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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慰了巴清,看着巴清吃了些食物,又瞅着巴清睡下,寒芳觉得自己也十分疲倦。出了精舍,跟着嬴义到了自己休息的院落,进到屋内往榻上一倒,鞋一甩就睡着了。
一阵嘈杂声,把寒芳从睡梦中吵醒。她伸了个懒腰,懒懒地问:“嬴义!外面怎么了?乱哄哄的!”
嬴义高大的身影一闪,快步走了进来,隔着屏风轻声禀道:“是巴家的家仆非要见您。我说您在休息,把他们挡在了院外。——是不是吵到您了?”
“巴家家仆?”寒芳慵懒地坐起身来“找我干什么?——叫他们进来吧!”
“是!”嬴义转身出门。
寒芳趿着鞋子睡眼惺忪地走到屋外,看见院子里黑压压跪了一大片,顿时睡意全无。闪到一边惊道:“你们干什么?有话你们就说!——嬴义,叫人把他们都扶起来!”
嬴义面带为难地说:“末将已经跟他们说过了,可是他们执意如此。”
为首的人是巴家的内务总管巴仁。他四十岁左右年级,瘦高的个子,瘦长的脸,留着淡淡的八字胡。巴仁长得倒也齐整,就是个结巴嗓。
巴仁膝行几步过来,结结巴巴地说:“您您就让小的们,给给您叩三个头吧。”
寒芳躲在嬴义高大的身躯后,伸出头问:“为什么?”
巴仁面带感激,恭敬地说:“您救救了我们主母,就就是救了我们!我们感感激您!”
“对!我们感激您!”“感激您!”跪在后面的人七嘴八舌地说。
寒芳惊慌地摆着双手,连声说:“好了,好了,举手之劳你们不用那么客气了。”
跪在后面一个家仆,向前挪了两步说:“我们主母的病,来了多少位大夫都没有治好。您一来就好了。这简直是太神奇了!”
寒芳咯咯一笑也不回答,旁边的嬴义也是一脸笑意。
巴仁恭敬地问:“下下一步还需要怎怎么样来治我家主母?请您示示下!”
寒芳轻描淡写地说:“只需要做她喜欢吃的东西就行了!让她使劲吃,吃胖点!”
众家仆疑惑不解地仰脸望着寒芳,半信半疑。
内务总管巴仁小心翼翼地问:“不不用药吗?还还有山山参?”
“不用了,我治病不用药的。”寒芳往此人脸上吹了口气,调皮地说“我会神仙之术,吹口气就好了!”
众家仆崇拜看着她,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神女,您是神女!”
众人都匍匐在地“神女”“女神”乱叫了一通,不停地磕头。
寒芳吓得一下跳到嬴义身后,嚷道:“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啦。我哪里会什么仙术,是你家主母自己好了。——都回去吧,我要睡觉了!——嬴义,快让兄弟们把大家拉起来!”
虎贲军一拥而上来扶大家起来。
“不,你一定是神女,所以治病才不用药!”众人坚持说,目光中充满崇拜。
寒芳立在原地,哭笑不得。
众家仆又执意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才起身退了出去。
寒芳站在台阶上看着大家离去,也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挺有意义的事。她脸上露出骄傲满足的笑容,情不自禁挺直了腰。暗自得意:原来被人当神崇拜的感觉还挺不错的嘛?
