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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桧再发了誓,计如风为了活命,只能心存一丝侥幸为潘桧指路。
怕死的人就是这样,能多少一点就多活一点。也许下一刻,有意外发生,让他能活下来。
潘桧仍给计如风嘴里塞上布,挟着计如风跳上房顶。他问方向,计如风因手脚麻木不能用手指路,只能用点头或摇头表示。
从计如风口中得知捕快拿着他的画像四处找他,潘桧不敢走街道。既便在房顶上纵跃,他也小心谨慎,不想再发生像被计如风发现他行踪那样的情况。
一路上,潘桧与计如风的心态截然相反。
潘桧不想被人发现,计如风则希望有人看到他被劫持。
计如风希望有大侠路过看到他被劫特,然后出手相救,然而没有。
他还希望有路人偶然发现他们,就像他恰好发现潘桧一样,然而没有。
他又希望宁小七或冬安城的捕快会在屋顶上追查,看到他们,然而没有。
就这样,潘桧带着计如风,平安无事地来到计如风的住处。他没有急着急下去,先在隔壁的屋顶安静地观察计如风宅院内的情况。
约莫观察有一刻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或埋伏,他才打算带着计如风跳进计如风的院中。便在他要跳下时,房间的门突然打开,里面走出一人。
一个女人。
潘桧双眼皮骤然睁大,定晴细看,正是那个看到他行凶的女人!
一时间,气涌心头。
若非这个女人,他哪里会如此被动?即将成功,拿到大笔黄金离开冬安城。可如今,他却硬生生地要放弃。试问,谁会甘心?
潘桧不甘心!
绝对不甘心!
这个女人,跑到万里之外的锦肖城将宁小七带来坏他的好事。
如此践妇,该杀!
只有死人,才不能证明他行凶。封口费?那是不可能的。在计如风与他谈这交易时,他便存了杀心,根本没想过给封口费让对方不作证。
绝无可能。
此刻看见这个他一心想要杀死的女人,这些日子因找不到这个女人积累下来抑郁与不顺,仿佛找到一个出口倾泄而出。
刹那间!
潘桧!
杀意陡生!
原本计划,来到这里还想试探一番的念头,也在杀机生出时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杀念,涌上心头,充斥着他全身。
不杀此女,心不顺,意难平!
杀了这个女人,既便宁小七抓到他,也不能拿他怎样。没有人证,没有证据,宁小七最终只能放了他。
这样一想,潘桧哪里还会犹豫,直接就想从隔壁屋顶飞身跃下,偷袭杜桂娘。
不料,他跳起时突觉脚下一重,双脚被人抱住。离屋瓦一尺高的他,被重新拉回屋顶上。既便他反应快速没有摔倒,仍弄出了响声,踩碎几片屋瓦。
潘桧眉头一皱,知道原因。
该死的计如风,居然这般快手脚便又能动。大意了,我不应太冲动着急去杀杜桂娘。我应先杀了计如风,再下去杀杜桂娘的。
计如风的心思一直在转来转去。
一路没遇到获救的机会,他生出后悔。恨自己怕死,导致妻子陷于危险中。
他隐隐有预感,潘桧不会放过他与杜桂娘,却总是心存侥幸的安慰自己。
他欺骗自己说,潘桧是江湖中人,会信守承诺。江湖人,讲究的言而有信。潘桧不会欺骗他,只要杜桂娘答应不指认潘桧,潘桧就会放了他与杜桂娘。
计如风也知道,这也许是自己骗自己。
他被潘桧挟持回家,路上不断运功过穴,利用内力恢复自己麻木的手脚。在到家之时,手脚已能稍微活动。
这是计如风求生本能激发的给果。他不敢声张,担心被潘桧发现。
潘桧在他家隔壁屋顶观察他家时,他心存的最后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
本期望宁小七发现杜桂娘不见,会寻踪找来他家。在没去找潘桧时,他不希望宁小七找到他家。此时此刻,他却希望在自己家里看到宁小七的身影。
真是极大的可笑。
可是,没有,宁小七没在他家出现。
宁小七没追来找杜桂娘。
绝望,在无形中弥漫计如风全身。
他内心一边祈祷潘桧能履行诺言放过他与杜桂娘。另一边,绝望中生出危机感,让他全身警惕地注意潘桧。
潘桧会杀杜桂娘,还会杀他。计如风突然这么想。
顷刻间,计如风感觉到潘桧身上突然发出的杀意。瞬间,他脑海转过千百转。
他与杜桂娘相处的日子,瞬间同时在他脑海闪现。
杜桂娘对他的好,对他的痴心,对他的无怨无悔,对他一直的信任……
这所有的种种,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让他突然落泪。
突然又自然地,他扯掉自己口中的布,用尽全力抱住正在跃起,想要跳下去偷袭杜桂娘的潘桧。
计如风知道自己身中剧毒,此刻肚中如千蚁万虫在咬,自己必死无疑。他猜到潘桧根本不会放过他,杀完杜桂娘就会杀他。
杜桂娘对他的百般好,压过子肚中的痛楚。
与其两人都死,不如只死他一人。他自己犯的错,他自己承担。就让他,临死做一次好汉。
不,好汉算不上,只能说是迷途知返的人。
杜桂娘,这辈子我辜负了你。是我傻,是我蠢,是我的错!
下辈子,我再偿还你。
希望上天,给我这个机会。
今日,便让我赎罪!
若是自己不贪财,哪里会变成这样的结局?
悔恨,救不了杜桂娘与他。
“桂娘,快跑!”
“找宁小七!”
“一定要抓住这个凶手!”
“为我报仇!”
杜桂娘在屋内久等不见丈夫回来,也不知是第几次,她开门出去察看。
担心被人发现,她不敢打开大门等丈夫归来。她都是站在大门后,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门外的动静,听外面的脚步声。
她相信,只要是丈夫回来,她一定能听得出来。
这次开门出来,她才走到门边,便听到隔壁房顶传来异响,似乎还有瓦片被踩碎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扭头去看。
就在她扭头的同时,她听到了丈夫的叫喊声。
随后,她便看到隔壁屋顶,自己的丈夫正抱着一人的双脚。这个被她丈夫抱脚的人,正是她看到过的杀死种化水的凶手!
而这个凶手,满脸杀气!
凶手重新落回屋顶后,用力将腿一甩,计如风便被他踢飞出去。
计如风武功本就不如他,加上手脚麻木刚刚恢复,故轻易被潘桧甩开。
从屋顶掉落在隔壁院子的计如风,在坠落的时候,还继续大喊:
“逃啊——桂娘——”
杜桂娘只是一惊,便下意识地开门逃走。就像上次她看见潘桧杀人时一样,下意识地就会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