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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昏迷中被一阵狗叫声吵醒了过来,他起身看了看,发现自己额头包着一圈白纱布,正躺在一张病床上。床头有一支输液铁架,不过上面没有吊东西。
这里是哪里?医院吗?他疑惑地朝四处看了看,这病房很小,也很暗,除了他所躺的一张病床,再无其他,他走下床,手碰到了床头的手电筒,顺手把它拿了起来打开,一道亮光射了出来。他用手电筒四处照看。
只见病房间还较干净,床上的白色床单洁白如新,他见此心中略微讶异,难道自己已经从噩梦中醒来了?手电筒往病房一扇玻璃窗外照去,看到外面黑暗如墨,细雨如尘。他苦笑了一下,原来还在噩梦中未醒来。
房外狗叫声很急躁,他悄悄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是一道窄小的破旧过道,他用手电筒照了照,只见过道两边各有三四间小病房,房门紧闭。门前过道非常地潮湿,黑暗的地方传来了‘滴滴’的滴水闷声,郁郁入耳,还有一些‘唦唦’的怪声也不时的响起。过道的水泥地板裂开好几道龟裂,一些叫不出来名字的藤状植物从那裂口中伸了出来,他将手电筒往那藤状植物照了照,发现这些藤状植物红黑色,身体的两边均长满细短的针叶,这些针叶各自摆动,颇似乱舞的蜈蚣脚,那‘唦唦’声就是它们发出的。
这些怪异的植物被手电筒一照,竟然抖了一下,‘嗖’‘嗖’地纷纷缩回了龟裂口深处。
这是什么东西?他看得心中发毛,这时,对面的一间病房‘喀咔’的一声,打开了一道三指多宽的门缝,一个妇女的抽噎声从里面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谁在里面?他迈过地面的龟裂口,轻脚轻手地走过。没有手电筒的照射,黑暗中那些怪异的植物又从龟裂口中‘唦唦’声地伸出来。他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恶心的植物,偷偷地推开病房门,女人抽噎声更加清晰了。他用手电筒朝里面照了照,这病房和他的病房没有两样,借着微亮的光柱,他看到病床底蹲着一个的妇女,这妇女背对着他,正一吸一顿地哭泣着。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他走到这少妇的身后,手电筒照在她的后背上,小心翼翼地问,此话一出他就感到后悔——在这种地方,一个孤单女子当然会恐惧哭泣了,自己这问话不是显得多余吗?
电筒光下这女子身材略瘦,头发散乱,穿着绿条白底病衣,双手掩面哭得非常地悲伤。
“请问……”
“呼!”只见这女子突然猛地站起了身子,并且站在当地摇晃着身子。他被这女子突发的行为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你……你没事吧。”他有点害怕地问。
只见那女子没有回答,“呼”地一声竟然趴在了地上,然后簌簌地钻过床底,蹲在床的那一边有继续哀哀地哭了起来。
这女子行为怎么那么怪异?看到她蹲到了床另一边,他又将手电筒照过去。这时,手电筒的光扫过床头的一张小床头柜,好像上面放着一个文件夹,他又将手电筒照回去。
那是一本病历,病历封面详细写着该病人的个人信息。他走过用手电筒照着看,病历右上方贴着一张一寸彩色照,照片上一个相貌颇为美丽的女子,看起来二十六七岁左右,他留意到了这女子左边嘴角的一颗美人痣。
这女子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他心中有点奇怪,看了看病历左边的病人名字:陈敏。
陈敏?他觉得好像听过这个名字,陈敏?
啊!
他想起来了,陈敏,不就是前几天因为流产出血过多而死亡的那个孕妇吗?她死去的那天早上他还见过她的灵体。
想到这里,心中惊恐异常。这时,耳边已没有听到那女人的哭声了,他下意识地朝她照过去。只见这女子慢慢地站起了身,无声无息地站了一会儿,机械地扭动了几下手脚,然后像木偶般一下一下地转身来,她每转一下身子,身上骨骼便发出一声嘎嘎的响声。面对这情形,他哪里还敢在这房间呆下去?当下怀着恐惧的心情慢慢地退到了门口,手电筒照在这女子的脸上,左嘴角的那可黑色的美人痣赫然在目,不是陈敏又是谁?
只见陈敏惨白色的脸一半被散乱的头发遮住,两行血水从她的眼睛流出,看到他,陈敏竟然嘿嘿地怪笑了起来,伸出双手,口中叫着“还我的孩子!”向他猛地扑了过来。
他见状惊叫一声,转身逃出病房,并且将房门带上。他死死地拉着门把,不让里面的陈敏打开门。
‘砰!’‘砰!’‘砰!’
