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返军营

之琨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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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的暖意还没有散去,以为没有谁多长的时间,醒来之后却发现已经到了即将天亮。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的意思,但以我们平时醒来的规律看来,现在就是我们平时醒来的时间。马上,就要在这洞里迎来日出了。

    一直靠在身边的子夜已经醒来,面对着昨夜的记忆,我竟觉得意思尴尬。

    然而子夜并没有把那当成一回事,毕竟在子夜平常所面对的事情中,这确实是一件小事。子夜突然的立起脑袋,让刚才肩膀处子夜压过的地方很不适应,甚至感觉到带有冷意的麻木。

    子夜活动身体的时候看见了我捂住肩膀的样子,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问:“是压到你了吗?”

    “没有,只是有一些不舒服,与你没有关系。”

    我现在不敢去碰那个地方,感觉那里是在麻木之中更平白添加了一分疼痛,以至于我现在只感觉到了疼痛。

    子夜突然活动了她的手,来回揉着我的肩膀。本就疼痛的肩膀因为这一举动而变得更加疼痛难忍。我脸部的表情随着子夜手的活动而变得狰狞,几乎将五官聚集在了一起。

    “不要动,不要动啊,你这样我很难受,很痛的。”

    “我知道的,但是你这样也不是办法。越是这样活动一下,就越是会将这里的血脉打通,好的就越快。凡事都要忍一下的。”

    “这又不是你的肩膀,你到没有这么对自己下手。”

    子夜想了想,说:“我确实不会对自己这么干,因为我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睡觉也不好好的睡。”

    见子夜这么在意说教这件事,我也没好意思说出自己为什么会让肩膀这么难受,只当这是自己因为姿势犯的错,也慢慢回应着子夜的责备。

    子夜揉着我的肩膀,肩膀慢慢的也就好了。因为我始终没有开口,子夜也就一直揉着。又是侧过脸去看她专心的样子,还真是叫我决定在这洞里生活也不枉此生。

    “你说我们还出的去吗?”

    子夜终于松开了手,望了望天,说:“会的。”

    “你这是在安慰人吧。”我轻轻捏了捏肩膀,这里是恶魔森,是没有人来就我们的。

    “不,玄风不在,你没有发现吗?玄风是记路的好手,它一定会叫人来的。相信它,它会的。”

    看着子夜的脸,并没有什么自己安慰自己的神情,而是发自内心的相信。之前,子夜脸上从来不会有这样的色彩,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学会抚慰别人。

    “会的,它会来的。”子夜重复着,自言自语。

    过了好久,子夜才收回自己的眼睛,重新看着洞内的一切。此时,太阳已经升起,像往常一样。太阳不会因为我和子夜所待的地方和处境不同,就换了升起的时间。太阳会如愿的升起,他们也会如愿的到来。

    “你的腿还好吗?”子夜突然问道。

    我看了看自己的退,说:“还好,现在因为没动,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了。我现在动一动,看看它会不会疼。”

    子夜赶紧制止住了我,说:“不要动,自己找麻烦。这样吧,省得一会疼起来,比刚才的样子还难看。”

    “我刚才的样子很难看吗?”

    “是,难看极了。我从没见过那么难看的表情,真是羞人,那么大的人了还害怕疼。”

    我没有说话,想着自己心中的问题。子夜见我不说话,以为我是被她的话说生气了,便急着抚慰我。

    “好了,我是随便说给你听的。你刚才那个样子一点都不难看,还很可爱,像个孩子。”

    “我又没有生气,你看你怕的,明明自己爱生气,还硬觉得别人和你一样爱生气。”

    子夜低下头,收拾着自己的着装。当然,我是背对着她的,所以她才大胆的系着衣襟的条带。

    “子夜。”

    子夜低着头,显然没有把我这句话当做一回事,根本就没有抬头看我。

    “嗯?”子夜随意的接着。

    “你说我会不会因为他们没有及时的救援,就此腿就废了。”

    子夜这回头是抬起来了,她掩住了我的嘴,说:“不许胡说,好好的,说这话干什么,用兵的最忌讳这了。”

    我抓住子夜的这只手,问:“如果我这条腿真的废了,你会嫌弃我吗?”

