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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开玩笑了。”爱娜毫不示弱地喝道,“居然说是我的母亲!虽然你长得很像,但是,我的母亲,早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死人?”塞西莉亚扬高音调地说了一句。紧接着,淡淡一笑,道:“我确实是已经死了哦!”
“胡说八道!”爱娜激愤地喊道。
“难道你忘了蕾诺亚·萨拉了吗?”塞西莉亚忽然问道。
“蕾诺亚?”
爱娜一脸愕然,她不仅想起了第二次雅金·杜维攻防战时,与已经死亡了的蕾诺亚·萨拉的会面,同时也想起了蕾诺亚说过的,人死后,并非完全不存在,其意识,还可以保留在空间中。
“难道,她是母亲的意识?”爱娜疑惑地看着前方的发光人影,暗暗想道。
“没错。”这时,塞西莉亚又犹如未卜先知一般,解答着爱娜心中的疑问,“我的肉体,确实已经死了。而你现在所看到的,正是我的意识。”
“怎……怎么可能?”爱娜不敢相信地摇着头,急促地说道,“不……不可能的!意识这种东西,就算存在,但是,母亲已经死去那么多年了,她的意识,也不可能存在了。”
“那是因为,我与常人不同的缘故。”
与爱娜的焦躁相反,塞西莉亚却是一脸的从容。
“因为,我是新人类的缘故。”
“新人类?”爱娜心中一怔,她又听到了这个词,这个极为熟悉,但又十分陌生的词。
最初听见“新人类”一词,是在上次战争时,从“调整人至上”这一论调的拥护者口中所知,当时,爱娜不过以为,所谓的新人类,不过就是调整人,或者说,是“调整人至上”这一理论的狂热支持者,自我吹嘘的一个虚无口号。
爱娜第二次听见“新人类”一词,是在第二次雅金·杜维攻防战时,从已经化为虚无意识的蕾诺亚·萨拉口中听到。当时,爱娜被蕾诺亚称为“未觉醒的新人类”,但是,由于当时战况紧急,而且“新人类”一词,在爱娜的思想中,已经与“调整人至上”主义连接在了一起,所以,爱娜并没有将“新人类”,放在心上。
而现在,是爱娜第三次听见“新人类”一词,或者准确的说,是对所谓的“新人类”,产生了第三种认识。
与前两次不同,第一次时,“新人类”只是被“调整者至上”主义的拥护者,所用来做政治宣传,将所有的调整人,笼统地归类为,是自然人的进化体。第二次时,虽然对“新人类”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但是,这个认识毕竟是抽象的,所以并不真实。而今,面对这个自称为“新人类”的人,爱娜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居然没有半点的疑惑,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完完全全相信了。也因为如此,令爱娜,对于“新人类”终于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
“新人类,与旧人类,最大的不同点之一,就是拥有强大的,而且无限的精神力。”塞西莉亚一反之前的不正经态度,一本正经地说道,“虽然普通人死后,也可以因为对生的渴望,而短暂的将意识停留在现实空间中,但是,因为这种力量,只是一瞬间的,所以,他们很快就会消失,最后真正的死亡。蕾诺亚就是如此。”
爱娜忽然接着塞西莉亚的话语,朗声说道:“相反,如果是新人类的话,因为精神力是无限的,所以,即使是身体死亡,其意识,也可以一直存留下去。”
塞西莉亚愣了愣,以惊讶,又带着赞赏的目光看了一眼,点点头道:“聪明!不愧为我的女儿。”
“不要来套近乎!”爱娜高声喝道,“什么是你的女儿?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尽到过,母亲的责任?”
爱娜的眼眶,包含着泪水,她带着哭腔,呼喊道:“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你带给了我多大的痛苦。”
爱娜为什么会这么说哪?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明明很想见到母亲,明明很渴望有母爱,但是,她天生任性、要强的个性,却不容许,让她在自己最想要见的人面前,露出丝毫的软弱。
塞西莉亚饱含深情地望着爱娜,她的眉头紧皱,眼神恍惚,像是在请求着原谅。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一直在内心深处渴望着……渴望着有母亲的关爱。”爱娜双手怀抱在胸前,哭泣道。
“但是……”爱娜突然抬起头,不顾泪水飘洒而出,高声问道,“既然你没有死,那么,为什么要到现在才出现在我的面前,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孤独的长大。”
塞西莉亚一脸忧伤,黯然低下了头,无言以对。
爱娜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但是,此时也可以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她的这位母亲,正为着自己所发下的错误,懊悔着、自责着。
就这样,爱娜低声啜泣着,塞西莉亚则是目光闪烁地看着,两声相对无声。
良久,塞西莉亚忽然淡淡地说道:“这是……这是为了你能够坚强地成长起来。”
爱娜闻声,慢慢地抬起了头,看着塞西莉亚。
只听见,塞西莉亚继续用着带着忧伤的语调说道:“为什么要将你交给理查德·尼亚,而不是直接交托给我的弟弟,乌兹米·纳拉·阿斯哈?乌兹米曾经问过我这样的问题。当时,我的回答是,‘如果把孩子交给你的话,那你只会一味的娇纵、放任她,到最后无论她有怎么样好的潜力,她都只会变成一个没有大脑、做事冲动的大笨蛋’。”
塞西莉亚忽然忧伤地一笑,继续说道:“其实,不只是乌兹米,包括我在内,所有姓‘阿斯哈’的人都是一样的。如同那道光,既是刺眼,又柔和;既冰冷,又温暖。我虽然可以做到十七年来,不来看你一眼,但却无法做到,在见到你之后,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如果我来见你,我就会失控,而你,也就会因为我,而失去许多东西。”
听着塞西莉亚说的话,爱娜的内心,也暗暗认同着。
确实是这样。
有时候,遇到逆境,或是在危险中,爱娜虽然表面上故作坚强,内心也不断地对自己说着,“自己能行,自己能行”,但是,往往在事后,爱娜又会感到,如果当时能有人来帮助,那么自己,就有可能会马上放弃自己的努力,转而依靠起他人。有时,内心就是如此动摇着,坚毅和软弱,有时只在一念之间。
同样的道理,爱娜也能感到,自己现在所具有的干练果断、坚毅果敢、深谋远虑等优点,和小时候的那段孤独经历,不无关联。若是当时,自己享受到了,那份无时无刻都在深切渴望着的母爱,那么自己恐怕也会变成卡嘉莉那样的,不谙世事,只凭一腔热血行事的大小姐了。
想到这里,再看着一脸忧伤的塞西莉亚——母亲,爱娜的内心,居然暗暗自责了起来。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母亲……母亲也是为了我好。我见不到她,她也只能在暗中见我……又或者,她也强忍下想要见我yu望,为了不影响我,而不见我。我真是的,想必,她心灵中的创伤,比我还要大。我至少可以用,‘母亲已经去世了’,这一借口来安慰自己,可是……可是她却不能。我居然还在这里责怪她,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