嬴义望着寒芳,觉得她就像是一个高贵的女神,神圣得不可侵犯,思量着说:“您成了大家心目中的女神。”
寒芳扑哧一笑,说道:“哪里有什么神女和女神,都是胡扯的。巴家主母得的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我只是解了解她的心锁。”
寒芳瞥眼见嬴义愣愣望着自己,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话,揉揉鼻子说:“你想,女神还用爬山吗?还用坐马车乘船吗?嗖一下不就飞过来了!——我可是和你们一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嬴义见寒芳连说带比画的模样非常调皮可爱,不禁笑了。
寒芳回到屋内喝了口茶,抬头见嬴义还站在屋内着,讶道:“我准备睡觉了,你还准备站在这里吗?我可是没有习惯睡觉时别人也立在一边的。”
嬴义一愣,垂手躬身退下。他走了几步又停下,转回身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又转身走了。嬴义走出房门,望向天空,神往地笑了
巴清进食后,身体体渐渐康复,人也渐渐丰满。
恢复后的巴清眉如黛画,目如秋水,樱唇含笑,风情万种。只是脸上偶尔还带着思夫的哀愁,更显轻柔妩媚,楚楚可怜。
每天,寒芳和巴清二人或在山边看看流云飞渡,或徒步到山里听听飞瀑清泉,或煮茶下棋,或轻歌笑语
巴清脸上逐渐有了笑容,顾盼也有了神采,人也开朗了许多。竹林深处、绿树丛中经常听到寒芳纵情的笑声和巴清微微的轻笑。
巴清喜欢寒芳活泼开朗的性格,喜欢听她纵情的喊声和笑声,觉得她的眼睛总是盈满着智慧,闪烁诱人的光彩。更佩服她对事情独到的见解和看法。
寒芳发现巴清除了外表长得美如天仙,还有着非凡的悟性,很多事情往往一点就透,而且接受新事物很快,骨子里有着一股倔强劲儿。
二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两个人经常同卧在一张床榻上,海阔天空地聊天,一聊就是快到天亮。
商量好日子,寒芳和巴清乘船回到了巴家庞大的宅院。
巴福看见主母回来痛哭流涕,哭着说:“主母,您回来了就好了。小的以为您”
巴清点了点头,慢悠悠地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寒芳冷眼旁观,却捕捉到管家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巴清进到屋内坐下,吩咐管家:“巴福,你通知所有管事,让他们把各自手边的事安排一下,明天都到这里来,我要见他们。”
巴福一愣:“明天?”顿了一下,试探着说“时间是否有点仓促?”
巴清不甚理会,边喝茶边缓缓问道:“怎么仓促?”
巴福嗫嚅着道:“每个管事所管辖都不少,只怕”眼睛不住偷偷瞅向主母。
巴清放下茶碗,淡淡一笑说:“也不用怎么准备,我也就是随便听一听罢了。——就这么安排吧!——赶了几天路,我也乏了,想早些休息。——你们都退下吧。”
巴福躬身退下,自去安排。
第二天一早,寒芳和巴清洗漱完毕,用过早点一起到了正厅的时候,厅外已经黑压压站了一二百号人。
寒芳知道巴家产业够大,虽然做好了足够的思想准备,但是看到巴家的管事集中起来人数如此之多,还是吃惊。
管家巴福看见主母进来忙迎上前,恭敬地说:“除了几个出门在外的管事没来,其他的都到了。”
巴清略一点头,走到正厅正中主座的位置端端正正地坐下,并示意寒芳坐在旁边。
巴清一身水色服饰,头发梳成了高高的髻,轻施薄粉,面容沉静。周身上下透着女主人的尊贵和威严。
巴清待众人给她叩了头请了安,朗声道:“各位辛苦了,按说各位都是我的长辈,我不该这样支使大家。可是大家知道,我的夫君前些阵子不幸去世,只剩下我这未亡人。”说到这里轻轻抽出丝帕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底下也有人轻轻用袖子擦拭眼泪。
巴清沾了沾眼泪忍住悲痛说:“我前些时候身子不适,多亏管家巴福费心。”说着坐在位置上冲巴福略一点头行了个礼。
巴福忙起身伏地长跪还礼。
巴清接着说:“如今,我已康复。我夫君生前常跟我说一句话,‘多年祖业,不敢懈怠,一定要发扬光大。’如今夫君不在了,就由我来完成他的心愿。今天叫大家来,也没有别的事,只是叫大家来我先认识认识,将来少不了我要到各处去巡视。”她顿了一下喝了口茶,扫视了众人一眼“还希望各位能够像以往那样继续为巴家效力,我自然像亏待不了大家。但是,我先把话说前面,如果有谁欺负我是寡妇,什么也不懂,我也不会同意。知道吗?”说到最后一句“知道吗”声音陡地提高八度,震得厅里嗡嗡作响。
众人心里都是一凛,知道这个女主从今天开始已经正式接理了巴家的大权。忙伏在地上叩头整齐地回答:“我等自当竭尽全力。”
巴清走下正位,由管家巴福引领着,把大家逐一介绍给这位新掌权的主母。巴清或道一声“有劳了!”或轻施一礼表示谢意,或询问几句了解情况,或赞扬几句以作鼓励。
寒芳跟在后面暗暗留心,并努力记住每一个人。
巴清认识完毕后,又象征性地抽了几个人,坐在一起详细问了些情况。一切结束时,天色已晚。
折腾了一天,寒芳和巴清回到了后堂,二人都疲惫不堪。
巴清对着镜子整理一下妆容,问道:“妹妹,你看我今天这样做行吗?”
