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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衡亲自招待了这位江湖人士,他问对方如何称呼。
来人说:“我叫张振。”他边说着,边把目光落在乔衡的身上。他没有遮掩自己对雇主的打量,那视线却很巧妙的保持在不惹人生厌的范围内。
乔衡敢肯定这个名字不曾在原著中出现过,张为大姓,以振为名也算不得罕见,总而言之,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姓名。
依他的经验而言,名字普通的人不一定就与原著剧情没有牵扯了,但名字奇特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关键性的剧情人物,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东方不败。
所以他在招人时,对方的名字也是他挑选的标准之一,只是他不会主动说与旁人听而已。至于这样做后能有几分用处,乔衡也不知道,其实他自己都不对此抱有多大期望,聊胜于无而已。
乔衡与交谈了几句,问了问对方是哪里人士,师承如何,家中亲眷情况,以及一些常规问题,见对方都对答如流,暂且没发现什么不可取之处,就决定留下此人了。
他向这位自称张振的江湖人行了一礼,说:“日后家中小辈就麻烦张大侠看顾了,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林震南心道:这事成了!
他心中稍放松,便不由得对乔衡露出一个笑容。
乔衡见了这笑容先是一顿,然后也出于礼貌对他一笑,接着唤来小厮,嘱咐她领着这位张大侠去住处看一看,再领着他在家中走走,熟悉一下地方。
小厮客客气气地请林震南跟着他走。
林震南点了点头,就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门外走来一个端着小砂锅的丫鬟,过门槛时,她被裙摆稍微绊了一下,他就伸手扶了她一把。
丫鬟站稳时心还在直跳,差一点她就要把修撰大人的药给洒了,当她想起来向扶她的人道谢时,回头一看,那人已经离开了。
待走远后,林震南问身旁的小厮:“你家主人的身体是不是有些不好?我看着他脸色有些苍白。”
小厮知道这位张大侠以后就是家中的武师了,这些事情瞒他也无用,就说:“确实是有些不好,不过之前陛下派太医过来诊治了几次,有太医开的方子在,估计再用上一阵子要就能药到病除了。”
林震南走南闯北间历练出了何等敏锐的察言观色的能力,他听得出这小厮更多的是在向他不着痕迹的炫耀,他家主人可是能够让陛下挂念在心里,太医都连派好几位的人。于是就顺着对方的意思,夸了几句。
他心里有些烦躁,这小厮看到的是自家主人身具圣宠、简在帝心,而他想的则是,要是真有那么容易药到病除,又何至于一连派了好几位太医过来?想他上次随岳不群前来拜访时,就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药味,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今日又见到小丫鬟熬了一砂锅药汤,该不会是一直没停过药?
林震南心里想着这件事,之前因见到平儿而产生的好心情宛如清晨的薄雾般风吹即散。
……
没过几天,林震南就已经摸清了平儿口中那两位“家中小辈”的底细。
一位是受了皇命不得不照顾的年轻人,这个叫刘芹的年轻人,使得一手衡山剑法,兼之对方那令他感到有些耳熟的姓名,林震南对他的身份有些了然。
还有一位是近似于义弟一样的人物,林震南又是觉得好笑,又是觉得心酸。平儿从小就想仿着话本里的戏码斩鸡头烧黄纸拜个结义兄弟,怎么到了现在还没忘记这事?许是觉得寂寞了点吧,当年在福州时,无论是斗鸡走马还是别的什么都有人陪他玩,想出去打猎了,在镖局里吆喝一声,自有走镖回来暂无事情可做的镖头带着人陪他一起出去骑马狩猎,哪像现在。
当然,这些事情林震南也就是在心里想想,不愿表露出来给平儿添麻烦。
林震南为人放得下身段,与这两个年轻人相处时也不摆什么架子,作为一名常年走镖的镖头,他有一肚子的江湖野闻趣事,轻而易举地就俘获了两个年轻人的喜爱。
他陪两人对练了一会儿,林震南问金柝:“之前一直都是你阿兄教着你们吗?”
金柝:“对啊,是我阿兄,他厉害吧?”
