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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金财神道:“他开口要十两黄金,才能配制,也是陆连奎经手的。”
尹剑青问道:“那走方郎中呢?人在何处?”
金财神尴尬一笑,说道:“尹少兄,你找不到他了。”
尹到青道:“他到哪里去了?”
金财神道:“老朽一生行事谨慎,他替我配制了‘散功散’,是何等机密之事,岂可留下活日?”
尹剑青道:“你杀了他?”
金财神道:“老朽交代陆总管干的。”
“你果然心狠手辣!”尹剑青哼道:“这么说,‘散功散’解药,就永远也没有人会配制了。”
突听有人接口道:“谁说没有人会配?”
只见右后方一道门户中,随着话声,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身穿一件洗得快要发白的蓝布长衫,生得掉头鼠目,一张黄蜡脸,右臂衣袖缚在束腰带里,显然是缺少了一条臂膀,此时带着微笑举步走入。
他身后跟着一个人,穿着相当体面,正是金家庄的总管陆连奎,奇怪的他一只有手,不知是被淮砍断?如今右手衣袖也虚飘飘的只剩了一只袖管。
这黄蜡脸汉子,尹剑青觉得甚是面熟,稍一思索,就想起正是师傅和觉慧上人等人同时中毒的那天晚上,他站在门口,说师傅并没有死的那个人!”
金财神骤睹此人,不禁脸色剧变,惊异的道:“你没有死?”
原来这黄蜡脸汉子正是毒郎中阎老九,他右臂是被魔剑桑仝砍下的。
毒郎中诡笑道:“金庄主是名满天下的十二煞神中人,江湖上有名的豪富,有钱能使鬼推磨,要杀一个走方郎中,本来只是呶呶嘴的事儿,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金财神额上流下汗来,说道:“但你并没有死。”
毒郎中诡笑道:“在下没有死,还是拜那句老话之赐。”
金财神道:“哪一句?”
“有钱能使鬼推磨。”
毒郎中道:“因为金庄主虽然富豪,但比起龙城派的藏金来,那是万分之一都谈不上,财帛动心,谁不想分上一点,可以子子孙孙坐吃十代八代,所以在下就死不了了。”
他一指身后陆连奎,笑了笑道:“金在主,不信你看,陆总管不但没有杀在下灭口,还下了决心,跟随在下,为了表示他对在下的友谊,还毅然决然的自断右臂,这可不假吧?”
金财神看了陆连奎一眼,点头道:“好,好,陆总管,金某一向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居然也出卖了我。”
陆连奎陪着笑脸道:“金庄主,这可不能责怪小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阎老九说的没错,这里藏金,胜过庄主财产,何止万倍?就算小人不为自己,也该替小人的子子孙孙打算打算?庄主不是也为了这里藏金,才要小人跟阎老九买‘散功散’毒害你的几个师兄弟的么?小人只是没杀阎老龙灭口,却并投毒害庄主,小人已经是万分对得起庄主了。”
金财神低声道:“尹少兄,你是小女的大哥,咱们总也不是外人,你快解开老朽穴道。”
尹剑青今晚当真是上了最宝贵的一课,眼看这许多江湖成名人物,平日里称兄道弟,义同生死的好友、同门,见利忘义,甚至在还没看到藏金的影子,就早已勾心斗角,先存了互相残杀,去之而后快的杀机,兄不兄,弟不弟,主不主,仆不仆!
难道莽莽江湖,真的没有一个人以道义为怀?
有之,那只有一个人,他,就是自己一直怀疑他不是正派中人的龙城派传人紫煞星司马纶!
但他身中奇毒,早已昏死在地,自己如何才能救他呢?
尹剑青没有理会金财神,连他说的话,根本都没听到,只是目注毒郎中,徐徐的道:
“散功散是阁下配制的,那一定有解药了?”
“没错。”毒手郎中深沉地笑,回答得很快,接着道:“区区没有解药,天底下就再没有人有解药了。”
尹剑青道:“阁下既有解药,可否先救人呢?”
毒郎中泥笑道:“救人当然可以,但不知你小兄弟要我救谁?”
尹剑青一指司马纶,说道:“他是龙城派唯一传人,身负重任,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好汉,在下希望你能给他解药。”
“好。”毒郎中点着头,目光却注视着尹剑青,说道:“救他是可以,但小兄弟可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尹剑育道:“阁下请说。”
毒郎中道:“魔剑桑仝,死在百丈峰顶,是小兄弟给他埋葬的么?”
尹剑青道:“桑老前辈既经埋葬,阁下如何会知道的呢?”
“哈哈!魔剑桑仝这老匹夫,区区算定他活不过六个时辰,走不出六十里路,岂会找不到他?”