    我这句话问的严肃,没有掺杂任何的玩笑话。

    “我要考虑当时的情况。”子夜也是回答的严肃,她知道我这不是玩笑。

    “那要是以现在的情况呢?”

    “我不嫌弃,至少现在是这样。”

    虽然子夜是这么说,但我心中还是像放下了重担一样。我不知道子夜会怎么回答,但我知道我对子夜的任何回答都是接受的。子夜不似别人,她永远都在说自己的心里话,我宁愿让人疼痛的现实也不要虚伪的谎言。

    子夜的语气也突然因为这严肃的起来,她说:“武魂如何,回去之后,我们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

    “为什么?”我扭过头去看着子夜,子夜此时已经整理好了衣服。

    “总感觉这样的事还是少一些人知道的好,这又不是什么争光的事情。难道你想要满城皆知?”

    “不,不,”我摇了摇手,“我只是听你这么说心里觉得怪怪的,其实我心里想的也是和你一样的。不过,君游骁要不要知道?”

    子夜没有坏意的冷笑了一声,说:“你还是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与他关系一向很好,他知道也不奇怪。”

    “不用说,以他的洞察力,他会了解的。不过他知道了也没什么坏处。”

    我们就此展开了关于君游骁的讨论,我甚至知道了君游骁的过往。不过一些特别需要保守的,子夜还是为君游骁保密了,这一点我并不介意。

    在谈话之间,我们渐渐失去了热度,饿了这么久,谁都会少了力气。在我们正要保存力气之时,子夜突然屏住呼吸,并示意我也这么做。

    子夜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欣悦的神情,她突然站起来,说:“是玄风。”

    听子夜这一说,我四下听去,却是是有马叫的声音。奇怪的是,我听到的马蹄声不止一匹的,应该是两匹或三匹,还有人的脚步声。

    “怎么样,说一下一听到的。”子夜坐下来,问我。

    从一开始训练过程中,子夜就发现了我敏锐的观察里,并在这一基础上强加训练,以至于我现在可以再战场上通过观察声音与踪迹来判别一些东西。

    “应该是有两或三匹马,他们行动较为缓慢,应该是为了提防这里的特殊地势。不过,相较于其他的正常行驶,在恶魔森中,这样的速度应该是较快的,大概是熟悉路途了。除了这之外,还有人的脚步声,声音缓重散乱,应该是体型较大的两人,又或是身披盔甲的两名士兵。声音越来越清晰,应该是向我们这里行来。”

    子夜露出了欣赏的微笑,她在认可我说的。

    如此一来,如果我的推断正确,那么这些到来的,应该就是我们的士兵,是玄风通知了我们的军队,他们来救我们了。

    果然,没有过多久,我们在洞口,就看见了一个人头,他正在向下面张望。

    辛墨,是辛墨。辛墨带着玄风来救我们了。

    绳子从天而降,就像是希望突然到临。子夜站起来,又扶着我站了起来。我感觉到退步的疼痛感并没有之前那么强烈,所以坚持着就能站起来。

    我踉跄起来之后,拉过离我最近的绳子,递到了子夜的面前。

    “你先上。”子夜说。

    “不,我有伤,还是你先把,等一会上去了,再把我拉上来更好。”

