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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六 One Night In Beijing
“这里开始，我们要步行了。”
一辆超长的豪华房车停在街口，车上走下几位高人来。
带头的是华商会、大圈帮太子爷吕布，他身后是姚明和叶子，再后面是热火队的三位华人球员，再后面是勇士队新星易建联。
喔，这么一群人走在一起，抛开兜兜的话，平均身高超过两米，果然是真正的高人啊！
吕布向众人解释道：“从这里开始是步行街，我们要去的会馆在这条街的中间，所以不得不麻烦各位走几步了。我已经吩咐所有人不许来骚扰大家了。”
整条街张灯结彩，人群熙熙攘攘。看着周围的大红装饰，听着人们口中熟悉的乡音，这一群异乡的游子们几有到家的感觉。
尽管路边的行人都忍不住用仰慕的眼光看着这群高人，却没人过来骚扰——看来傅家在金州的影响力果然不是一般的大，最多有人远远挥挥手，大喊一声：“姚明，我爱你！”不过每次有这个声音出现，姚明脸上的表情就会随着叶子的手指动作而变化。
被夹在这群高人中间的兜兜觉得自己好象被关了小黑屋。前面是姚明的脊背，左边是自己队里华人中锋的肩膀，右边是链子庞大的身躯，后面是易建联的影子。自己只能看到头顶那小小的一方天空。听着链子他们兴奋地说着周围的情景，兜兜几次想伸头出去，却根本挤不动这些壮男。刚往前面稍微顶了顶，就被姚明怒斥：“不许吃我家叶子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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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繁华的步行街中，有一栋看起来好象皇宫般的建筑，便是今晚聚会的场所。吕布带领下，众人走进去一看，不禁都吃了一惊。这大房子里，居然是一座室内篮球场！
吕布说：“我从小就有个心愿，要在美国最昂贵的球场里打球。后来虽然没有能加入NBA，但我敢保证，现在这个球场的价格比任何一支NBA球队的主场都更贵。”
链子咂着舌头小声对兜兜说：“啧啧，在这种地头买这么大块地，就算盖个公厕估计也是世界最贵的了……”
球场四周挂着彩带和灯笼，装饰得一片热闹情景。一大群孩子坐在球场中间，围着一个白发老人，在听他讲故事。
看到众人进来，白发老人带着孩子们走上前来迎接：“欢迎各位贵宾，我是傅起风。”
兜兜小心翼翼地从姚明和叶子两人手臂中间的缝隙望出去。眼前这人身材不算高大，满头银丝梳得整整齐齐，双目有神，面容慈祥，一身的长袍打扮，怎么看也只是个复古的和蔼老人，一点也不象是叱咤风云掌控天下最大财富的黑帮巨头华商会长。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偷窥，傅起风的眼光扫过姚明和叶子之间的空隙。兜兜不由自主打个冷战。后来链子告诉他，老傅的眼睛就象他小时候在山野里遇见的老虎。兜兜深以为然。
孩子们看到自己心目中的明星偶像，都忍不住叽叽喳喳地小声说起话来。显然老傅之前曾叮嘱过他们不要让客人厌烦，所以尽管一个个眼睛里都射出渴望的光芒，却没人敢上来跟众人说话。
看着这群孩子天真烂漫的面孔，可是却大多身有残疾，链子想起自己幼时的经历，不禁一阵心酸。他走上前去，一手一个抱起两个孩子抗在肩膀上，逗他们玩了起来。兜兜也挤出来走到孩子们中间。女人天生就有母爱，叶子也弯下腰跟小朋友说话，姚明自然奉陪。
球场一角用软垫堆出一片很舒适的休息区。链子在里面跟孩子们滚来滚去玩成一堆。孩子毕竟就是孩子，不几分钟就忘记了刚才的羞怯，开心地放声大笑起来。
有服务生推出一排排小车，在场边拼成一片美食天地。链子首当其冲，率领儿童军占领了几乎所有桌子。
兜兜偷眼看看吕布。吕布只站在一角，微笑地看着众人，却不说话。
兜兜想起来之前，橘子再三叮嘱，一定要小心傅家父子，这两人绝对不是善男信女。可是眼前的两人无论怎样看起来，都只是普通人一般，根本不象有半分会对自己不利的样子。
“能给我签名吗？”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孩子捧着一只篮球走到兜兜面前。看到他的没有手指的右手，兜兜感到一阵心痛，他接过球，拿起笔，却发现自己有点颤抖，几乎无法写字。
“我好崇拜你啊，你敢在那么多大个子中间打球！你是我的英雄！”小孩说。
旁边马上有其他小孩附和道：“是啊是啊！每次你甩开对手投三分的时候，我们都高兴死了！”
兜兜笑了，他后退几步，将手中的篮球在胯下快速交叉拍着，猛地一个转身，向前疾跑几步，在距离三分线两米左右的距离飞身跃起，球出手，好一个漂亮的穿针！
听着所有小孩子的尖叫声，兜兜满意极了，他认为这是自己这辈子以来投得最漂亮的一个三分。