毒郎中得意一笑道:“他要了我一条臂膀,我要了他一条老命,也该差不多吧?”
尹剑青道:“这么说来,剑煞秦中龙也是你下的毒了?”
“不错!”毒郎中阴嘿道:“他们二魔,算得是使剑的顶尖高手,结果却逃不出区区屈指一弹,所以放眼天下,武林中我阎老九应该是可称王了。”
说到这里,忽然“咦”了一声,又道:“区区要问你的话,却给忘了,小兄弟你见到魔剑桑仝,是在他将死之前吧?”
尹剑青道:“是的。”
毒郎中又道:“他在临死之前,自知毒发无救,因此把那张‘迷踪图’和那柄黑锋铁剑,都交给了你。”
尹剑青点头道:“是的。”
“哈哈哈哈!”毒郎中忽然仰首大笑!
“哈哈哈哈!”尹剑青也同时仰首大笑!
两人笑的声音,只有稍稍不同(人类大笑的声音,都是差不多的)但两人从心头发出声来的原因,却迥然各异!
尹剑青这声大笑,是因魔剑桑老前辈和秦老前辈两人遇害,如今证实是毒郎中害死的,自己当日立志要替二位老人报仇,总算找到了正主。
毒郎中闯老九这声大笑,则是他用尽心机,还赔上一条右臂,始终没有找到的“迷踪图”果然在尹剑青的手上,他如何不喜?
两人笑声一落,尹剑青突然想到当日师傅,觉意上人等人,无故中毒,后来毒郎中又在门口现身,如今想来,这毒岂非也是他下的吗?一念及此,不觉目注毒郎中,凛然道:“在下也要问你一件事。”
毒郎中道:“好,你问吧!”
尹剑青道:“当日家师和觉意上人等人,无故中毒,那一定也是阁下施的手法了?”
“哈哈!”毒郎中沙哑的大笑一声道:“小兄弟到现在才想到么?”
尹剑青道:“家师等人,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暗施奇毒呢?”
毒郎中道:“那是在下试试令师的。”
尹剑青问道:“你试家师什么?”
毒郎中道:“在下听说令师有一颗辟毒珠,善解天下奇毒,在下在冰壶草堂门口,撒了一把毒粉,原意就是令师发现中毒之后,如有避毒珠,自可轻易就解去了。”
尹剑青道:“但家师并没有避毒珠。”
“那也死不了!”
毒郎中轻描淡写的笑了笑道:“在下撒在冰壶草堂门口的并非致命之毒,何况那一小撮药粉,有六个人分担了去,哪里还毒得死人?”
尹剑青道:“那么家师等人呢?”
毒郎中摆了摆手,诡笑道:“尹少兄弟稍安毋躁。”
尹剑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毒郎中道:“你等一等自会知道。”
刚说到这里,突听“砰”然一声,右后方一道石门,被人一掌震开,接着只见一行人从门中鱼贯走出。
当前一个正是武功门掌门人况公权,稍后是手执铁拂,脸长如驴的老尼九华绝请师太和她两个门人白竹君、丁敏君。
后面还有十几个人,有僧有道,尹剑青并不认识!
他们是少林寺罗汉堂住持大通禅师,身后紧随四个手持铁禅杖的灰袖僧人,黄山万松山庄少庄主万少泉,(万镇河之子)总管万友声,茅山通天宫二观主葛清百,(冷清风师弟)
身后随着个青衣背剑的道人。
毒郎中朝尹剑育深沉一笑道:“嘿,他们居然都赶来了!”
况公权一眼看到尹剑青,就沉笑一声道:“尹剑青,老夫总算找到你了!”
尹剑青凛然道:“你找在下何事?”
况公权冷嘿道:“好小子,你还装蒜!”
绝情师太脸色狞厉,哼道:“尹剑青,你这欺师灭祖的小畜生,如今还有何说?”
尹剑青道:“老师太”
绝情师太没待他说下去,厉声道:“你不用多说,还不束手就缚?”
尹剑青剑眉一扬,忍不住道:“老师太有话好说,怎地一见面就厉声叱喝,要在下束手就缚,在下究竟犯了你老师太什么?”
“住口!”绝情师太脸长如驴,双目精芒电射,哼道:“你还想狡辩么?”
尹剑青心头不禁有气,双目一瞪,射出两道比冷电还冷的光芒,大声道:“在下何须狡辩,你老师太有什么事,应该明白说出来,你要在尹某面前摆出老前辈的威风,尹某不吃这一套。”
在他们说话之时,进来的十几个人,已经远远围了上来。
绝情师太气得脸色煞白,厉喝道:“小子,你欺师灭祖,毒死师傅,又毒害觉慧上人、冷道长、万庄主、沈师傅(神拳沈中庆)等人,夺得‘迷踪图’,原来是到这古墓中盗宝来的,如今事实俱在,天理昭彰,你还想强辩么?”
