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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江晟天不断地掏着心中的词藻,竭力要阻止陈如风去问刘宏,一旦问出了真相出来,可真是后果不堪设想了。“这么晚了刘宏都睡了,而且最近我们都在防备着天羽帮他们,不要在这个时候为了这些事打扰他的心神吧?”
陈如风这一听才停下动作,深深地凝视着那本摊在桌子上的账本。
江晟天的心,就像那缭乱晃动的灯火一样,不安地颤抖着。
黄色的火光一下一下地耀在了江晟天惶恐不安的脸上,幸好陈如风并无发现他此时的神色有异,要不然必定能猜出此事与江晟天有莫大的联系。
“时候不早了,我看文子成他今晚是不会出手的了,我们还是睡吧。”陈如风将账本缓缓地合上,江晟天这才将心中悬吊着的大石一下子放到了地上,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待此事完结后,我必查究到底,看看这笔糊涂账到底源出何处。”陈如风凝重地说道,闻陈如风此言江晟天又是一怔,呆呆地望着陈如风走到床边,一个翻身就躺了上去。
江晟天这才发现,自己瞒着陈如风做了许多许多事。一旦不知哪日东窗事发,自己是否还能坦荡荡地直面他?
江晟天满心忐忑地翻了上床,将脸侧向墙的那一边,似乎无法倾诉的话语都能诉诸于其上一般。
灯火扑灭,天已是半亮之时,天空泛起了一小边鱼肚白,翠华山天风帮附近紧张了一晚神经来巡逻的帮众,也开始拖着疲累的筋骨回到了帮中。
翠华山里天风帮不远处的一山壁之上,文子成与步履冰、林乘均立于其上,以林为障,很好地遮蔽了自己的身影。
文子成一双目中暴出精芒,像两支箭一样射向天风帮的所在之处,吐着狰狞的火舌。他背负在身后的双手也握紧成拳,咯咯的关节声作响。
他的脸上挂着冷酷的笑容,又带着一点嘲讽之意,开口道:“天风帮那群蠢瓜,还真的以为我们会在夜晚偷袭他们,嘿嘿,既然如此,我就偏偏不在夜晚动手,你们都已万事做足了,我自动自觉地找上门来岂不是自讨苦吃?”
林乘均与步履冰都是怯怯地站在文子成身后,满眼畏惧地看着文子成的背影,像是盯着一只随时会发怒的狂虎,随时会转过身来扑向他们。
“我遣你们联络的高手,是否都联络上了?”文子成淡淡地问道,步履冰走上前去,弓弯身子,额头几乎要碰到地面了。
“禀帮主,只有‘凶神’危自威与‘病君’柳戚肯出手助阵,其余的高手……”步履冰的声线也是颤抖着,紧张至极点。
文子成蓦地一挥衣袖,打断道:“罢了,等他日我吞掉天风帮,让天羽帮擎起于江湖之上,再让那群狗眼看人低的高手追悔莫及。”说到此处,又是一阵仿佛刀般锋利的恨光从文子成眼中放出。
见帮主没有太多的震怒,林乘均与步履冰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遥远眺望着天风帮,文子成冷笑对着虚空说道:“你们这群惊弓之鸟就尽管日日夜夜担惊受怕吧,我们就这样以逸待劳,看你们能挨得住多久。嘿嘿,等到你们筋疲力尽的那一日,我们再一举进攻,看看你们还哪里有还手之力?”
响亮的奸笑声,在林间山野之中回荡着,就连树叶都如同为之抖震。
千剑门中,顶端塔之上,泽崆云眉头深锁,似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得解。
门敲响,徐成骏推门而进,泽崆云敛起苦色,强行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意来迎上徐成骏。
“宇儿他怎么样了?”泽崆云急切地问道。
徐成骏无奈一叹气,摇头道:“他还是将自己锁在房中,不肯出来练剑。”
泽崆云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的笑容也瞬间消没,手指抚过额上的皱纹,一种难以言喻的苍老在他的脸上显露了出来。
自从那日梁永石带着泽宇从天风帮回来后,泽宇就大发脾气,吵闹着泽崆云宁愿将千剑交给一个外人也不给自己的儿子,对此很是不服。后来干脆就自闭门户,除常规饮食,几乎是在房中度过。就连练剑等重要之事,也概不出席。
现在泽崆云才感到当初纵容泽宇,招致今日何等的苦果。现在是忧无办法,能够将泽宇那股少爷脾气矫正过来,泽崆云觉得一切都为时已晚,泽宇性格早已定型,是心性难改的了。
他越想就越悲,觉得这个儿子就这样毁了,不由得哀愁重重。
“门主,恕我冒昧地说一句。”徐成骏试探的目光望了泽崆云一眼,泽崆云点了点头,已是一副将要被烦劳压得晕厥过去的模样了。
“宇儿有今日这般状况,门主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徐成骏肃容地说道。
泽崆云内疚地动了动身子,道:“这个我清楚,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也很是后悔。但如今宇儿的脾气就像病入膏肓的病疾,实在是寻不到佳法医治啊!”