链子跑过来捡起球，篮下跳起，转身三百六十度双手爆扣。孩子们的叫声几乎可以把球场的天花板掀翻。
链子捞起球高高抛了过来，兜兜伸手去接，却不料人影一闪，一个高个子从他面前窜过，把球截了去。兜兜一看，却原来是叶子。（看到这里你还不知道叶子是谁？罚你去网上google “姚明 叶子”这样的关键词，好好补补课！）
叶子带球猛扑篮下，链子在篮下摆开姿势阻挡住她的路线。叶子背转身运球，突然一个假动作，可惜链子却不上当。叶子退后两步后仰跳投。链子一看出手就知道必然不进，嬉皮笑脸地想要嘲笑她一下，突然身旁凸起一座大山，姚明空中接球将球灌入篮框！
吕布也手痒痒了，过来凑上一份。在他带动下，热火华人中锋和易建联也过来一起表演起来。
姚明、吕布、易建联一组，热火中锋、链子、兜兜一组，打起了三对三。叶子充当裁判，不过却显然是黑哨中的黑哨，偏哨中的偏哨。
六人在场上如穿花蝴蝶般，把全身解数施展开来。各种灌篮比赛中都未必能看到的精彩动作，各种绝妙到令人叹为观止的配合，各种你从来想都想不到的古怪入球方法，都如好莱坞大片般在众人眼前Show了出来。
姚明组明显占尽身高优势，频频利用高空传球。姚明经过在NBA五年的锻炼，俨然世界一流中锋，对场上形势的洞察力可谓明察秋毫，妙传不断，自己进攻防守可说完美，好一派大将风范。易建联初入NBA，身体素质一流，弹跳速度都相当惊人，但技术上还略嫌粗糙，如果一直能被勇士队当作主力培养，假以时日，必然会大放异彩。至于吕布，完全没人能看出他不是职业球员。以他的身手如果放进NBA，虽然还不能说是顶级明星，但一流主力球员的位置是绝对跑不掉的。这三人联手，打得端的是大开大阖气势十足。
再看兜兜队，身高明显处于下风。他们的中锋也比姚明要矮上近十公分。链子不足两米，兜兜就更别提了。但热火中锋动作灵活，虽然力量不足，但凭借迅捷的步法和积极的绕前防守，居然也能不落下风。毕竟这几年跟奥胖子一起训练不是白废的。这队的三人胜在速度够快，而且平时天天一起打球，配合默契。经过几年的磨练，热火中锋已经习惯了不抢风头，努力为队友档拆、分球。链子这个老球痞欺负阿联还嫩，频频在他身上得手。兜兜的远距三分更是NBA近年来的一项奇迹。如果制造出无人防守机会来，那简直是百发百中。这一队三人的配合，有如行云流水，让人看得心情舒畅。
那些孩子们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精彩的表演——地球人估计都没有人看过这么精彩的表演。有谁说中国球员基本功不如外国球员的，看了这几个人的这场球，可以闭嘴了。厄，不过这几个人能代表国内球员的普遍水平吗？
比赛结束，在叶子的“公正”裁决下，姚明队100：0赢得了比赛。那个签满了五位现役NBA球星大名的篮球，成了所有小孩子争抢的宝贝。
“如果明年我们能一起这样打奥运就好了！”易建联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说。
这句话一下把大家从刚才的亢奋带回了现实。
刚刚结束没多久的世锦赛，这里就只有姚明和易建联参加了比赛。很多评论都说，要是其他几个中国球员都能参加的话，中国就算拿世界冠军也不是梦啊。可是，现实往往是很残酷的。
“如果啊……”兜兜自嘲地笑了笑，看了看他身边的两人。热火的中国三人组均因各种原因没能代表中国出赛。
热火中锋脸色看起来非常平静。但兜兜知道，他的心里才是最不好受的。他捡起个篮球远远抛出去，砸在篮框上，弹飞了出去。
一个小孩子一瘸一拐地跑过去，艰难地捡起球，再跑过来，递给热火中锋。
热火中锋低声地说了句：“谢谢……”扬手再投，球在篮框上，高高弹了几下，掉进了网中。他长长吐出口气，似乎把心中的郁闷也随之一起吐了出去。
“如果可以回国打球的话，你们愿意回去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吕布的老爹傅起风走了过来，对热火的三人组说。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老傅说：“我的意思是，如果可以代表中国去打国际比赛，又不会影响你们在NBA的事业，你们愿意回去吗？”
链子瞪大了眼睛说：“哪有这等好事？可以的话，我们早就去打世锦赛了！”
老傅微微一笑：“作为一个酷爱篮球的人的父亲，我希望能够圆儿子一个梦，让中国的篮球能得到全世界的认可。或者我可以帮到你们一点小忙，让你们能够没有后顾之忧地回去打奥运。2008年的北京奥运。”
“真……真的可以吗？”在场的五位球员都感到无法相信。曾经震惊中国篮坛的那些风波，能够如此轻易就被化解吗？
老傅挺起胸说：“相信我，我是傅起风！”
即使魁梧如姚明，也突然觉得眼前的老傅无比高大，几乎需仰视才可看见。
“那太好了！”阿联毕竟年轻，很容易就被鼓舞起来，一手搭着热火中锋的肩膀，一手搭着链子，“我们这样的组合，一定可以拿下金牌的！”
