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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夏大管事就带着一批工匠到了裴园,崔茉雪立刻将仍未现身的夏瑟裴抛到了脑后。同时,荷裳和茗烟也回来了,带来了先期找到的几种香料。
崔茉雪先令荷裳和茗烟找一些大小适合的坛子,将香料装进去,然后在坛子外面贴上香料名称的标签,又叫他们去找其他的香料,以及酱油、幽菽、腐乳等等。如此一来,就算有人开始注意她,也不会知道她究竟是想做什么。
夏农生留下工匠,也留下了话,便自行离去。
崔茉雪叫来众工匠的头目,开始和这个姓李的“包工头”交流她改建裴园的设想。
在她的设计中,她不单要建一个小厨房,还想借助后院的那口井,造一个自动冲凉的装置,甚至是一个浴池。——穿越过来的这些日子,除了大婚之前洗了一个澡,至今,她都没能再洗一把澡。这在现代天天泡澡的她的眼中,是难以想象的。
没有抽水马桶不要紧,反正恭桶不需要她清理,有味道也不要紧,反正沾不到她身上……可是,不能洗澡,叫她如何能够安然接受?
这个时候,她就万分庆幸自己是学艺术设计的,室内设计和她的专业怎么也沾边,对于种种生活设施的构造与原理,她很了解。只是如何让这些古代的工匠明白,她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好在,说的不行,她还可以画图。
现代流行的三维立体图,很是直观。在她画出设计图之后,姓李的“包工头”恍然大悟,立刻看她的目光都显得有些不一样了。他如获至宝地捧着图去找其他工匠开始分工,崔茉雪干脆用剩下的墨,先将剩下没能找到的香料图谱勾勒了出来。
然而,很快,她就在裴园待不住了。
改建的工程可说浩大,在古代,如此大的工程,怎么会没有噪音、没有灰尘?
崔茉雪暗暗鄙视自己失算,没有能早点想到这一层,让金秋暂时给她另外一个地方居住。想到这一点,她又忽然觉得,夏瑟裴是否因此才夜不归宿?也许,他确实是个聪明人。
崔茉雪的心情无端地好了起来。想了想,对工匠交代了几句,她往素院而去。一来,她到夏家这么些日子,还没有和三姨娘说过话,二来,对于和裴园离得最近的素院,无论如何,裴园的工程都会或多或少地影响到三姨娘他们,怎么说,她都至少应该过去打个招呼。
夏家三姨娘李素丹听说是个老实人。家里原有几亩薄田,在乱世之中,几亩田地不足以养家糊口,李素丹她爹就将田卖了,举家成为一户大地主的佃客。后来又不知怎地,李素丹成为夏旒然的小妾,夏家的三姨娘。她不是建安郡人,因此,至于她家里后来如何,也就没有人知道了。
在夏旒然的四个老婆里,只有主母金秋是土生土长的建安郡人,聂清云全家是流落至此,李素丹是夏旒然从别的地方娶了来,而四姨娘念紫鸢更是个曾经四处流浪的戏子。
四个女人各有各的特色,李素丹是其中最老实本分的一个。嫁入夏家之后,除了生下一女一子,其他的时间,几乎都在自己的素院里窝着,做着针线女工,完全不管大家庭里的事情。
崔茉雪不由想道:如此与世无争,其实也是种幸福。只不过于她自己而言,什么也不必追求的生活根本就不是生活!
尚未到素院,崔茉雪就远远地看到素院门口立着一个人,在远远地向裴园的方向张望。崔茉雪心道:原来素院的人也不是完全对素院之外的事不关心的。她加快步子,走到近前,发现门口的人是李素丹的女儿,夏家的五娘子夏瑟青。
崔茉雪脸上堆出温婉的笑容,对刚刚转过视线的夏瑟青道:“五妹妹,请问你娘在么?”
前两天在主屋见过,夏瑟青自然认得出她。见是她,夏瑟青也笑了,右边脸颊顿时现出一个浅浅的梨涡:“大嫂,我娘在呢,你找她有什么事么?”
崔茉雪打量着夏瑟青,暗中将夏家的三个女儿做了一番比较——
夏家三娘子,聂清云所生。娴淑文雅,相貌清秀,气质上佳,举手投足之间,有如皎月照花,又如弱柳扶风,自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夏家四娘子,金秋所生。外表艳丽,装扮华贵。不过为人却好吃懒做、极端自私……想到这里,崔茉雪不由暗暗叹息了一声:这两个形容词,怎么她感觉这么熟悉?
夏家五娘子,李素丹所生。十三岁。很是乖巧可爱,亦是夏家三个女儿中最能干的一个,针线家务,样样拿得起放得下。如今崔茉雪静静地观之,也觉单论相貌,五娘子夏瑟青当是夏家三个女儿中最为出色的一个。笑起来的模样,甜美可人。
崔茉雪用手指了指裴园的方向,道:“我和你大哥居住的裴园要做些工程,会吵闹一段时间,想来告一声罪。”
夏瑟青笑道:“大嫂,我娘不会介意的。”
崔茉雪也笑了:“我知道。不过我来夏家这么久,还没有和三姨说过话,裴园在动工,我也待不下去,所以过来主要是想找三姨聊聊天。”
夏瑟青点头道:“那大嫂,你进来吧,我娘正好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