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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猥亵?爱?
如此完美的女人的身体!如一道惊雷,在罗泽心里炸开。他只觉得两耳发热。他明明在张口说话,可却寻不到一丝声音。
安琴向前移动,在他跟前停住——
“你不是很想要我吗?”
一种本能的反应。他突然将她抱住,俯下身疯狂而热烈地吻她。她回应着,同样的热烈,可却带着更深的失望和决绝。
他觉得了。猛地停住。
他看见一滴清泪正滑下她美丽而苍白的脸庞。
她雾着眼睛问:“为什么不要我?!”
“这不是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随手拿起床上的一块浴巾披在她身上。那块浴巾是他洗完澡擦过身体后扔在床上的。
她的身体颤抖起来,不知是痛苦还是冷。
他的浴巾只是一块浴巾。而嫣然床头柜上的那块浴巾,却已是一份纪念,一份回忆。
她重重地将浴巾摔在地上:“为什么你可以要别的女人,却不要我?”
“你和她们不一样。我跟她们之间是玩,和你却是爱。你不可以拿自己和她们去比。”
“有什么不一样?你玩她们也好,爱我也好,只不过用的手段不同罢了!”
罗泽痛苦地看着她,两眼已充血。他喊道:“我想爱一个人,好好地爱一个人。为什么你不给我这样的机会?我们之间一定会很完美!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地破坏它?”
“为什么?”她也在心里问自己。
她明明是爱他的。她当然知道他和别的女人之间,只是逢场作戏。在今夜之前,她应该早已说服自己了。她原本不该再去计较这些。可是,当一个女人真正爱上一个男人的时候,她会变得不可理喻的自私起来。
她爱他。她又恨他。
她穿回衣服,欲转身离去。
他一把拽住她,如一头被激怒了的猛兽。
“你不是想我要你么?既然这样,你来了就不要再走!”他一把将她抱起来,按在床上。一阵狂乱而迷失的吻。她在他身下毫无力气挣扎。她竟然顺从如绵羊。
而她的顺从更是伤了他!他终于停下来,用理智抗拒了奋涌而至的欲念。
“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和我告别?我不会答应!”
她的上衣领子敞开着。突然,她愤怒地举起手,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样的告别方式,你该满意了吧!”说完,她摔门而去。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他像动物一样伏在地上,抽泣失声。
梅园的青砖墙下,是一地凄惶的玫瑰。
零落成泥碾作尘。还未来得及美丽便横遭摧残。
安琴经过它们,怵然心惊!那一地冤死的花魂,发出凄凉的声音。似在诉说着它们的不甘和不愿。
她走过一地玫瑰,心已沉入冰点。
物换星移,三十年代的白宜也曾在这堵墙下无数次地徘徊,无数次地思索。
她轻哼着在上海唱红了的“卡门”之歌——
“爱情不过是一件普通的玩意,
一点也不稀奇。
男人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
有什么了不起?
什么叫情?什么叫义?
还不是大家骗自己。
什么叫痴?什么叫谜?
简直是男的女的在做戏。”
……
是没有经历过爱情之前的玩世不恭,还是经历爱情之后的绝望?
她抬头看天。这世上,有爱情吗?
苍天无语。
“不!这世上根本不存在真正的爱情。”是一个凄婉的女人的声音。
白宜!
她心里一怔,忙四顾寻找。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说没有爱情。你能告诉我,当年的你是因为爱他而离开,还是因为恨他而离开?”
“有时候,爱即是恨,恨即是爱……”
“到底有没有爱情?”她仍心有不甘。
“所有的刻骨铭心和爱恨纠缠,在生命的尽头,都是一片空白。”
那个声音突然消失。她得不到答案。
仿佛经历了一场梦。
她握紧双手,手心里全是汗!
雨荷和卞泽聪的恋情仿佛凝固在了一个点上。表面上,他们显然已是一对无法分开的情侣,一天不通个电话或不见个面,仿佛这一天就过不去一样。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他们二人之间都无法再跨进一步。
*被他们刻意地忽略了。
但他和她都是健康的男人和女人,他们真能超越*吗?