尹剑青听得大怒,大笑道:“绝请师太,你也算得是一位武林前辈,对事情既未分清黑白,又毫无证据,就把杀师和毒害诸位前辈的罪名一下加诸在下头上,还不容在下说话,天下有这样的道理么?”
绝情师太年岁虽大,火气却是极盛,突然有手一抬“呛”的一声,青光电掣,一柄灵蛇吞吐的长剑一指,厉声道:“小子,你敢和老尼顶嘴!”
一点寒星,朝尹剑青胸口点来!这一剑出手之快,动若惊鸿,几乎令人目不暇接!
尹剑青看她忽然发剑,手中松枝朝前一拨,竖眉喝道:“话还没有说清楚,你动什么剑?”
他这一拨,手中只是一支松枝,但却发出“当”的一声清响!
绝情师太一支长剑被震得直荡开去,绝情师太一个人也被震得身子一歪,朝左跨出了一大步,几乎站立不住!
这下直看得所有的人,全都耸然变色,谁也没有料到他一支松枝,竟会把绝情师大连剑带人一齐拨出。
这下,也使得绝情师太大失面子,她又是一个最爱面子的人,在这许多人面前,她这颜面如何丢得起?一时白发飘扬,神情狞厉,双目一注尹剑青,口中厉笑道:“好小子,你死定了。”
右手连振,登时洒出一片剑光,密加尖椎,急疾刺到。
这一阵急攻,当真寒芒如雨,如卷如裹!
尹剑青冷笑道:“听你口气,哪像是出家之人,张口闭口,都要人死,凭你这手剑法,若说要尹某死定了,那还差得远呢!”
右手一抬,松枝朝一阵剑雨中点去。
绝请师太手腕连振,才洒出来的这阵剑雨,少说也连挥了七八剑,但尹剑青却只点出一剑,这一剑就抵得绝情师太的七八剑!
但听“叮”的一声,他松枝正好点上绝情师太的剑尖,一片急骤如雨,原动如星的剑芒,霎时尽敛,绝请师太一个人被震得连退了三步之外。
尹剑青松枝朝她一指,傲然造:“老师太,这是你第二次出手,这两次在下不予还手,已经够客气了,你若是不知进退,还敢第三次出手,尹某就会教你躺到地下,要人抬着你出去了。”
他两次都用松枝把绝情师太震退,就凭这两手,他就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了。
大家也相信他做得到,绝非唬人之言。
绝请师太数十年来,从未受人如此当面斥责,尤其自己以一柄九华剑派的镇山名剑,不但削不断人家手中的一根松枝,两次发出去的剑招,都被对方轻易破去,心头不由急怒交迸,大喝一声“小子,你狂”
突然身子一仰,往后倒去。她是急怒攻心,气昏了过去。
白竹尹,丁敏君二人睹状大惊,急忙把师傅扶住,叫道:“师傅,师傅,你醒一醒。”
绝情师太悠然醒转,长长叹息一声道:“罢了,罢了,为师一世英名,竟然会断送在一个年轻后辈手里,竹君,敏君,随为师走。”
她一下站起身子,举步外行。
况公权忆道:“老师太留步,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胜负乃兵家常事,老师太何必亲怀?”
少林大通禅师也随着走上一步,合十道:“阿弥陀佛,老师太是伸张武林正义,诛戮贼子而来,还望稍留,以竟全功。”
茅山葛清玄也打了一个稽首道:“小贼武功纵然高强,也是邪不胜正,咱们先该查明失踪诸人的下落,谅他也逃不到哪里去,老师太务必暂时忍耐。”
绝请师太看大家挽留,只得驻足。
尹剑青看他们口口声声把自己骂作小贼,心头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喝道:“诸位都是名门正派人,怎么没把事情查清楚,就一口咬定是尹某作的了,你们这等行径,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正义,邪恶,岂不可笑?”
葛清玄看了他一眼,冷然道:“小施主这话倒似咱们等人冤枉了你?”
“不错!”尹剑青傲然点头道:“尹某也正在到处找寻家师。”
万少泉道:“你这话有谁相信?”
尹剑青淡淡一笑道:“尹某说的话,用不着别人相信。”
况公权冷哼道:“这么说,你到这古墓中来,不是为了藏金,也是找你师傅来的?”
他这话原是讽刺之言!
哪知尹剑青点头道:“阁下说对了,在下确然在这古墓之中找到了答案。”
“找到答案?”况公权冷冷的道:“你此话怎说?”