木门发出了阵阵拍门声,其中夹杂着陈敏“还我孩子!”凄厉的叫声,他哪里还敢松开手,更加死力地拉住门把。被陈敏的怪声所引,刚才的狗叫声又狂噪地响了起来。
拍门声和叫声持续了一会儿,慢慢地沉寂了下来。
他听房内再无声响,尝试着松了松手,并没有感到拉开门的拉力,这才放心地放开了手。
刚才那只狗也没有再出声了,静下来的黑暗走道回荡着‘唦唦’的虫子爬动声,声音越来越嘈杂,越来越响。他用手电筒在周围照看了一下,这一照之下,差点叫了出来:
只见手电筒所照之处的窄小的走道,到处都爬满了那些乌红色的藤状植物。这些恶心的怪异植物被他手电筒一照,纷纷缩开——有的蛇行到黑暗中去;有的缩回了地面的龟裂口。
手电筒的光线所照之处均是这些恶心的植物,也不知道黑暗的走道中到底有多少这种植物,从越来越响的唦唦声来看,数量绝对不会少。
地面上的那些龟裂口下究竟有什么?怎么会爬出这样的东西来?他没心情去探究,看到这狭窄的走道有这么多的恶心植物,内心的惊恐与恶心可想而知,好在这些怪异的植物并没有攻击他的意思。他边用手电筒驱赶地上墙上的这些植物,边提心吊胆地朝走道的另一边走去。心中期望这地方的出口就在那一边。
走了几步,陈敏的幽幽的哭声又从黑暗的背后传了过来,此时他心中已是恐惧之极,手脚不停地发抖,一边恨不得马上一下子逃离这个鬼地方;一边因为全身发抖无力的缘故,走起路来趔趔趄趄,好几次差点跌倒在地面那些恶心的植物上。
他走过一个房门打开的病房,这病房对面的房子里面传来‘嘻嘻’的怪笑声,笑声中还有婴儿的哭啼声。虽然他距离对面的房子不过几步的距离,可是望过去依然只有一片黑暗。他将手电筒朝门那边照了照,一些已爬上门的怪异植物被手电筒一照,像受到惊扰的蟑螂般唦唦乱窜,逃入了黑暗中。藉着手电筒余光,他看到房门的门底缝下汩汩地流出一波又一波的鲜血。
受到鲜血的吸引,那些藤状植物像触手般争先恐后地朝鲜血处爬去,转眼间,那病房门前翻滚交缠着数不清的蛇形植物。这时候的蛇形植物并不怕他的手电筒光,照过去不必躲避了。
眼前这种类似万蛇争食的恐怖场面他看得遍体生寒,正要迈开步子,突然感到地面一抖,紧接着从走道的龟裂口下响起了一身怪物的嘶吼声,声音非常地巨大,震得整个走道微微摇晃起来。
什么东西在下面?他被这吼声吓得魂飞魄散,呆呆地站在当地不动。
“吼吔”,嘶吼声再次响起,地面轰轰地摇了起来,发呆的他一时站不稳,跌进了身边的病房。这房就是刚才传出狗叫声的病房。
他一跌进这病房马上就爬起了身,一边紧张地望着门外,一边不断地用手电筒在门口的范围内来回照射,无心留意这房内的情况。
刚才是什么怪物在叫?那些像蛇一样的植物是它身体的一部分吗?还好它并没有从地下窜起来,不然……
他不敢再想下去,内心盼望自己马上找到出口,从这个诊所不像诊所、医院不像医院的恐怖地方中走出去。
他回身用手电筒朝房内照了照,发现这病房比先前进去的病房要大很多,中央摆着一张手术台,台上躺着一个男子。他走进房,用手电筒朝这男子身上照了照,当他看清了这男子之后,身体不由骇然一抖、脸色吓得发青——只见这躺在手术台上的男子上半身是人,下半shen却是狗的下半shen,他们的缝合处用一张类似人皮的东西包扎着,鲜血不断地从那里流出来,顺着手术台流到地面上,地面此时已有一大片血渍了。
血渍的腥味再次引得走道上的那些怪物在门口聚集。这些怪物拥挤在门口翻滚交缠,虽然病房房门打开,这些怪物却没有爬进进房内,好像这些病房是它们的禁地,他见此稍微略略放心下来。
他用手电筒朝手术台上狗人的脸上照了照,发现这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秃顶,一副脑满肠肥的样子。只见这男子此时翻着白眼,上半身不停地颤抖,乌黑的血从口中汩汩地冒出来,看起来竟然还没有断气,每一张口便发出一声怪异的狗叫声。
这个人怎么会这样子?他的身子又开始颤抖起来,眼前这情景实在太惨太恐怖了。他看着这男子的不像人形的面,觉得这男子很眼熟,细看之下,恍然想起来了:
这男子不就是先前在祠堂见过的鬼影中,性侵犯那个小男孩的肥矮男子吗?
“你只不过是一个献给神灵的祭品,一条低贱的狗,骗一条狗是理所当然的啊!”
这男子嘲骂那小男孩的话恍然又在耳边响起。当时他看到这男子的所作所为之后,内心是何等的愤怒?现在看到他落到如此境况,不知为什么,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他不知道如何帮这个男子,只好悲伤地看着他。
这时,门外响起阵阵低吼声,一个怪人冲了进来。这怪人围着满是血污渍的围裙,右手手拿着一把生锈的锥刀,更离奇的是他戴着的阴阳鱼面具,上下排列的阴阳鱼眼洞均有一只血红色的怪眼,大概这怪物的眼睛一只长在额头上,一只则长在他的下巴处。
又是这怪物?他见了心中一惊,先前攻击蜘蛛尸和刘校长的不也是这个怪物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只见这怪人吼叫着将手中一些蛇形植物的断体丢在房内,那些断体像壁虎的尾巴一样在地上乱跳了几下,化成了一滩血污水。
然后,怪物吼叫着向他冲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