她一直帮卞泽聪接生意,卞泽聪的公司业务量翻了几倍。这其中当然有她父亲的功劳,但她不会说,卞泽聪也永远不会知道。
他只知道紫玉是一个聪明又能干的女人。在感情上,她已是他的恋人;在事业上,她又是他的朋友。对于一个有抱负的男人来说,恋人固然重要,但很多时候,事业上的朋友却远比恋人重要。
紫玉既是他的恋人,又是他的朋友。一个完美的结合。
假如再能跨过这个点,他们便可算得上是神仙眷属了。而人生中总有那么一些不如意之事,牵牵绊绊的,留下一路的遗憾。
而她仿佛不在乎这些。和男人相比,女人往往更注重精神上的恋爱。
再往前走,也许会有一个更灿烂的天地。但走到这一步,她已觉得很幸福,很满足。
二十六年的感情终于找到了一条出路,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当感情找到了寄托,她的生活也便充满希望。有希望的日子总是令人炫目的。眼前的一点点遗憾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才挣扎着过来!
她好不容易绕过了她父亲。她终于可以将自己双手交出,放在一个男人的手心里。
对于卞泽聪,她是再也不肯松手了。虽然在很多时候,他们彼此依然无法安慰。
她很清醒地爱着他。
只要有爱,总有一天会跨过去的吧。她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爱情是会永远停滞不前的。
她回家的次数明显少了。一回到家里,她便觉得莫名地心烦。她怕见到她父亲,也怕面对她母亲。
母亲得知紫玉已恋爱,可以说是欣喜若狂到了紧张的地步。只要一逮住她便急切地想知道他们的进展如何。可怜天下父母心,要到什么时候,一个母亲才能对女儿做到真正的放手?
母亲本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可在一个比她更强的男人之下,母亲只能让步。为了这个家,母亲辞掉工作,做了家庭主妇,负担起所有的家务,照顾起了她和父亲。时间一长,母亲的牺牲也便变得不足挂齿了。
当父亲常常不屑地说着,你们女人懂什么?一副大男子架子的时候,母亲常被刺伤。可在家呆了几十年的母亲,早已失去了工作能力,她只能靠父亲吃饭,这已成了不可违背的事实。
母亲常向她抱怨:人宁可靠天吃饭,也不可靠官吃饭。尤其是一个女人,万不可嫁给为官的男人。在这样的男人眼里,女人永远是弱者。
可不管怎样地抱怨,父亲在母亲的心里始终是高于一切的。
很多时候,爱与恨就并排放在一起,当女人弄不懂爱与恨的时候,便成了怨。而一个女人在怨一个男人的时候,肯定是有爱的。
有那么一段日子,她竟然偷偷地妒忌过自己的母亲。她觉得,母亲应该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因为她得到了父亲这样的男人。
如今她也和母亲一样,得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应该说,她是幸福的。
可是,在她品尝这份幸福的同时,心中却总有些憾意在搅乱着她的心情,让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回过头去重审自己的幸福。
知女莫若母,她的惶惑最终瞒不过母亲的眼睛。母亲劝她,任何女人都逃不开一个男人,逃不开一个家,家和一个好男人永远是天下女人所追求的最终的幸福。
母亲笑着拉过她的手,抚摸着。
她的心莫名地酸了一下。母亲的脸已爬满了皱纹,在长出皱纹之前,母亲应该也曾有过属于她的青春年华吧。
那个年代的母亲,是否也曾对爱情充满过幻想呢?
可一切都逝去了。不管母亲曾经如何的抱怨和不甘,到如今早已心静如水了。母亲终于认命。
她看着母亲祥和的脸,不知道一个女人学会认命是否也是一种幸福?
蓦然间,她的泪冷不提防地便淌下来。她的双手从母亲的掌心滑出。母亲感觉到了,一定有不快乐的事缠住她了。
他对她千依百顺,呵护备至。他是她寻找了多年终于等到的男人,他带给了她太多的快乐,太多的幸福。但是,那些快乐和幸福之中,却无奈地掺和了一些怅惘。这样的一种感觉,她又怎能对母亲开口?
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其实是一种“寻找”的过程。爱也一样。也许,她还得继续在他身上寻找,寻找那份本应该存在的激情。
是的,她与他之间,少了一些激情。
也许激情会有,但那却是达不到目的的一种激情。男人和女人之间,当激情达到了目的,便是一种浪漫。当激情始终达不到目的,便是一种缺憾。这种缺憾久了,是否是一种病态?