徐成骏略加思索片刻,将手从下巴移开,沉声说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看门主你肯否狠下心来。”
泽崆云闻言一愣,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徐成骏。
泽宇的房间内,他的那柄长剑被他狠狠地一脚踢到一个角落里,可怜巴巴地躺在那里。满脸怒气的泽宇望着桌子上那些已经被他吃得精光的饭菜碗碟,似乎跟他们有莫大难尽的仇怨一样。
这房间看上去还算标致,起码没有普通千剑门弟子的居所那样简陋,要知道千剑门一般的弟子都是四人合居,房舍摆设可无泽宇这房间齐全。千剑门上下对这个剑门少爷都是妒忌羡慕至极,只可惜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人,或许就是这样贪得无厌,一旦习惯了现在所拥有的,就会无限欲望地去索求自己所未得到的。
泽崆云不理会他人眼光,将一切最好的都给了他,但他却日渐骄纵起来,越来越以自我为中心。
一日泽宇不能根治掉他这个老毛病,他就愈来愈偏执顽固,骄横无度。
有脚步声传来,泽宇的眉毛狠狠地一横门口,心中怒骂道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来了。
但更令泽宇感到怒气中烧的,这个来者连门都没有敲,直接就推开了。他刚想破口大骂,但见到进来的那个人,一时间也是惊愕得话出不了口。
泽崆云的脸容僵硬若冰,似乎将诸多的情绪都掩埋了起来,不放出脸上。泽宇从来没有看见过泽崆云这般表情,这般陌生隔绝,就像是二人根本就没有父子关系一般。
但泽宇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一如既往地满口怨言,口沫连喷地责怪着泽崆云种种的不是,说什么不顾自己儿子的颜面,帮外不帮内之类的话语,总之就是毫不顾忌地将自己这几天来憋着的怨气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一连串的话语过后,泽宇自己也累得接不上气,只是愤怒地瞪着泽崆云。
但是,他感到寒冰一样的目光回应了自己,除此以外并无任何言语上的回答。
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感到有所不妥。
这时,徐成骏出现在了泽崆云身后,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荡,最后落到泽崆云的背上,将手伸到嘴前,干咳了几声。
“少爷,门主他有事要跟你说。”徐成骏略带着点尴尬之色说道。他知道,泽崆云是碍于情面所以一直不知如何狠下心启齿,那么就由他来打开这个话匣子好了。
泽崆云的眼睛一眯,似是立下了什么心肠,严声说道:“宇儿,从今天起,你就搬到一般的弟子住房里去。以后你的一切生活作息,包括练剑,都与一般的弟子一样,清楚了吗?”
仿佛一道轰天雷从天劈落,将泽宇的思绪劈得零散不堪,泽宇的嘴角微微一抽动,像是刚刚听了一个十分难以置信的玩笑。待他反应过来之时,他的嘴里只能吐出几个字:“你说笑吧?”
但泽崆云脸上厉色,已经给了他最准确的答案了。
泽宇摇了摇头,身体制不住就往后跌。
一种欲要冲上去将他拉住的冲动从泽崆云的心中升起,但很快由被他抑制住了。泽宇的屁股终是狠狠地压到了地上。
“为什么?”泽宇的声音颤抖着,一扫先前的盛气凌人,骄纵跋扈,就像一个只手遮天的大官忽然沦为了阶下囚一样的脸色。
“这是为了帮你啊,你能体谅爹的苦心吗?”泽崆云看到泽宇如此可怜,不禁心中一痛,这番话他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
“不为什么。”泽崆云转过身去,背影就像一座巨塔一样遮压着泽宇。泽宇也就看不到泽崆云也是闭上了眼睛,竭力地抑制着自己的情感流露。
徐成骏看到如此情景,只得低下头去,连连叹息。
“还有,”泽崆云的背影道,“你一直以来不是很想得到千剑之一的剑吗?只要你在三个月后的‘论剑试’中胜了孤鸿,我就如你所愿,将一把千剑赠予你。”
论剑试是千剑门后辈弟子之中一年一度的比拼考试,所有的弟子齐聚一堂,斗划剑术,再核定成绩,分排位。上一年的大赢家自然就是夜孤鸿无误,自此以后夜孤鸿就声名大噪,一时风头无两。
听到泽崆云这番话,连徐成骏都为之一惊,呆呆地看着泽崆云,更别说摔坐在地上的泽宇了。
要泽宇战胜夜孤鸿,这就跟要一只鹿与豹子硬撼一般。
这样的胜算,根本就不用比拼,也能猜出十成准确。
泽宇望着泽崆云离去的背影,感觉一片绝望离自己越来越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