林震南点点头,煞有其事地感慨道:“真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啊。”反正夸的是自己儿子,他是一点都不心虚。
只不过他心里却蔓延上丝丝警惕,他林家哪有这么多高深的功法秘籍呢?还有刘芹练的衡山剑法,听这两个年轻人的意思,也是平儿在教着。要是衡山派那大名鼎鼎的云雾十三式是那么容易被人偷学到手的,衡山派也不会被人列为五岳剑派之一了。
既然刘芹是皇帝让平儿照顾的,说不定两人所练的功法都与朝廷有点关系,就是不知道朝廷那边是用何种手段得来的了。
他对朝廷产生几分戒备,忧心平儿被皇帝当了枪使,朝廷鹰犬启是那么容易当的。今日得的好处,改日非得让人连本带利的全吐回去。
哄完两个年轻人,林震南让他们各自回去休息。
而后他取下腰间的酒壶,将里面最后一口酒仰头喝下。他摇了摇壶身,确定里面真的是一滴不剩了,决定去厨房那边再要点酒装上。
厨房里有一个丫鬟在守着小灶台,炉膛里的柴火烧得室内暖烘烘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的苦香。
小丫鬟听到有人过来了,就侧首一看,见是那位前几天留下来的张大侠,有些开心地主动搭话:“原来是张大侠,这几天一直想向张大侠道个谢,那天要是没人扶我,我就直接摔地上啦,唉,我摔着倒没什么事,这好不容易熬出来的药可就全白费了。”
先不说光这一砂锅药的造价就足以令普通人家倾家荡产了,还有熬煮汤药花费的功夫,没有大半个时辰是不行的。那金柝小少爷本就不乐意她跟他“抢”这熬药的活干,她真怕自己做事出了差错,就没法再留在这里了。她心有余悸地想道。
林震南都忘了这事了,仔细回忆了一下,才记起对方说的是怎么一回事,他道:“举手之劳罢了。”
他状似无意地问道:“这药还要吃几副?大人的身体快好了吧。”
丫鬟说:“这哪有个准数,或许会就这样一直吃着吧。”
林震南惊愕:“一直吃着?”是药三分毒,哪有把药当水喝的道理。
丫鬟一边用蒲扇慢慢地扇着火,一边说:“其实自我来到这里的那天起,大人就没停过药。我估计大人他也不想服用这些苦汤汁吧,但又不能不喝。”想想也怪可怜的。不过这话她是不敢说出口的。
林震南的嘴唇颤了颤,嗓子有些干涩。
丫鬟对这位张大侠印象不错,顺嘴问道:“张大侠是来厨房找什么的?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林震南回过神来,举起酒壶,说:“酒没了,我来这里再装点。”
丫鬟撩起帘子,转身走进盛放各种杂物的里屋,当她再次出来时,手里已多了一小坛酒。林震南接过来,对她道了声谢。
他拿着酒壶走出厨房,起初还能维持住沉稳的步伐,而后越走越快。
他听到不远处有他人的脚步声,又强忍住自己外溢的情绪,让自己的神色举止恢复如常。
林震南忍不住想但又不敢深想在他不知道的那些日子里,平儿到底受了什么苦。他感觉有些胸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看了一眼天色,觉得今天许是又要下雨了吧。
……
正是多雨时节,林震南本是信口胡诌的一句话,到了傍晚时分却是真的下起了雨。
乔衡立于窗前,心里盼望着今年的雨季能够快点过去。对他而言,这种雨天无异于一种煎熬。之前还不曾这样,也就是这半年才出现这种情况,他内心深处很清楚原因,他费尽心机保养这具身体,然而情况还是恶化了。
前些日子的那场大雨时,他几乎一整夜都没能睡下,希望这次的雨在入夜前能止住雨势。
今日皇帝带着几分忧虑的告诉他,江湖上传来消息,那魔教的前教主任我行“复活”了。这位任我行是典型的激进派,皇帝担心他重出江湖后,江湖与朝廷之间的局势会发生变化,若是这样,他们之前的一切筹谋就都要落空了。
乔衡不得不再次安抚了一下皇帝。
这任我行的确功力高深,江湖上少有人敌,其人野心勃勃,妄图消灭正派,一统江湖,但问题是他已经老了。
任凭任我行的武功修为再如何的深不可测,拥有无穷的野心抱负,也逃不过生老病死的规律,华山大会师时,就那么突然却又理所当然的死了。
乔衡目视着窗户的雨水,原著中的一幕幕剧情在他脑海中飞速掠过。
忽而他听到敲门声伴着雨声传入室内。
“张大侠请进吧。”今天下午乔衡刚从朝中回来时,张振说要找他谈谈两个年轻人的练功情况,于是他就答应了,听脚步声,应该是张振过来了。
林震南走进了室内,然后将门扉紧闭,不让风雨吹入屋内。
在林震南回过身来凝神看向乔衡时,他愣了一下,说:“你气色很糟糕。”他原来要说的事情,在这个时候都被抛到了脑后。
看来我的气色真的是相当难看了。乔衡心道。
于人豪那一记摧心掌打出来的伤,让他惯常是一副缺少血色的模样,张振应该早就看习惯了才对,而对方现在居然这么说,这该是糟糕到了什么程度啊。
他随口应道:“熬过这个雨季就好了。”
乔衡说完后,见那张振仍在沉默着注视着他,对方那双已不是十分年轻的眼睛,里面透露着一些乔衡看不懂的情绪。
这很不对劲。
这不该是一个普通的武师对主家该有的眼神。
林震南叹了一口气。
曾经的平儿哪有这份警觉呢?这不是天生的,也不是能够模仿来的,唯有在无数的人与事中来回游走,才能一点点的将这份警觉心打磨出来。
乔衡无所谓对方的来意,因为他知道,江湖人找上他大抵都是为了辟邪剑谱,然而他是真的没有,只是知道它的藏身地点而已。
他落落大方地请对方落座,问道:“不知张大侠师承嵩山派还是青城派?”
乔衡好像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几分难过。
林震南说:“既不是嵩山派又不是青城派,我哪的人都不是。”福威镖局已不复存在,称他一句总镖头都名不副实。
如今只是你的父亲。他无声地补充道。
林震南放弃了打哑谜,说:“平儿,你还没有认出我是谁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我们相约……后天,好不好qaq
两篇文同时日更,感觉要歇菜了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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