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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见晓色,清新怡人。
徐长吟撇开娉望,独自来到金满绣庄。沈度早已等候在堂中,一见她来,也不多话,便即引她往偏厢而去。
“徐小姐所需之物已备好。”沈度是谦谦君子,走到偏厢廊下,便已驻足。
徐长吟微微一笑,致了谢,推门而入。厢房之中的屏架上,挂着一件甚是重蓝色的精雅道袍,一旁的案几上放着道帽及一面幡旗。
她换上道袍,戴上道帽,拿起一面碟碗大小的八卦镜,揽镜一瞧,镜中便出现位面目清秀的道姑来。她甚为满意的拿上幡旗退出厢房。
一推门,骤然见得一位长眉长须的老道站在眉外。瞧那身形及脸廓,倒是像极了沈度。她不禁一愣,探问一声:“沈公子?”
那老道圈手一揖,笑道:“在下奉王爷之命,随小姐前往。”
一听他声音,徐长吟自也知道此老道正是沈度。她秀眉轻皱,旋即又释然。多一人多一份力,她将沈度上下一打量,且沈度这身道士打扮,比她来得有说服力。
沈度本就生得俊逸,这会儿身着宽大道袍,长须髯,眼中睿光迸射,轻轻捋着长须,当真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徐长吟不住点首:“沈公子这幅扮相,确似一位道行高深的天师。”
沈度面露微笑,忽而煞有介事的向她施了一记道家之礼:“贫道广成子!”
徐长吟扬眉一笑,亦像模像样的还了一礼,憋着嗓子道:“小道玄明,见过天师!”
这般装模作样的互施了礼,二人陡然相视大笑起来,一股默契之感油然而生。
高府位于官员街巷,鲜有闲杂人等,平头百姓也不敢在此喧哗,只偶见几辆富丽的马车与轿子行过,甚是安静。
沈度行将在前,徐长吟举着“占佑福宅”幡旗随后。幡旗随风拂动着,遮了她半张脸,若不走上前瞧,定也瞧不清她的面貌。沿途,一身道袍的二人引来不少侧目,无不道他们的胆子甚大,竟到此官员汇聚之处来张罗生意。
从街口约莫行了盏茶时辰。沈度在一间府邸前顿足,捋须说道:“玄明,就是此宅。”
徐长吟抬头望去,就见眼前的府邸门庭高华,檐下却垂着数盏白灯笼,门环上结着白布,透着哀凄。
徐长吟与沈度互望一眼,她遂即拾级而上,扣动门环。
不多时,大门沉沉地打了开来,门后出现个中年男子,管家装束,披着麻孝。他一见门外竟是两名道衣飘飘的道人,登时皱眉道:“府中过事,概不见客!”说着,就欲阖上府门。
沈度忙道:“贫道青城山广成子,途遇贵宅,隐见黑气笼罩,实为不祥之兆,故此前来拜见贵府主人。还请通报。”
那管家闻言一怔,旋即不耐烦的连连挥手:“我家主人如今伤心难过,哪来的心思听你闲话?快走快走!”这般轻视态度,想来是将徐长吟二人当做上门打秋风的江湖道人。
徐长吟上前,不冷不热的道:“天师是为你们府上祛避灾祸,你多耽搁一刻,府中难保不会多死一人。”
她这话说的刻薄,也登时惹来那管家的怒目:“你胡说八道什么?”
徐长吟冷笑:“你若是不信,自管踏出这府门一步。”
那管家愈发见怒,“我踏不踏出府门又与你何干?”
“不与我有干系,却与你有干系。你若踏出府门一步,必有血光之灾!”徐长吟略自挑衅一笑。
那管家先是变了变脸色,随即不屑的哼笑一声,“本大爷就不信这个邪!”说着,他当真提起脚就往外踩去。然而,他刚跨过门槛,陡然双脚打个了绊,一个踉跄就往台阶下滚去。“骨碌骨碌”滚了个四脚朝天,霎时摔了个鼻青脸肿,牙落血出。
那管家摔得眼冒金星,隔了片刻才“哎哟哎哟”痛叫着爬起身。伸手一抹脸,放到眼前一瞧,当真是满手的血。
“如何?信是不信?”徐长吟踏前一步,一脸严肃的喝道。
那管家哪敢再有半分不屑,忙不迭拜了下去,口中直惊呼道:“请天师救命!”
徐长吟与沈度差点儿没笑出声。沈度忍笑,沉声道:“救你一命也不难,不过府上阴魂不散,如解不得府上之灾,你也难逃灾厄。”
那管家点头如捣蒜,态度已是十分客气,躬身连道:“是是,小的这就去禀报家主人!”
徐长吟冷言冷语一句:“这会倒知礼数了?”
那管家这会儿哪敢得罪她,接连往内引道:“请,二位道长请!”
管家引路在前,徐长吟在沈度身侧悄声笑语:“没想到扮黑脸倒是十分畅快。”
她此时虽是布衣道袍穿着,道帽又掩了如云青丝,只露出张修眉修目的清秀脸容,一笑之下,那双幽清如潭的眼眸中的灵黠顿现,一瞧之下心头不禁为之一动。
沈度微有失神,猛又回神,瞬即挪开了视线,只心中仍是轻荡不已。
高府内无处不见白幔灯笼,下人们皆是麻衣穿着。满园凄白,透着阴冷。
“我家小姐新逝,府中上下都自伤心。”那管家在旁解释。
他话虽如此说,徐长吟却见他神情中并无十分伤感。细瞧那些仆婢,虽说表情见哀,可眉宇间却也并不见伤心之色,浑然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天师,您说府中有黑云缠绕,”那管家陡地又开了口,咽了咽口水,“是、是不是真的有鬼?”
真的有鬼?徐长吟与沈度皆意识到他此话言外之意,难道此前已有征兆?
沈度看他一眼,讳莫如深:“此事贫道不便多言。”
那管家欲言又止,但见沈度神情肃穆,并不瞧他,便也只能识趣闭嘴。
穿过廊榭,已至偏厅。
管家请二人在缟白的厅中坐下,宣来婢女。有婢女上来侍奉了茶点,便即退下。
过了一刻有余,二人才听及有脚步声从内厅传来,还伴着嘶哑的咳嗽之声。
徐长吟虽是坐着,仍未放下幡旗,若有似无的遮着脸靥。她从旗后浅浅掀眸,见得有人掀起了垂帘,二名三旬左右的婢子扶着位面容憔悴的贵妇人走将而出,那管家跟在后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