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血肉生从父,今日一并还

白鹭成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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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墨坐在一边喝茶,听了半天也没什么反应。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跟他没有多大关系。

    "老太君,惊鸿就这样回凌家,会给那几个姨娘欺负的。"花锦一边哭一边拉着沈老太君的手摇晃,企图让老人家心软:"她原来在凌家就不太容易,现在被休回去,定然是要受尽委屈。孙媳妇儿就这么一个好姐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你去了又能帮上什么?"沈老太君还是摇头:"再好的姐妹,你现在也是外人。我好奇的倒是,那萧家媳妇是做了什么了,居然让萧家小子发这么大的火。"

    休妻可是件很严重的事情,人家不仅会说凌惊鸿不堪为妻,更也有人会骂萧琅薄情寡义,糟糠之妻不下堂,这新婚也才没多久,竟然就这么抛弃了自己的妻子。

    "恐怕是七出之条,不然萧家也不会这么大动静。"沈老太君琢磨了一会儿,道。

    "不可能。"花锦抽抽搭搭的,很坚定地摇头:"惊鸿不可能犯七出之条,她有多听话老太君您都不知道。从小在凌家她就学尽了礼仪和琴棋书画,煮饭管家没有她不会的,更难得的是对那萧琅痴心一片。谁犯七出之条都有可能,就是惊鸿不会。"

    沈老太君眼睛亮了亮,抓着花锦的手,颇感兴趣地问:"她还有什么姐妹么?"

    花锦猜也不用猜就知道老太君的心思,无奈地摇头道:"老太君您别惦记了,凌家的女儿倒是有几个,可是除了惊鸿之外也没看见什么好东西。像惊鸿这样的女子,当真是难求的,萧家那群傻子还不晓得珍惜。"

    沈墨放下茶盏,终于开口道:"让人去打听情况吧,也省得大嫂这么着急。"

    老太君点头,还是不允花锦出去,却找了下人出门,去凌家看情况。

    萧琅只将惊鸿送到门口便勒了马,调转马头看着她慢慢下车。

    "东西有些多,劳烦都搬进我的院子里去吧。"惊鸿低声跟后面几个家奴吩咐,家奴们还是半分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个箱子抬进凌府。

    凌家人听着消息都出来了,凌母双眼含泪,上来就扶住惊鸿,哑声道:"造孽啊,我教你那么多的东西,就是想着你能在夫家安乐一生,怎么现在就被遣回来了?"

    惊鸿低头不语,马上的萧琅轻咳一声,淡淡地道:"夫人不必太过伤心,惊鸿只是一时想不开,等她明白了一些事,我会再接她回去。"

    凌母叹息不已,凌父则没出来,门口就只剩几个姨娘,看起来神色各异,却只有凌母一个在伤心。

    惊鸿捏了捏凌母的手,想说什么,现在地方却不太对,只能拉着她往凌府里面走。

    "惊鸿。"萧琅咬咬牙,还是喊了出来。

    惊鸿停下了步子,回头平静地看着他。

    萧琅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人是他休的,都一路送回来了,现在才说他后悔了,还来得及么?

    惊鸿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说话,便朝他行了个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凌府。

    东西慢慢被搬回去,萧琅捏着缰绳,闷了好一会儿。马车空了,他心里也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的。但是,先错的又不是他,惊鸿一句解释也不肯再给,他又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要他堂堂男儿开口去求她解释?

    这么一想,心里的空落感就没了。萧琅觉得,过几天将惊鸿身上的锐气磨掉,重新变回那个温温顺顺的她,他就再把她接回来就是了。

    "跪下。"

    凌父坐在主厅里,一张脸难看得紧,拳头上隐隐可以看见青筋。

    惊鸿二话没说,进了主堂就跪在了凌父面前。

    旁边的家奴捧着家法,凌父猛地站起来,拿起藤条就往惊鸿背上打。

    "啪——"

    春衫到底较薄,这打下去实实在在的在肉上,听着让人都觉得疼。惊鸿白了脸,背却挺得直直的,半分没动。

    "我凌家这么多代人,你还是头一个丢了这么大脸的女儿!"凌父气得说话都喘:"成亲一月就被休回来,你让我们凌家以后怎么做人?啊?"

    惊鸿咬牙抿唇,藤条一下下打在背上,凌母哭着想拦,却被一边的家奴拉住了。

    "老爷,老爷,不是小姐的错啊!"剪画哭得眼睛都肿了,跪在地上哽咽地道:"小姐什么也没做过,是姑爷和那新进门的姨娘冤枉了好人,他们会后悔的,小姐还能回去萧家的。"

    "滚开。"凌父正在气头上,一脚便将剪画踢出去老远。惊鸿吓了一跳,终于是忍不住开口:"剪画退下!令凌家蒙羞,我本该受罚。"

    剪画疼得在地上半天没站起来,凌父手里的藤条接二连三地就往惊鸿身上落。

    "你倒是说说,萧家是为了什么休了你的!"