    子夜看了我一会,自己率先上去。子夜本来的体能就是很好,在加上有了绳子,她只是用了一小会就攀爬了上去。

    后来,辛墨与子夜一起把我这个不能动弹的人拉了上去。

    因为只有玄风这一匹马,又因为我不可以行走,所以子夜将玄风让给了我。出于自己的不好意思,我又将玄风让出了一块。

    子夜坐在我的后面,把手向前伸着拉着缰绳,像是抱着我一样。不知是不是子夜刻意的,我与子夜几乎没有任何身体接触。好在子夜的体重一直都是很轻的,纤纤细骨在玄风的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负担。而我一直都是看着羸弱的,就是因为自己的薄弱。所以我们二人共骑一匹马也不会对玄风又多大负担。

    辛墨看了看我们,没有多说话,只是笑笑。

    在回去的路上,我轻声问子夜:“可不可以对辛墨说我已经知道了他的事。”

    “最好不要说。”

    “为什么?”

    “你想说便是,反正那天夜里辛墨也是发现了你的,只是没有说出口。被你这样一提,恐怕辛副将会尴尬。”

    看着优哉游哉的辛墨,我还是开了口:“辛墨,我知道了你的事情。”

    辛墨微微一笑,没有当回事,说:“我知道。”

    “你就不问我知道哪一件事?”

    “我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件事。”辛墨依旧没有改变神色。

    我听见自己背后来自子夜的冷笑声,心中感觉到了一种羞辱。

    “辛墨。你不问我们这半日过得可好?”

    “看你们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

    也许是因为心虚,我被辛墨这一回答弄得不自在,赶紧问:“我们什么样子?”

    “出了一个腿受伤的,什么事都没有,可见一切安好。你这伤是在什么时候受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大腿,说:“掉下去的时候,应该是碰到了石头,估计是断了。要是耽误了时候,恐怕是要废了。”

    我听见自己的子夜“啧”了一声。我知道她想说我不要乱说。

    “军队一切可都安好,没有出什么乱子?”子夜突然插话。

    “回将军,一起都好。请将军放心。”

    子夜突然不说话,我知道这是不好的表现。果然,子夜最后还是问了打扰现在氛围的问题。

    “李司马可有说什么,做什么?”

    “回将军,这是属下一时说不清,不过以将军平时的了解,应该能想出一二。”

    子夜冷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把着缰绳。

    我知道子夜为什么冷笑,李司马的脾气现在也是了解了,子夜在时他是唯命是从,不在时或是受挫时,他倒是冷嘲热讽,唯恐自己不是将军。

    因为玄风认得路,又因为我们都来回了两遍,所以很快就回到了城内。如辛墨所言,城内一切都安好,只是氛围有些不对。

    到达城下,是安司马迎接了我们,子夜先所有人一步跳下,其次是辛墨,最后是我。我是被人抬下的,随即就有军医把我拉去诊治。安司马一直跟随着我,满脸都是担忧。

    不久,子夜吩咐好各署之后,就来到了我的帐内。

    “怎么样?”子夜问。

    我叹了口气,说:“没救了,我是废了,早知道我就不瞎说了。”

    子夜瞪了一下眼睛,说:“说实话。”

    “好吧,就是受了挫伤,修养几天就好。”

    子夜像是松了一口气,但这个样子并没有被别人看到。辛墨已经出去,安司马把玩着我这里的一些摆设,根本就没人在意我与子夜的对话。

    “出去一趟竟然就这样回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恶心的声音,恶心的语气,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李司马拉开帷幔走了进来,他应该是喝了酒之后来到。他看了看我的腿,像是嘲弄的说了几句客套话,又转身与子夜对话。

    “木将军此番前去,可有发现什么有用的踪迹?”

    “发现了,是祁将军他们。”

    李司马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忙问:“他们人呢?”

    “回去了。”

    “回哪儿了?”

    “还能回哪,当然是修泽界。”

    这时,李司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眼的不可思议:“什么,就这么放了他们。若是他们再来攻打怎么办?”

