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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卫先行捂着头几乎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医生跟护士忙赶了过来。
警察看这也问不出结果来,他们问我从平时跟他们的谈话中知不知道他们的一些信息。我有些犹豫该不该将卫立本告解时的话告诉他们,不过既然这一切都是主的规定,主在天上看着这一切发生,我又何必置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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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先行的伤慢慢好了,在六月底的时候出院了,关于卫立本的死警察什么也没查出来。卫先行的交待是说,他们在准备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影鬼鬼祟祟地进入了废弃的军工厂,于是他们好奇打算过去看看,结果窜出来一只大黑猫,向他们疯狂地扑过来。
他们的浑身仿佛被人紧紧地搂住了,一点也动不了,他身上的伤痕就是那只大黑猫抓的,而他的哥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拖着一直拖向了密林之中,他听见了哥哥喉骨碎裂的声音……
卫家兄弟俩的事更在这掀起了轩然大波,学员们的精神紧张到了极度,有一些人甚至离开了。这恐惧就像泄了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关于什么女鬼的传说更是在学员们之间沸沸扬扬地传开了,更离谱的是他们居然要请当地一个叫什么苍龙法师的道士来捉鬼,这些人里还包括许多的修士!
而这一切竟在张神父的默许下进行了,那个江湖术士装神弄鬼地拿着把木剑在周围舞了一遍,撒了些水跟豆子,就说没事了。学员们果然心里也安定了下来。这群人啊,有眼如盲,就在上帝的面前玩着异教徒的把戏!
整个学院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卫先行变得更加阴郁了,常常一个人在角落里默想着什么,时而脸上还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诡笑!如今,他与人交谈时总爱讲起他那次受伤的经历,他生动地形容着他那时那种恐惧跟无能无力,他一边讲一边做着惟妙惟肖的动作,他的双手箕张如鹰爪,手上青筋暴突,目露凶光,他说:“我哥哥的喉咙就是这样,这样被卡得明显变形了,还有咯咯的喉骨碎裂的声音!”吓得围观的人直往后退,有的女学员吓得尖叫起来。
我真怀疑他是否在编故事,反正我看着他总觉得一阵心寒,他似乎刻意在这里渲染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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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夏季也过去了,秋季的到来情况有所好转,学院新近又来了一批学生,其中有一位叫韩可怡的女孩子,她跟其他的女孩子很不同,其他人似乎都很害怕卫先行的阴鸷,就像看到毒蛇一样对他敬而远之,甚至连单独跟他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她却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他,经常整日整日地单独跟他在一起。
不可否认,卫先行是一个很英俊的美男子,但他的脸色太苍白,还有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气质,简直就像、就像吸血鬼伯爵!
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就是这样地迷恋着他,对周围的追求者一直充耳不闻。而卫先行也因为这个女孩而渐渐有所改变,人也似乎开朗了一些。恋爱的气息在这个学院里慢慢播散开来。
我们这所神学院主要是向世人宣传上帝的道,而并非要所有人都献身从事神职,所以如果他们能得到这尘世的幸福,我当然也应该高兴,不会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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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平安夜,距离卫先行的离奇出走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那天,韩可怡晕倒在了宿舍中,我们把她送到了医院。医生说她怀孕了!天哪,这个消息真使我震惊!
我问她是不是卫先行的。她只是哭,什么也说不出。
医生也看出了事情的蹊跷,他问韩可怡是不是把孩子拿掉。她摇着头,只是哭。是呀,这个孩子是无辜的。这半个月来我们一直找不到卫先行的消息,甚至我们还委托了公安局,仍是一无所获。
韩可怡出院后就收拾了行李要离开这里了。临行的前夜她独自来到教堂做了一次弥撒,她哭着哀求我送她回家去。她说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没有脸回家也不敢回家,但又实在没有地方可去,她希望我能陪同她一起回家。在这个落后的国度发生这样的不幸,我真难以想象这个可怜的女子以后的命运。这件事我理所当然不能推辞。
我们经过了大半日的旅途颠簸,又坐了半天的驴车,终于赶到了她的故乡阆中大木山。她的家人对我这个年逾古稀的异国老头十分的热情与客气,可是当他们知道了发生的事情后,立马变了脸孔,她的父亲指责我没尽到做师长的责任,要将我这个“洋鬼子”赶走。
我看到他的父亲铁青着脸从屋中抽出一根荆条来,追赶拍打着可怡进了屋子,她的妈妈一直在呜呜地哭,她的其他的家人都在用一种我无法听懂的语言破口大骂,她的邻居们围看着,指指点点……
文明古国撕下了脸面,文明也只成了一层滑落的面纱。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宽容一点呢?