尹剑青转身用松枝一指毒郎中,说道:“诸位认识此人么?”
毒郎中眼看尹剑青武功如此高强,心头暗自高兴,但正因尹剑青武功高强,他松枝一指双方距离在一丈以外,他却急忙移步换位,让开了两步。
况公权看了毒郎中一眼,不屑的道:“此人是个江湖郎中,叫做阎老九”
“不错。”尹剑青冷冷的道:“他正是毒郎中闯老九,善于使毒。”
他看了阎老九一眼,只见毒郎中只是笑嘻嘻的望着他,没有作声。
尹剑青续道:“他以散功毒粉害了剑煞秦老前辈和魔剑桑老前辈,目的为了一张‘迷踪图’,一路跟踪到天柱山,他因听说家师有一颗避毒珠,遂在家师门前洒下了毒粉,认为家师如果真有避毒珠,发现中毒之后,就会以珠疗毒,不料觉慧上人、冷道长等人夜访家师,以致集体中毒,阎老九,在下说得可对?”
毒郎中不注的点头,说道:“完全准确。”
万少泉目射xx精光,厉声喝道:“那么家父等人呢?”
尹剑青道:“方才在下就在问他家师等人的下落,他还没说出,诸位就闯了进来,现在不妨请他说出家师等人的下落了。”
大通禅师口喧佛号,合十道:“阎施主,这么说,敝师叔(觉意上人)和石施主、冷道长、沈老施主诸位,都没有死了?”
“在下说过,他们中的毒,并不致命。”毒郎中看看尹剑青,诡秘一笑道:“当然没有死,而且还活得好好的。”
葛清玄道:“那么他们人呢?”
毒郎中微笑道:“在下已把他们请来了”
“砰!”又是一道石门被人用掌力晨开!
只见首先进来的是青衣帮在护法,手持朱红鸠头杖的祁七婆婆,接着是青衣帮八位令主,金雕、金鹰、金燕、金鸽、金莺、金鹊、金雁、金鹣,每人胸前都各自有用金线绣着的飞禽,焕然作两行分开。
最后进来的则是一位面垂青纱的妇人,她左边是胸绣金凤的副帮主何柔柔,右边是张翠翠,双手挽扶着面垂青纱妇人而行。
这情形,不用说都可以想得到这面垂青纱的妇人一定是青衣帮帮主无疑了。
青衣帮的人忽然倾巢出动,在此地现身,顿时使得本已剑拔弩张的空气,更加紧张了。
就在青衣帮主进入之后,她们身后又涌入了一批人,那是十二煞神中的寿星寿比南、天机星陆机、雷公雷成章、山魁竹老四、门神沙老三、开路神窦锋、丧门神欧阳琥七人。
天机星铁扇一指毒郎中,厉声道:“阎帮主,咱们兄弟身中之毒,都是你下的了?”他一开口,就称毒郎中闯帮主,这听得许多人暗暗奇怪,毒郎中又是什么帮的帮主呢?
毒郎中微笑道:“陆兄这可误会了,你们诸位身中之毒,可是你们的好兄弟财神爷下的。”
他伸手指了指金财神。
但就在这一瞬之间,躺卧地上的紫煞星司马纶,天杀星翁得奎、金财神、地鼠晚七、行瘟使者温化龙等人,有的中奇毒,有的被制穴道,竟然在同一时间之内,突然全都醒了过来,一跃而起。
原来这是毒郎中眼看大批人在古墓中出现,不禁心生毒计,暗使手脚,把他们一齐救醒,好让他们自相残杀。
果然司马纶首先大喝一声,软剑挥出一道青虹,朝天杀星翁得奎飞身劈击过去。
翁得变魁星笔朝上架起“当”的一声架住了剑势,深沉的哼道:“司马兄如要赐教,不妨稍待,让兄弟先办一件事儿。”
语声一落,身形一个轻旋,朝温化龙沉声喝道:“温老五,咱们同门数十年,你们和金老六为了古墓藏金,要毒死咱们弟兄,你还有何说?”
手持铁笔,举步逼近过去。
寿星寿比南听毒郎中说是金财神下的毒,如今头儿却说是温化龙和金老六同谋,每人心中都感到极为愤慨。
温化龙一看情形不对,正待扬手!