    “我问过了,他们不会再来的。”

    李司马冷笑了一声,这冷笑不像子夜,他的冷笑只让人觉得厌恶。

    “他们说的,他们是唬你的。万一再来犯,这责任可不是你我所能担当的。”

    “这责任当然不会是你来承担。祁将军不是那样的人,他是正人君子,他所说的话都是可信的。”

    李司马正要辩驳些什么,却被子夜塞住。

    “至少他与你不同。你差得太多。”

    没等李司马动怒,子夜就转身离开了,只剩下帐内的三人。见气氛有些不对,安司马慌忙找了个借口,投奔到辛墨那里避难,安司马向来都是这样的人。

    我盯着李司马,等着他问话,问一些不合乎情的话。但是他始终没有开口,我觉得他想要离开,但觉得这样离开心有不甘又没有面子,于是就在这里僵着。

    “李司马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只是来这里看望一下延将军,顺便说一下此去的结果,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灰。”他绝不是在自嘲。

    “那么司马是愤怒了?”

    “属下不敢?”

    我突然放下了坐直,说:“你有什么不敢的,我看你什么都敢。”

    我的这句话没有一点生气与责怪的语气,只是很平常的语气,但里面却散发着让人恐惧的意味。

    就是因为感受到了我的愤怒,李司马赶紧说一些话来弥补:“我想将军一定是误会了什么,还请将军不要为难属下。”

    “为难?这个词用得好啊,把一切的责任都推到了我们的身上。但我要问到底是谁为难谁?”

    其实我是知道的,李司马根本就没有做司马的能力,这一官职根本就是他用多年的血汗时间换来的。李司马一心都在平定战争中,这一点界主是清楚的,所以才赐予了他司马一职,不希望他有什么怨言。可是李司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匹配这一职位,又或是他知道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属下做错了什么?”

    “你不要太过于高看自己。”

    “那么将军你呢?”李司马的声音只有狠狠的恨意,他是心中不甘我什么也没干就有了将军一职。

    我们就这样僵着,都不给对双方任何的台阶,同时也拆掉了自己最后的台阶。我们互相怒视,谁都不肯停下来自己的怒火,知道闻讯赶来的辛墨的出现。

    辛墨拉下了发怒的李司马,说:“你这是干什么,不知尊卑。”

    因为正在气头上,李司马把自己心中的所有不悦都说了出来,对着我一个人来:“尊卑?他不配。他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凭什么当将军。这里还不是木子夜那一个女人说了算。”

    “因为统领说延将军初次作战,还没有根本的指挥能力,以后会有的。”

    “以后?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该怎么过呢。”

    李司马放下狠话,推开了辛墨,转身就往帐外走去。

    “等一下。”我叫住了李司马。辛墨向我使着眼色,叫我赶快停息,我只当没有看见。

    “你说我不配,我倒觉得你是不配。不要瞪我,瞪我伤好了以后,让你看看什么才是不配。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后悔的。”

    李司马紧了一下眉头,随即右嘴角上扬,表示着他的不屑。他转身走了出去,在他出门的那一刻,我重复了他刚才的话,没错,我就是说给他听的。

    “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该怎么过呢。”

    李司马在门口怔了怔,马上又狠狠地摔下了帷幔,怒气而去。

    辛墨见事情已经没有办法平息下去,就替我收拾了一下屋内,也离开了。

    身在无人处的子夜其实是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的,因为有人向她一五一十的说了过去。那个人一身黑色,不是很正的黑色。他身上所穿的绢布甲虽不如子夜的柳叶甲,但一看也知是习武之人。

    这个人就是那日在子夜家门口遇见的那个人。等他说完他所看见的事之后,又附在子夜的耳边请说了几句,向后退了三步,消失在了空气中。

    子夜再来看我时,眼中的神色已经变得比以往还要深沉。我随意一瞥,她左手腕上的黑色布带已经和原来的位置不同,向上提了好多,但原来覆盖的面积并没有变。子夜刚才应该是把它放下来又重新系上,但子夜为什么这么做我就不知了。

    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子夜又很多的秘密,而现在还不是知道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