寒芳盘腿坐在床榻上,做了几个瑜伽姿势放松自己的身体,调理了一下呼吸,赞道:“我看你四平八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不佩服都不行!”
巴清微微一笑,对着镜子又照了照道:“那还不是听你说要高深莫测一些。还要什么恩威并施。你昨天给我说的词儿,我写了下来,背了整整一夜呢。今天还是紧张。”
寒芳扑哧一笑说:“紧张我没有看出来,我只是觉得你沉稳干练,精明睿智。”
巴清脸微微一红“那还不是你教得好——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寒芳走到堆放了满满一堆竹简、绢帛的几案旁,看着头都大了。喘了口气说道:“我们得把今天见到的人的名字尽快记下来,这是将来顺利和他们沟通的第一步。——这么多人名得记一阵子呢。——你记住他们的名字,见面直接喊出来,他们会觉得亲切、暖心,这是沟通的技巧。”
巴清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看资料呀!”寒芳用手拍着堆积如山的书简,想起要看这么多资料就觉得头疼“了解现有运作情况,分析完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
寒芳经过一天的考察,发现巴家庞大的产业根本没有一个科学合理的管理体系。而且行事没有依据。一二百个管事,事事都要请教主人。寒芳暗道:巴家男主八成是被累死的!
巴清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好在有妹妹你帮我,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呢!是否上苍专程派你来帮我?”
寒芳闻言不禁心里苦笑。
寒芳思索了片刻,慎重地说:“昨天管家巴福在你提出来召见管事的时候,想要推搪,你可否感觉得到?”
巴清点点头说:“当时我也有这种感觉。”
寒芳坦白地说:“我总觉得他怪怪的。”
巴清站起来,走到几案倒了两杯茶,站起来一杯递给寒芳,自己又喝了一口说:“巴福跟着阿爹已经近三十年了。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阿爹生前很看重他。”
寒芳呷了口茶,道:“都说女人做事凭直觉和第六感觉。我就是这样。反正我对这个管家没有什么好感。”
巴清歪着头,明亮的眼睛一闪一闪,好奇地问:“什么是第六感觉?”
“第六感觉就是就是女人一种特殊的感觉,你可以感觉到谁对你好,谁对你不好!”寒芳含糊地解释。
“哦!”巴清点头沉思。
寒芳向巴清告别,努努嘴笑着说:“姐姐不用送了,你看那个树桩还在等着我呢。”
巴清抬头望望站在院内守候的嬴义,微笑不语。
寒芳走到嬴义身后,见他正仰着脸出神,轻咳了一声。
嬴义听见声音转过头看到她,恭敬地垂下头,点头行礼。
寒芳笑着问:“你在看什么呢?”
“月亮。”嬴义恭敬地回答。
寒芳抬头看看,见一轮圆月挂在天空,在云朵中忽隐忽现。
此情此景真的好像在古井边的那个晚上。那晚也是有一轮月亮在云朵中忽隐忽现。然后就遇到了秦煜,就发生了离奇的事。寒芳回想起来感觉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不禁颓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您身体不适吗?”嬴义浑厚的声音充满温柔。
这句话为何听起来如此耳熟?同样充满关切?在哪里听过?在井下?寒芳不由再次望向嬴义。月光下,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庞!他究竟和秦煜有什么关系?这究竟是梦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