他只要一扬手“行瘟散”出手,敌人就会及时昏迷。
翁得奎早就料到他有此一着,人虽缓步逼去,右手却已暗中蓄劲,五指一弹,魁星笔闪电飞出,一下贯胸而过,温化龙大叫一声,往后便倒。
翁得奎取回魁星笔,目光一注,大喝一声:“金祥生。”
金祥生眼看温化龙一死,吓得心胆俱裂,朝司马纶面前扑的跪倒下去,连连叩头道:
“头儿,属下完全是听了大师兄的话,才妄想动藏金的念头,其实属下是逼不得已,还里头儿救救属下,属下再也不敢有非份之想了。”
司马纶一手持剑,大笑道:“司马纶有眼无珠,被你们这批毫无心肝的人,预先布置好圈套,在我面前演戏,我居然信以为真,把你们当作血性汉子,现在你们原形毕露,为了一点贪念,连你们多年同门都可以见利忘义,暗施毒手,你还想我救你么?”
金财神一听司马纶口气不对,赶紧哭丧着脸朝尹剑青道:“尹少兄,现在只有你救救我了,你看在小女面上伸手救我一次”
“金祥生,你要不要脸?”翁得奎抖手射出铁笔,从后心刺入,金财神惨叫一声,扑到地上。
翁得奎双眼通红,随手从金财神身上起下魁星笔,转险道:“师弟们听着,咱们天魔门行事,一向眦眼必报,今日之事,细想起来,咱们全落入这位阎帮主的计算之中,咱们先把他撕了!”
他此话一出,十二煞神中人,全都振臂说道:“不错,咱们全体中毒,都是这厮出的阴谋,先撕了他!”
毒郎中望着他们,居然一动不动,只是笑了笑道:“翁得奎,凭你们区区十二煞神,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么?”
翁得奎厉笑道:“怎么?你以为能使奇毒,咱们就对付不了么?”
“就算兄弟不使毒”
毒郎中微微一笑道:“你们要动我闽某,就应该先问问这几位才行。”
他左手一摆,指指尹剑青、大通禅师、黄山万少泉、武功门况公权。茅山葛清玄等人,笑得甚是得意。
翁得奎心头暗暗奇怪,沉哼一声道:“莫非少林罗汉堂在持大师、武功门况掌门人,茅山通天宫二观主、黄山世家万少庄主、以及九宫门下的尹少侠,都已加入你独臂帮了不成?”
这话听得众人又是一怔,方才翁得奎称他“帮主”现在又说众人加入他的独臂帮,难道新近崛起江湖的独臂帮,帮主会是毒郎中阎老九?
凭他一个江湖郎中,居然会有这份势力?
尹剑青第一个忍耐不注,剑眉一剔,冷声道:“毒郎中你说什么?”
毒郎中泥笑道:“他们十二煞神,虽然少了两个,但九位仁兄(花粉煞陆九姑还在门外被制住穴道)一起出手,兄弟岂不是死定了?”他阴倒倒的目光朝大通禅师等人一转,接着道:“兄弟一个江湖定方郎中,死不足惜”
拖长语气,笑了笑,就没往下说。
他虽没往下说,但尹剑青、万少泉、大通禅师等人都已听出他的口气来了。
他说得没错,目前觉慧上人、石东华、万镇河等人均下落不明,知道这些人下落的,就是毒郎中一人,他真要死在十二煞神手下,这些人的下落,岂非永远没有人知道了么?
尹剑青,方自一怔!
“阿弥陀佛!”大通禅师口喧佛号,朝前跨上一步,朝翁得奎等人合掌道:“诸位施主且慢动手。”
这下真把十二煞神看得一呆,先前他们还以为每郎中故意要牵扯大通禅师等人,现在堂堂少林寺罗汉堂住持,果然替毒郎中说话了!
雷公雷成章洪笑一声道:“老禅师可知毒郎中阎老九在江湖上组织独臂帮,无恶不作。
老禅师身为少林长老,怎么包庇起江湖黑道头子来了?”
丧门神欧阳琥大声道:“什么白道、黑道,他们还不是也都为了这墓中的金银财宝来的,利害相同的时候,自然就联上手了。”
毒郎中得意一笑道:“这些年来,江湖上只知道十二煞神,是黑道上十二个凶神恶煞,平日做的是杀人劫财这一类勾当而已,有谁知道你们竟会是天魔门门下的师兄弟?天魔门是怎样一个门派,江湖上无人不知,说邪,我阎老九没你们邪门,说恶,我阎老龙也没你们凶恶,这无恶不作四个字,从你们口中说出来,当真是可笑得很。”
翁得奎只哼了一声,朝大通禅师拱拱手道:“大师似有未尽之言,怎么不说了呢?”
大通禅师合掌道:“老衲请诸位且慢动手,并非包庇哪一个人,只是有一件事,想请阎施主说明罢了。”
说到这里,转身朝毒郎中合十一礼道:“老衲想请问阎施主,敝师叔和石老施主等人,究在何处,还望施生明言。”
毒郎中只是深沉一笑,朝尹剑青、万少泉二人招招手道:“尹少侠,万少在主,你们过来。”
尹剑青道:“有什么事,阁下这样说就是了。”
毒郎中诡秘一笑道:“在下请两位过来,自有机密奉告,二位著是不肯过来,那就不说也罢!”