我的劝解丝毫无济于事,他们将我驱逐了出来。唉,希望这个可怜的姑娘能安然地度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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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新年过后的第三天,卫先行出现了。他回到了以前他和他哥哥卫立本居住的那间寝室。
我们找到了他,一齐质问他为什么不对做过的事情负责。他坐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直沉默着,对于我们的问话他充耳不闻。
有一个年轻的男学员很冲到,冲上去打了他一拳。他被一下打趴在了床上。我们拉开了那个男学员,卫先行他坐了起来,摸了摸脸颊,仍旧一言不发。
此时,他怀中的大黑猫突然大叫了一声!我们起初都没注意到他怀中是一只猫,我们以为那只是一团衣物什么的,这一声凄厉的嘶吼可把我们吓坏了!那猫足比普通的猫大出近一倍,那对眼睛闪烁着妖异的绿光。我们全都怔住了。
他轻轻拍了拍猫的头,那猫慢慢镇定了下来,重新在他怀中沉睡了。我们退了出来,从那以后,谁也不愿搭理他,连授课的修士们也不愿跟他说话。他也变得十分的孤僻与古怪,他也不上课,不参加弥撒,甚至不出宿舍,每天只吃一餐和啃两个冷馒头。
我跟张神父去找他谈过几次,希望能解开他的心结,可是他仍旧是那副僵硬的表情,绝对的沉默。
1951年2月14日,这对于年轻人来说本该是一个浪漫的日子,但这却是悲剧的开始。
今天阴雨绵绵,阴霾的天空中隆起了不吉祥的暗灰色的云堆。整个学院变得阴森森的。
韩可怡一大早出现在了学院里,她背上背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身上湿透了,又满是泥,看来跌过好多跤。不知她如何得知卫先行已经返回学院了。
她径直走到朱槿园的楼下哭喊着,她说:“你不愿见我至少你该下来见见你的孩子啊!”
大家都愤怒了,他们带了她上楼去,门是反锁着的。几个义愤的男学员将门撞了开,奇怪的是房间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韩可怡哭得几乎晕倒了过去,她把孩子安置在了一个女学员的宿舍中,整个一天都跪在小教堂里,不吃不喝。我们劝她她也不答话,只是说想独自安静一下。
到了晚上,她突然不见了,我们到处寻找,也没有找到。到了后半夜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在这寂静的夜里使人一阵毛骨悚然。大家都惊醒了,我们拿了蜡烛跟手电筒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赶去。
“楼顶上有人!”顺着一个女学员的手指去的方向,我们看见教学楼的顶层上仿佛站着一个人!
“可怡,是你吗?快下来,有话下来说!”我们喊。
只见一个人影一闪,她从那楼上坠了下来!“啊!”不止女学员们尖声惊叫,男学员们也是一阵惊呼,我们的心也是一阵悸动。
我们赶忙冲了上去,天哪,但愿我永远没有看见这么恐怖的一幕!
可怡头向下摔了下来,已经头颅碎裂了,更可怖的是她的手脚上竟没有了一寸肌肤!
我们马上报了警,警察第二天一早才赶到,来的还有法医。他们都是一阵的目瞪口呆,而法医的话更令我们惊疑,他说可怡身上的皮肤是通过精密的外科手术割下来的,而凭这种高科技在国内是没有几家医院能做到的!可是当晚我们上楼去普遍查了一遍,根本是毫无一人的!
那个老刑警说:“这么说来有可能是一起国际刑事案件了!可是是什么人如此远赴重洋来这个偏远的地方作案呢?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什么呢?”
法医又说:“不应该说是‘他’,应该说是‘他们’。因为这样精密的外科手术是不可能单独完成的。”
警察马上立了案,要调查所有进出四川省的外来人员,同时发动所有警员寻找卫先行,也许他对此事知道些眉目。
中午的时候,我刚完成了布道,两个警察敲门来找上了我。“你好,神父,我们刚刚仔细侦查了现场,还有点疑问想问问你。”
“好的,警察先生,我一定知无不言。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