兜兜小心翼翼地问：“那么……需要我们做些什么配合您吗？”言下之意就是：要我们付出什么代价吗？毕竟对方是黑帮老大啊，就算不看这个，一个精明的商人可能去做亏本生意吗？
老傅笑笑说：“当然！我需要你们尽全力去打好以后的每一场比赛，这样我才有足够的筹码去跟人讨价还价。”
热火中锋想起了自己那可怜的上场时间，不禁摇了摇头。尽管去年总决赛，他曾以首发出场最关键一场对抗姚明，并最后取得胜利，但总的来看，跟这几年来他坐在板凳上的时间相比，上场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
“机会是要自己把握的。”老傅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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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想到，机会说来就来，而且来的这么凶猛。
众人正讨论着2008的奥运，兜兜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奥胖子。
“兜兜！出事了！老范受伤了！”
“老范？哪个老范？”
“斯坦！斯坦•范甘迪！咱们的教练啊！”
几乎同时，吕布的电话也响了起来。从他表情上看来，显然收到的是同一消息。
据说大范教头在海边小路散步时，为了躲避迎面而来的一个骑童车的小孩，不慎右脚踩左脚，从山坡上摔了下去，浑身多处受伤，屁股上还被扎了根树枝，已经被送往医院紧急抢救。奥胖子得大范教头夫人的电话，已经立刻赶往医院探视，目前情况不明，但显然不容乐观。热火高层包括莱利在内的，也正陆续赶往医院。
兜兜看着老傅说不出话来。
吕布简单把情况说了一下。老傅摇头说：“不是我们做的，这个肯定是意外。”
众人正互相讨论时，老傅又补充说：“如果是我们做的，他下半辈子就该坐轮椅了。”
“希望大范教头千万不要出事啊……”兜兜说。链子和他们的中锋深表同意。这个时候正值赛季中，球队这段时间的战绩足够影响到季后赛的比赛安排——甚至会影响到能否打进季后赛，尽管以热火当前的阵容来说发挥正常的话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姚明也连忙给自己的教练小范教头打了个电话，报告一下关于他大哥的消息。本来已经躺到床上的小范教头听到这意外，一个失足从床上掉了下去，幸好床边地毯够厚，才没受伤。看来资本主义还是有好处的。
一时间众人纷纷打电话给别人询问详情，又或者忙不迭地接听电话。众孩子也傻乎乎地盯着大人们看，如蜜蜂般嗡嗡地各自发表着谬论。
米国的媒体果然不是盖的，短短半小时，大范教头受伤一事已经传遍全米。诸多篮球杂志报纸枪手纷纷磨枪霍霍，不等了解具体情况就先一通海编，不管实际情况如何，稿费先装进口袋再说。而比较聪明一点的，有跟兜兜链子以及他们的中锋等人相熟的老相好，则直接打电话来挖掘内幕消息。不过此刻能得到的答案也只有“无可奉告”四字。
天知道明天的报纸会把这事写成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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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刚刚敲过十二点。各怀心事的众人还是跟孩子们一起互相祝福新年快乐，并大撒红包。（为虾米咱小时候就不能跟这么一群大款爷一起过新年呢？）第一次能跟自己偶像如此亲近，这些孩子们都开心极了，高兴到又唱又跳。
在孩子们的欢闹声中，兜兜小声对吕布说：“谢谢你的招待。不过我想，我们需要赶回去看看教练了。”
吕布点点头，马上安排专车专机。大财团太子爷果然不一般，一个电话全部OK。
姚明叶子也搭这飞机顺路返回休斯顿。
看到偶像们要离开，孩子们都依依不舍。众人许诺以后来金州比赛的话，一定邀请他们全部去看球，这才换得离开。剩下“本土球星”阿联陪伴众孩子玩乐。
吕布驱车将众人送到机场，一直送上专机，才一一拥抱告别。喔，跟叶子只是在姚明的注视下握握手而已，没能吃到豆腐。
“吕布……是条汉子……”链子突然爆出这么一句。
兜兜也点点头。身为华人的他们，在这异乡之地，格外容易对来自同一地方的人产生亲近感。而另一边，他们的亲密朋友，却又是这些同乡的“天敌”。兜兜相信无论是吕布还是橘子，都不会对自己有恶意，但身处在夹缝里的他，又该如何处理这两边的关系呢？
飞机在午夜的天空中飞翔。
链子要了一瓶美酒自斟自饮。姚明和叶子手握着手咬着耳朵，依然沉浸在幸福之中。兜兜看了看他们的中锋，对方也看了看他，两人相视无言，只各自微笑一下。
耳边传来一阵怀旧的歌声：“One night in Beijing，我留下许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