“不说也罢”自然是要胁之言。但他说出“不说也罢”尹剑青和万少泉却是非听不可!
万少泉朝他走上了一步,一手握着剑柄,说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毒郎中一指尹剑青道:“还有尹少侠,也请一起过来。”
尹剑青只得也跟着走上了两步,说道:“在下已经来了。”
“很好。”毒郎中耸着双肩,低声道:“二位过去把天杀星翁得奎杀了。”
万少泉道:“为什么?”
“理由很多。”
毒郎中说道:“第一,这姓翁的家伙,仗着手中有一支笔,就胡作非为,他是天魔门的邪教门下首徒,自然是一身邪恶,一肚子男盗女娼,二位就是杀了他,也正好为天下除害,为江湖武林诛除邪恶元凶,有何木可,何况”
他忽然拖长语气,不往下说。
尹剑青道:“何况什么?”
毒郎中笑了笑道:“杀了他,虽是帮在下的忙,无异也是帮你们自己的忙。”
万少泉道:“此话怎说?”
毒郎中道:“因为尹少侠的令师、万少庄主的令尊,都在在下手中,二位只有听在下的了。”
尹剑青剑眉一挑,冷声道:“你这是威胁咱们么?”
“尹少侠这威胁二字就说得难听了。”毒郎中依然诡笑道:“咱们该说是合作呢!”
天杀星翁得奎双目盯着三人,沉笑道:“阎帮主,你和他们说完了没有?”
毒郎中回头道:“还有两句话就好。”接着一望尹、万二人,问道:“二位肯不肯合作吧?”
尹剑青道:“口说无凭,在下先要看看家师。”
“尹兄说得不错!”万少泉道:“你先要让咱们相信了,咱们自会出手帮你。”
“这个容易。”毒郎中举起双手,向空拍了两下。
两记掌声,堪堪出手,突见有首一道门户开处,冲出两个人来!
这两人前面一个身形颀长,后面一个中等身材,手中各持一枝长剑,面蒙黑布,只留了两个眼穴,闪着炯炯有神的目光。
毒郎中缓缓回过身去,朝翁得奎微微一笑道:“姓翁的,你可是要和我动手么?那好,兄弟就请这位老哥向你讨教几招好了。”
话声一落,右手朝前一挥。
那身形颀长的蒙面人突然一声不发,举步朝翁得奎逼了过去。
翁得奎身为十二煞神之首,江湖阅历自然极丰,眼看此人黑布蒙面,就显得有一股说不出的诡秘之感,加以目中却神光湛湛,步履沉稳,分明是一位身手极高之人,不觉生了几分戒意,横笔当胸,道:“阁下何人,既要踢教,怎不取下蒙面黑巾来?”
颀长蒙面人和他相对而立,双目凝视,久久不动,对翁得奎说的话,浑似不闻,但他眼中神光却愈来愈炽,宛如两道冷电!
翁得奎渐渐发觉不对,因为对方眼神之中,在这一瞬间,竟然充满了杀机,虽未出手,但已使人可以感觉他立时就要出手,而且一经出手,就必然是凌厉无匹的杀着。
翁得望在江湖上遇上过无数高手,但他可以感觉得出自己绝非此人对手,心头不禁微生寒意!这份寒意,是他出道江湖以来,从未有过。
就在他心头生出一丝寒意之际,顽长蒙面人突然一声不作,长剑一举,有如匹练乍发,一道耀目寒光,闪电激发,朝翁得奎迎面直劈过去。
翁得奎不敢硬接,急用魁星笔护胸,身形一矮,一个盘旋,往在闪出。
颀长蒙面人第一剑只使到前半招,就剑势一变,带转剑光,朝右横扫而出。
这一剑使得比头一剑更凌厉,剑光扫出嘶然轻响,剑气进发,几乎扩及一丈方圆!
翁得奎骇然急退,差点就被剑光扫上!
颀长蒙面人这出手两剑,使得神威凛然,一望而知是使创的大名家!
一时直把在场之人看得暗暗惊凛,独臂帮居然会有这等高手!
这两剑看得尹剑青心头大感骇异!因为颀长蒙面人便的第一剑,是“投云开路”第二剑是“云地行舟”这两步证是本门“九宫剑法”中引招!
不,硕长蒙面人的身形步法出手剑势,无不使他看得十分熟悉!
他心头不由得起了一阵莫名的恐惧和颤抖,暗暗忖道:“莫非他真会是师傅他老人家?”