    背上疼得像裂开了一样,惊鸿苦笑一声,当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子虚乌有的事情,让她怎么解释?萧家人认为她犯了七出之条,可是她连边都没挨上,说出来只会更让父亲恼怒罢了。

    边上几个姨娘看得幸灾乐祸,赵姨娘倒是颇为不高兴地道:"嫡女被休回来,这可让我们娟秀怎么办?人家会怎么说我们凌家?"

    凌家还有两个女儿,赵姨娘的凌娟秀还有李姨娘的凌素雅。凌家没有男丁,凌父最近也正想再纳一房姨娘。

    赵姨娘这话相当于火上浇油,凌父气得丢了藤条,坐回椅子上生闷气。

    惊鸿喘了口气,心想这藤条定然是换了新的,不然怎么这么疼。凌父当真是手下没留情,十几下打下来,也亏她还挺住了。

    凌母哭成了泪人儿,但是眼下这情况,她也说不了什么,只能让人先将惊鸿和剪画送回院子,找个丫鬟给她们上药。

    "小姐..."剪画缓过来了,看着惊鸿急得又要哭。老爷打得那么狠,小姐背上一定惨不忍睹。

    惊鸿脱了衣裳,趴在床上让人抹药。脸朝着床里面,让人看不见表情。

    凌家家规很严,因为女人多,勾心斗角自然是少不了的。惊鸿那一双火眼金睛就是在这些女人堆里练出来的。她从小便听话懂事,别的妹妹玩乐,她也跟着先生上课。虽然一颗心经常跟着飞出去,但是为了让父亲喜欢,她还是老老实实将目光收了回来。

    她一直都在伪装着过活,在家伪装成懂事的女儿,不任性不吵闹。出嫁伪装成最贤惠懂事的媳妇,不争不抢。

    可是其实,她最喜欢跟花锦一起跑跑跳跳,最喜欢到处玩耍,不喜欢萧琅身边有别的女人,也不喜欢萧家那总是板着脸的老夫人。

    为了让别人喜欢自己,她在努力地装作很喜欢一些她不喜欢的东西。这样的日子,累不累?

    现在她也终于什么都没有了。

    轻笑了一声,惊鸿觉得有些累,背上疼得快麻木了,倒也没了感觉。慢慢地,竟然就睡着了。

    "总算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沈家大宅,花锦听一个丫鬟说了半天,脸色难看地转身进了老太君的屋子,红着眼睛道:"我害死惊鸿了。"

    老太君半睁着眼在打瞌睡,沈墨倒是转过头,轻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二叔,我给你的护符你还带着么?"花锦问。

    沈墨点头,顺手从身上摸出那枚护符。桃花会那天大嫂给他,说是一起求的平安符。

    花锦接过来看了看,又把自己的和还没给夫君的护符掏出来看了看,甚至转身去将老太君腰间的护符摘下来瞧了瞧。

    "奇了怪了。"花锦将四枚护符放在桌上,愤恨地抓着手绢道:"怎么就恰好拿着两个不一样的?"

    沈墨扫了一眼,四个护符都缠着红绳,只是仔细一看,有一个花纹不太一样。

    "当时人多,我就顺手抓了五个护符,怎么也没想到里头会混着姻缘符。"花锦又想哭了:"原来当真是我害了惊鸿。"

    "花丫头不哭,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沈老太君来精神了,坐直了身子看着花锦问。

    花锦断断续续地将人在萧府打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沈墨在旁边听着,听到姻缘符的传说之时,眉心稍微皱了皱。

    老太君张大了嘴,瞪着花锦道:"这么说,你们害惨了萧家媳妇儿了,人家回凌家还挨了打,你们该怎么赔?"

    花锦咬着牙,抬头道:"老太君,教教孙媳妇该怎么做吧!害得惊鸿这样,孙媳妇都想以死谢罪了!"

    "你可不能死。"沈老太君吓了一跳,拉着花锦的手道:"我的曾孙子就指望你和书儿了,墨儿是靠不住的!"

    花锦垂泪,半分没有玩笑的心情。沈墨在旁边一直沉默,眼神里暗暗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现在惊鸿没有半点退路了,回不去萧家,在凌家要受委屈,连街也不能上。"花锦眼睛肿成了桃子,看着老太君道:"您要是不想想办法,孙媳妇真的要气得怀不上曾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