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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诗琪丢掉了弯刀,她有限的体力已经不能允许她再背负这把弯刀的重量纵然这是她身上唯一的利器,也不可以。
她只能走,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前行。
饿狼也同样如此,它跟在孟诗琪后面,一步一步跛行,勉强跟住了她。
在草原上,两个垂死的生灵就这样,拖着孱弱的躯壳,试图猎取对方的生命。
接下来,是耐力与意志的比拼。
孟诗琪倒下来了,眼皮像是绑着一块沉重的砖块,一直垂在瞳膜上,只有竭尽全力,才能睁开。她一直保持着这种紧绷的状态,因为她知道,一旦闭上眼睛,恐怕就永远的合上了。
她勉强睁着眼睛,躺在地上看着那只饿狼,饿狼也同样蹲在地上看着她它自忖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只有她永远合上眼皮,自己才有机会咬破她的皮肤,以及吸吮她的血液。
双方都在等待对方睡着。
这一天,有一半的时间,她是在休息中渡过的,因为她不仅需要恢复体力,还必须与疲劳做斗争。她其实有好几次合上眼睛了,但旋即又马上睁开,睁开的时候,她看到那只饿狼再向她这边匍匐前行,而后又缓缓向后退却。
对峙,永恒的对峙,这短短的一天,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饿狼撑不住了。
孟诗琪缓缓向饿狼那边爬去,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身体压在它身上,然后张开干燥的嘴唇,竭尽全力地一口,咬在了它的脖子上!
饿狼也醒了,它感到自己的脖子上传来了并不强烈的疼痛感,真的不强,但足以将它从睡梦中惊醒。它同样张牙舞爪,竭力挣扎,而孟诗琪则是抱着它,用身体压着它,用牙齿咬着它,不让它挣扎。
半小时,她咬了足足半小时,嘴里已经塞满了狼毫,这种感觉很难受,但她不能放弃,因为一旦松口,饿狼就会咬她了。
终于,一小股说不清的液体涌进了口腔,很暖和,但尝起来很恶心,像是铅液,她知道,这是它的血。
她一点一点喝下狼血,然后一点一点咽下喉咙,终于,力气也大了些,于是她的咬合力也相应大了些,同时血涌进来的更多了,这无疑已经成为了一个良性循环。
狼死了,孟诗琪活了下来。
解决掉了这个她有生以来,可能是遇到的最具威胁的对手,她终于忍不住,翻了个身,睡着了。
新的一天到来了。
她醒了。
她突然发现,在自己身边,聚集了很多草原狼准确来说,是狼群。这些狼群用恭敬的眼神看着她,像一群乖巧的狗一样围拢在她的身旁,然后用舌头舔舐她肮脏而又娇嫩的脸蛋。
孟诗琪有些害怕,想要站起身来,但很快那些草原狼便将她压在身下,不让她走。
孟诗琪无奈地挥挥手,意思是让它们走开,果然那些草原狼好像听懂了似的,乖乖地让开了。
这时一只格外高大的雪色巨狼走了过来,看样子应该是它们的头狼,它轻轻衔咬着孟诗琪的衣袖,向着某个方向拖拽着,看样子是想带她去什么地方,不过孟诗琪只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勉强说道:“我现在的体力太差了,什么都干不了。”
白狼点点头,然后呜嚎了几声,像是在询问些什么,而神奇的是,孟诗琪竟然能听懂它的话!听懂狼语!
为什么?
白狼又轻轻呜咽了两声,孟诗琪这才反应过来。她说道:“我需要熟食,和水。”
白狼转头向狼群咆哮了两声,于是6只黑色巨狼随即冲出了狼群,10分钟后,巨狼们又返回了这里,而令人惊讶的是,它们竟然叼着一陶罐腌熏肉和一罐水!
孟诗琪又惊又喜,不顾肮脏,赶紧抓起一块腌熏肉来,丢进嘴里,然后是啜了一口水。
啊,她从来没有觉得,这腌熏肉和河水,竟然都如此美味,简直是她有生以来,吃到的最棒的食物了。
她吃了几块肉,就没再吃了,因为她已经有些饱了。她曾经在一本有关非洲难民的书籍里读到过,那些饿极了的饥民一旦得到大量的食物,就会不顾一切地往嘴里塞,到最后,竟被活活撑死。
消化了一会儿,她自觉地恢复了不少体力,然后轻轻抚摸着那只白狼,笑眯眯地说道:“白狼啊白狼,多亏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我不一定会在这大草原中活下来呢。”
白狼则嗷呜一声,使劲用头蹭她的胸口,似乎非常享受那种柔软和丰满的感觉。
孟诗琪赶紧将它推开一些,揪了揪它的耳朵,问道:“白狼啊白狼,你是怎么能听懂我的话的啊?”
白狼絮絮低语几声,孟诗琪听懂了它的话:“因为我就是能听懂啊,你和别的人类不一样,你的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我和我的伙伴们都非常喜欢你呢。”
孟诗琪突然想起来了,她从小就很招动物喜欢,难道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那白狼继续说道:“以前我们也遇到过人类,不过他们都是猎人,看见我们就要猎杀我们,只因为我们吃了他们的羊。”
它仰天长啸,大喊道:“如果人饿了,就可以吃其他动物的肉,羊饿了可以吃青草,那我们饿了呢?只有我们饿了,就活该饿死吗?”
孟诗琪顿时无言,半天说不出话来了,良久,她才说道:“的确是这样,你们狼群也应该有你们的权力,不过从我们人类的角度来看,羊群就是牧羊人的生命,你攻击他们蓄养的羊群,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白狼笑了,道:“真的是这样吗?我听说你们人类之所以饲养羊群,是因为想要吃掉它们,剥下它们的皮做成衣裳,而这样做的理由,是因为你们人类自以为饲养它们,给了它们生命。但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在这大草原上,根本不需要人们放牧,到处都是美味的牧草,它们完全可以自食其力。你们之所以将羊聚集在一起,事实上只是为了便于宰杀罢了。”
孟诗琪沉默了,最后她说道:“的确,你可以说你是对的,我们人类,从某种角度上,其实不如你们狼,因为我们人类还会自相残杀,而你们狼,永远不会。”
白狼伸出爪子来,摸了摸她的脸,道:“其实,我们草原狼也明白这个道理,羊之所以只能吃草,是因为它弱小,我们之所以能吃羊,是因为我们比羊强壮,人类之所以即能吃羊,又能吃狼,是因为他最强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就是生存的法则。”
它随即转头,大声问道:“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她回答道:“孟诗琪,你呢,白狼,你叫什么呢?”
白狼咧着嘴,回答道:“我叫银月。诗琪,你跟我们去一个地方吧。”
孟诗琪疑惑道:“什么地方?”
“狼窝。”
银月舔了舔猩红的舌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