这时颀长蒙面人剑光如电,已经接连使出了十几剑之多,每一剑都是大开大阅,剑气嘶啸,逼得天杀星翁得奎步步后退,他挥着一支魁星笔,东闪西躲,只是嫌他手中笔杆短得太多,无法和对方接触。
他这一连遇险把,围在他身后的寿星寿比南等人看出形势木对,寿比南光大喝一声,挥起七弯八曲寿星公杖,抢身而出,一杖攻到颀长蒙面人左侧。
天机星二尺长的铁扇嘎的一声,打了开来,势若电卷,攻到右首。
颀长蒙面人哪会把两人放在眼里,剑招一紧,越发像长江大河般出手,足踏九宫步,剑光霍霍,剑气纵横,一下把三人圈在一片剑影之中。
但寿星寿比南和天机星陆机二人堪堪加入战斗,毒郎中右手又轻轻一抬,中等身材蒙面人也立即手持长剑大步逼了上去,抖手一剑,朝寿星横削而出。
雷公雷成章赶紧纵身而上,雷公钻一记“闪电击蛇”朝中等身材蒙面人右腰凿来。中等身材蒙面人长剑倏回“叮”一声,往上挑起。
这一挑,竟然把雷公一个瘦小身子一下挑起一丈多高,差幸雷成章练的纵跃功夫,在半空一个筋斗翻了开去。
雷公被长剑挑起,自然看得所有人又是一惊!
开路神窦锋挥动板斧,丧门神欧阳琥一支阔剑,同时奔到,攻向中等身材蒙面人。
万少泉在中等身材蒙面人出场之时,心头已经止不住一阵跳动。就算中等身材蒙面人以黑布蒙面,看不到他的面貌,但天底下儿子最熟悉的人,自然是生身之父了!
这中等身材蒙面人,身材和走路的姿势,莫不酷似他父亲——万镇河。
万少泉心头虽然狂跳,但也不敢贸然叫出声来,此时看到中等身材蒙面人一剑挑起雷公,这是他们万松山庄的独门剑法,叫做“一剑挑千钧”
他看到这里,哪还忍耐得住,目中几乎喷出火来,猛地抬手拔剑,但听“呛”的一声,长剑刚刚出鞘,一支森寒剑锋已经搁在毒郎中头颈上,切齿道:“姓阎的,你说这中等身材蒙面人是谁?”
毒郎中连动也没动一下,只是微微一笑道:“你说呢?”
“我要你说!”万少泉执剑右手,几乎已经有些发颤,厉声道:“你若是不说,莫怪我”
“说,说!”毒郎中伸出两个指头,夹住了剑刃,轻轻把他长剑推开,低声道:“他是令尊。”
万少泉激动的道:“你说的当真?”
“我骗你则甚,难道万少庄主还没看出来么?”毒郎中朝他微微一笑,压低声音道:
“只是令尊服下了一种药,暂时却认不得你。”
万少泉急怒道:“你”毒郎中续道:“万少庄主不用担心,只要你帮我把十二煞神击退,在下自会给令尊解药的。”
万少泉既已证实那中等身材蒙面人就是父亲,此刻眼看雷公雷成章,和开路神窦锋、丧门神欧阳晓三人正围着父亲拼斗,立即一个箭步窜身而上,长剑骤然出手,攻了过去。
尹剑青一直注视着师傅的剑路,但愈看愈像,心中正在盘算着自己该当如何?
他此刻内功何等精纯,毒郎中和万少泉说的话声虽轻,但他依然听得十分清楚,心中暗道:“那中等身材蒙面人既是万庄主,那么颀长蒙面人定是师傅了。”一念及此,立即转身问道:“毒郎中”
他只叫出三个字,毒郎中已经朝他笑了笑道:“尹少侠不用多说,你既已看出来了,是不是帮助我把十二煞神先制住了再说?”
尹剑青追问道:“你把家师怎么了?”
毒郎中道:“和万庄主一样,尹少侠何用多问呢?”
“好,找答应你。”
尹剑青道:“但你必须先把解药交给我。”
毒郎中阴笑一声道:“兄弟乔为一帮之主,答应了岂会不算?”
尹剑青松枝一指,喝道:“你不交出解药,我就先不放过你。”
举步朝毒郎中逼上一步。
毒郎中大笑道:“尹少侠,你不看看身后么?”
