铁剑门保管玉龙杯!不如这样吧,铁剑门依旧占有玉龙八门一席位,这两位师太留下来跟本侯商量,如何把玉龙杯送到木桑道长的手上吧。」福康安语气强硬道,玉真子不得不服从。
临出发来到邺城前,玉真子已经知道自己的任务艰难,所以到埗後战战兢兢,不做多余的事,慎防福康安找机会对付自己,那知到最後却功亏一篑,给他找到机会把自己排除在玉龙八门之外。
「哼!今天『群英毕至,以武会友』,贫道就以武功证明自己乃铁剑门掌门的不二之选!」玉真子不是善类,迁怒於师妹九难,挥动拂尘,向她攻了过去。九难早有准备,也拿出一把拂尘,与玉真子在大厅中打起上来。袁紫衣在一旁掠战。
二人系出同门,一师所授,对手的武功都知根知底,所以都非常谨慎,小心翼翼,唯恐出错遭对方发现破绽,所以一时之间二人成僵持之势。
「很强,两个都不比血刀老祖弱!」王希仁在心里比较。
「大哥、二哥,那位师太启发了我,我也要出去为师门清理门户!」程灵素坚定道。
「你有信心吗?姓石的武功看似不差。」王希仁问道。
「我有信心!你们所有人先把这颗白色药丸含在口中。」众人依她吩咐,口里含着她给的药。「大哥二哥你俩要跟在我的身边,而且跟我约法三章:第一,不许跟他说话;第二,不能跟他动武;第三,不能离开我三步之外。」
「好的,没问题。」王胡二人同时应道。程灵素深呼吸一口,走了出来对着福康安朗声道:「福侯爷,小女子想指证这个什麽石先生冒充『毒手药王』,欺骗福侯爷,意图偷得一只玉龙杯。」王胡二人也跟在她身旁。
袁紫衣本在全神观看九难跟玉真子的比拚,眼角余光看见了胡斐,不禁流露出复杂哀怨的神情,只是九难还在跟那恶贼战斗,自己必须在旁看护。胡斐就压根没望袁紫衣,还在心里欺骗自己,说是人有相似,她不是袁紫衣。
「小师妹!」慕容景岳及薛鹊看见程灵素後失声道。
「你们连师父也换了,还有面叫我小师妹?」程灵素冷冷道:「福侯爷,『毒手药王』乃一名得道高僧,法号无嗔,刚刚这位神山上人也提及过。这位石先生不知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人物,学得一两手下毒本领就来冒充『毒手药王』。而且,根本没什麽药王门,本派的现任掌门正是小女子,还望侯爷主持公道。」
「竟有此事!」福康安道,心里却暗暗欢喜。由比武产生的四席玉龙八门,一席给红花会夺去了玉龙杯,不过已被福康安巧施妙计,悬红引诱江湖人士去搞他们,可以不理;一席是天龙门,田归农跟汤沛很友好,而汤沛已经是半个自己人,拉拢他不成问题;一席是五虎门,凤天南早前巴结周铁鹪等武官很是用力,显然也是个识相之人;最後一席是这个石万嗔的药王门,石万嗔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就算跟他攀上关系也很难控制,如果可以像踢走玉真子般踢走他自然是理想不过。
「想不到我略施少计,就连坑红花会、玉真子及这个姓石的家伙,说我是再世诸葛也不在话下。不过这个少女身後的小子和春花有瓜葛,春花虽已被娘亲毒死,但这个小子会後也不能活於世上。」福康安心底沾沾自喜之余暗藏杀机。
「上人,你是否认识真正的『毒手药王』?」福康安向神山上人询问道。
「老衲不知道这世间有没有药王门,只是的确认识『毒手药王』是一个叫无嗔的老和尚。」神山上人此言一出,坐实了石万嗔假冒之罪。
「人来,把这三个冒充的人拿下!」石万嗔不同於玉真子,後者是康熙帝派来,把他赶走是一回事,把他杀死是另一回事。石万嗔只是普通武林中人,现在意图欺骗福康安,自然可把他擒下处死。
「哼!」石万嗔冷哼一声,从怀中取中一个细小的、圆圆的物体,向福康安抛去。一名卫士用配刀把那个不知名球体击落,那个球体登时散发一阵浓雾,覆盖了小半个会场,浓雾呈绿色,不问可知含有剧毒,会场众人立刻鸡飞狗走。
「生化袭击?」王希仁呆了一呆。那边的石万嗔艺高人胆大,没有趁机逃跑,吼叫一声,向程灵素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