而这些缺憾,他一定意识到的,可他仿佛什么都无所谓。他是装着无所谓,还是真的不在乎?她不知道。
他带着她出席各种场合,因为身边有她而更加的光彩照人。他处处以她为荣。她也觉得了。他很爱她。
他带她去郊游,去一个小山村里度假。他们坐在一个长满青苔的山坡上聊天。
她对他说起了梁祝故事。宜城是梁祝的故乡,几乎所有女孩的心里都装有一个梁祝的爱情梦。那是她最向往的一种爱情。浪漫,原始,含蓄,专注。当她在述说一对蝴蝶的前尘故事时,眼里充满对爱情的向往和迷恋。
他以专注的神情聆听。他告诉她:“你已经得到了。这一辈子,我们都不会再分开。不过,我不能保证,下辈子的我们是否会化为美丽的蝴蝶,说不定,就化了一对毛毛虫呢!”
她最害怕毛毛虫。握起双拳捶他,他就势将她搂进怀里。
四周静极。天地间只剩他们二人。他抱着她,温情地俯向她。他的手心放在她的胸前,却不动。仿佛等待着她的动情。
她的脸热起来。空气中有一种特别的香。不知是来自山林间,还是来自他的胸怀,那是一种绵远而古老的香。她闻着它,有一种让人昏沉欲仙的感觉。
那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她整个人绵软地躺在他怀里,恨不能贴得他更紧更深。可却又难为情!虽然他们从未跨过那一步,但,在她身上,却好像已发生了千百遍。
他是懂她的。她的一切都逃不脱他的眼睛。
他是过来人。尤其是一个大男人,儿女情长之事,只占了他生活中的一小部分,或者说只是一个点缀。他爱她,这个躺于怀里的女人,是那么的美丽多娇。有了事业的男人,身边少不了一个女人。他已得到了,他像一个慈父般疼着她,爱着她。他在心里发誓,他会给她幸福。
而很多时候,男人给予女人的幸福里面,不一定有快乐。
他摸着她的头发说:“梁祝虽美,但他们的爱太短暂。这样的爱是不现实的。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呢,非要以死解决。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
她依然在他怀里,不动。她闭着眼,离着魂。突然觉得自己十分的寂寞。
在他的怀里,她竟然觉出了寂寞!
他的怀抱分明是一种坚定的温暖。听着他的心跳,让她悸动不已。可不管她百般的向往,她就是得不到他。他和她之间,总有一种无形的东西,阻碍着他们前行,那是什么?
“我不怕死。我怕老——”
她想起了她母亲。属于女人的美好日子实在不长,飕一声便转眼逝去。一个女人老了,就会后悔年轻时怎么没去好好把握。母亲的好日子过去了,如何追得回呢?
“傻丫头,人人都会老去。等到老得掉光了牙齿,我还会带你来到这里,看看山,看看水,听你说说梁祝的故事。那不也一样是一种幸福吗?”
她抬头看着这个男人。不知不觉间,觉得非常的感动而软弱。美好的日子本就不长,就让那份矜持靠边吧。她双手更紧地环住他的腰,含糊地说:
“我不会放过你——”
她的眼里闪着渴求的光芒,气息开始急速。他换了个姿势,更紧地抱住她。
“我也不会放过你——”
他吻住她的唇,撩开她的衣服,把手伸进去。她的肌肤在他的揉搓下,热烈而活跃。她的脸刹那间红晕鲜艳,迅速地蔓延至耳背脖间。
她在他怀里若不胜情地颤抖,像一头无法自主的软弱的小动物。他十分怜惜又十分满足地长叹了一下,突然住手。
一切动作停止。
把一个动弹不得的小女人,围困在里头——又乱又热的私欲中。她惶惑地望向他,来自心底的渴求自身体蒸发出来,无奈地荡漾于空气中。
她无声地嗟叹。
山林依然静极,一线泉水在山坡下迂回前行。她的眼里起了雾,无端地生出一些山穷水尽的感觉。
可纵然如此,女人仍是不甘心。她就不信,他们的感情会找不到一个出路。
江南制衣公司又接下了一个单子,是运往法国的一批时装。刘总要求紫玉拿出一份计划表。紫玉按往常的经验,从面料到裁剪到加工,细细一算,至少得花半年时间。
做好计划表时,她对刘总说:
“合同上的工期虽然是三个月,我们加加班也能赶制出来。可合同上还有一条,不能按时交货的按每天罚一万元计,如提前交货的,也按每天一万元作为奖励。我们何不将部分单子分给别的公司做,这样,让他们赚一点,对于我们公司来说,既保证了交货日期,又能得到一笔奖励。岂不两全其美?”
刘总笑着表示赞同:
“我也正有此意,特别是和国外经销商打交道,他们讲的是效益两字。我会去找一家实力较厚的服装公司和我们合作。”
紫玉趁机推荐了卞泽聪的公司。刘总好几次曾和卞泽聪合作,都很满意,便欣然应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