尹剑青不用他说,在逼上一步之后,就已发觉身后有人欺来,急忙转过身去。
只见又是一个身材矮胖的蒙面人已经欺到一丈光景,心头暗自忖道:“这蒙面人身材矮胖,莫非是活弥勒觉慧上人?”心念一动,立即侧面朝大通禅师叫道:“老禅师,这位矮胖蒙面人,大概是觉慧老师傅了”
喊声未落,那矮胖蒙面人已经有手一抬,呼的一掌,朝尹剑青迎面劈了过来。
这一掌来势之强,一道劲风,直卷而出,就像惊涛拍岸,轰然有声!
尹剑青不敢和他硬接,身形一闪,竟自避了开去。
大通禅师听了尹剑青的话,再看矮胖蒙面人出手掌势,果然是少林“金刚拿”那不是师叔还是谁来?急忙抢身而出,合拳道:“师叔”
矮胖蒙面人一掌落空,尹剑青闪出,大通禅师正好迎上,他一声不作,挥手又是一掌,劈过来了。
大通禅师眼看师叔失去了理智,心头一凛,慌忙一个旋身,跃了开去,朝毒郎中喝道:
“阎施主,你给师叔服了什么药物?”
毒郎中朝矮胖蒙面人挥了挥手,那是一种奇特的手势,矮胖蒙面人一声不发,突然朝正在动手的十二煞神(其实只有九个煞神)年了过去。
毒郎中朝尹剑青和大通禅师两人徐徐说道:“二位助我擒下十二煞神,在下就可奉上解药。”
大通禅师低喧一声佛号道:“施主这个条件贫增碍难接受。”
尹剑青在大通禅师说话之际,骤然欺身而上,左手使了一招“赤手搏龙”朝毒郎中左腕抓去。
何柔柔站在她娘身边,一双盈盈目光,只是关注着尹剑青,此时忽然娇声道:“使不得。”
尹剑青出手何等快速,已然一把抓住毒郎中的脉腕。
毒郎中只剩下一只左手,但却毫不避让,任由他抓住左手,含笑道:“尹少侠莫要忘了在下外号叫做毒郎中。”
他说话之时,尹剑青已然感到丕对,但觉五指一麻整条左臂登时用不上劲,急急往后跃退。
紫煞星司马纶在尹剑青出手之际,身形忽闪而上,软剑寒光一闪,朝毒郎中手臂劈落,但听“当”的一声,长剑竟似劈在钢条之上。
原来他左臂之上,套着纯钢制的护臂,不畏刀剑。
毒郎中回头朝他一笑道:“司马大侠刚才中毒昏迷,是兄弟给你服了解药,你怎地恩将价报了?依在下相劝,天魔门毒害尊师,你该找他们去算帐才是。”
何柔柔娇声道:“尹少侠,你中了毒郎中的散功毒,快过来。”
她随着话声,身形闪动,正待朝尹剑青走来。
但就在此时,右首石门中冲出一个中等身材的蒙面人,手中长剑一挺,拦在尹剑青前面,青衣帮金雕、金燕二位令主睹状,急忙抢出。
哪知这一瞬间,从那石门中又走出一批独臂人来,是由通臂猿侯椿年为首,接着是天狼星郎百辉,琵琶手鄢茂元,鬼手搜魂申一绝,月下客慕容新,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人,和二十几名手执尖刀的黑衣独臂大汉。
独臂帮的人也全体出场了。
青衣帮帮主面蒙青纱的青衣妇人,眼看这石窟之中形势十分混乱,不愿在此时帮哪一方动手,立即冷声道:“柔柔,你们过来。”
何柔柔不敢违抗,望望尹剑青,只得和二位令主一起退了下去。
尹剑青左臂中毒,后退了两步,正在运功通毒,哪知不运功还好,这一运功,但觉左臂毒气竟然随着自己运行的气机,由左肩迅速往身上渗透过来,心头不禁大吃一惊。
这时正是独臂帮的人,从右首石门中鱼贯走出之际,尹剑青只觉有人轻轻扯一下衣角,其中听到极轻的声音说道:“大哥,快往后退,到石门中来。
尹剑青听出说话的正是艾青青的声音,回头看去,一条人影很快朝石门中闪去。
尹剑青因艾青青忽然在此时现身,而且要自己速退,自己奇毒正在很快的渗入全身,不敢停留,依言一个转身,朝石门中奔去。
他退去的这道石门,也正是独臂帮的人出来的门户。
这几方面的行动,全都差不多是同时发动的,毒郎中朝司马纶说话声方落,瞥见尹剑青转身往石门中奔去,急忙左手一抬,喝道:“快截住他。”
月下客慕容新首先一跃而起,朝尹剑育身后扑去,堪堪追到门前,哪知那门已经阖了起来。
慕容新挥手一掌,朝石门未去“啪”!他手掌击在石门之上,只发出“啪”的一声轻音,这一掌就像精蜒撼石柱,石门阖上了,一掌击在门上,自然动也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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