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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李南以一副求合作的心态用医务科及院办的名义一连通了近十个电话,有门诊部,有保卫科的,有护理部的,有护工部的,有总务科的,有监察室的,有宣传部,有工会的林林总总共八个相关部门。
得到了确切回复后,李南悬着的心已经放下了一半,接着又拿起了电话打向了院纪委洪泽书记那里,跟他汇报了一下相关情况,顺便提了一点关于全员防治医托的赏罚制度,企图用利益得失来驱策那些中下层领导不敢随意阳奉阴违。
此时,洪泽正在办公室里看着报纸,喝着下属上贡的上好龙井,听完李南的话后,一脸正色地表态道:“李秘书,你的意见很好,我会尽快向孙院长反映的,争取近期落实。”说完,他就挂了电话,至于近期还是无期,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李南听到领导敷衍塞责的语气,也是万般无奈,不甘地放下电话后,便自己制作了一些声词严厉的通知,准备到时借用院办的印章,变成实际的条例,在形式上促进东海第一人民医院全体成员的荣誉感,只要人人尽一点力,就能减轻医托所造成的危害。
实际上,尽管市政府及相关部门对医托的危害进行了详细宣传,只要不孤陋寡闻的市民都知道,但问题是,医托们下手的对象根本与政府相关部门宣传的对象风牛马不相及。
这样一来,效果几乎少得可怜,从受害者的角度来看,他们无一不是那类信息闭塞的人,头脑冲动的人,迷信轻信的人,贪小便宜的人,更多的还是走投无路的人。
鉴于此,没有实际经验的李南自然是茫无头绪,形式上做了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实效,如果实效没有,他的麻烦自然要来。外有狡猾如狐的医托,而内有利欲熏心的李鬼,李南再傻也明白,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想要彻底解决,只能从渠道上断了他们,如若不然,在根本完全无法控制的情况下,他们会更加猖獗的,要是闹出了事,不管是遮还是盖,都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这晚,四星级的大实在饭店。李南血淋淋地撕开了无谓的自尊,像个奴才般百般侍候讨好着酒桌上的九个领导,说了彻夜的好话,才勉强得到了他们的口头强力支持,虽然李南以前应酬过很多官员及上级或同事。
但那都是建立在不求人的态度上,自然是无欲则刚,言行一举一止透着一股清高的味道,而今晚,心态变了,自然行为也变味了,酒足饭饱之后,醉意上涌的李南红涨着脸将护工部的女科长先行送回了宿舍,跟着,他又折了回来,这帮男领导,可不是仅仅酒足饭饱就可以解决的,他们需要的还是休闲。
这不,沐浴过后,又是棋牌之类的。为此,张家港在事后还特意以打油诗耻笑了一番:“管饭以后怎么办?坐着小车看一看。看完以后怎么办?换个地方再吃饭。
吃饭以后怎么办?歌舞厅里转一转。转完以后怎么办?桑拿浴里涮一涮。涮完以后怎么办?找个小姐按一按。按完以后怎么办?麻将桌上搬一搬。搬完以后怎么办?拿着礼品说再见。再见以后怎么办?当地领导算一算。
算完以后怎么办?老老实实公款办。“而李南听后,自然是笑得不能自抑,也明白了张家港这么多年的不易。第二天,8月15号,李南早早地来到医务科,让档案室的人复印了厚厚一叠的长一米宽半米的通知文件。
然后抱到院办里,死缠烂打地才让出了名的蔡要钱主任从保险箱里面拿出了医院公章,一张一张盖了上去,这一磨蹭,半天时间都用完了。
李南忙碌的同时,打下手的莫若生自然也不闲着,依着李南的要求,见着一个貌似医托的人,就发了一份以东海第一人民医院名义的告医托书控诉单,甚至还从东海医学院临时雇了本地上百大学生,让他们在越东区大街小巷的私人诊所或药店里全都送上相关资料一份,企图在声势上威吓一下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医托分子。
李南这样做,自然是有些道理的,医托并不是包产包销,他们只能算是中间人,源头还是那些很私营诊所,或者江湖郎中,只要源头害怕了,医托自然会收敛些。
到了下午上班后,李南厚着脸皮跟保卫科长常青树借了五个相貌忠厚老实的保安,让他们按五个区域监督着医院,看看医院其他相关部门是否真地落实了上级指示,清除各自区域内的非法宣传物。
对于严重阳奉阴违的,他们通知李南后,由李南向他们的领导反映。昨晚受过李南殷勤招待的部门头头,自然不会翻脸不认人,至少,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到家的。
李南就是抓着他们这个心理,以院办与医务科的名义频频带着保卫科的人出没在医托猖狂的重灾区,逮着一个不尽职的工作人员就狠训一顿,来个杀一儆百。
对于尽职的,则弄来一份子虚乌有的奖状,盖上医务科的钢印,顺便加上一点医务科与院办用不完的茶酒烟水作为实物,以资鼓励。
这样一赏一罚,东海第一人民医院对于医托的态度立即大为改观,哪怕是利欲熏心的李鬼没了大环境的掩护,也不敢随意与医托勾结。
痛下一番狠手后,东海第一人民医院关于医托的踪影立时销声匿迹起来,效果显著,不过,这是一场无声的战役,你做好了,别人也不会夸你,做坏了,人家可就要拿你说事了,可谓是吃力不讨好之极的苦差。第三天。
正当李南悠然自得时,张玉瑶让藏海韵将李南叫到了副院长办公室。两人自然不是一见就嘿咻嘿咻,而是实有其事。
张玉瑶见李南一副喜悦浮于色的模样,微微蹙眉道:“阿南,取得如此小的成绩你就飘飘然,以后如何担得重任啊!”这话有如当头棒喝,立时让李南冷静了下来,懔然道:“干妈,我受教了,你教训得是,看来我心态浮燥了。”
张玉瑶微微点头,脸上仍不见半点喜色,微担扰道:“你还年轻,有我在旁边督促着,倒不必着急,总之记住一句话,小心谨慎无大错,谦虚使人进步。对了,阿南,你最近有没有跟你语姐联系过啊!”李南不解其意,还是摇着脑袋说道:“最近忙着医托的事,都忘了。”张玉瑶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颇是怒其不争的意味,蹙着眉头道:“你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你语姐对你百般关切,你却如风过耳,昨天,我去看过你语姐了,见她憔悴了许多,也不知是何原因,竟是愁眉不展,看得我心都发揪了。”
李南一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一想到心爱女人深蹙坐额眉的样子,顾不得所谓的沉稳,脸上着急道:“干妈,语姐真地这样嘛!”“当然,这还有假不成。”张玉瑶见他怀疑自己,立时给了李南一个白眼,一副恨恨的样子。
李南也没理会她的神情,上前亲了亲她的面颊,道:“干妈,你帮我请一下假,我得去看看语姐,不然,我心会不安的。”
张玉瑶也是理解他的心情,李南与何心语两人关系极其暧昧,亲密程度自然可想而知,反亲了李南一口后,善解人意地抚着他脸颊温柔道:“你去吧。
不过,你可要小心点,做事做得隐秘些,别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听了这话,李南立时愕然,心虚地看了她一眼,惴惴不安道:“干妈,你知道了?”
张玉瑶微微一笑,摸了一把他的鼻子,像个少女般俏皮一笑道:“当然,我可是过来人,哪能不明白,古话早就说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墙外还有旁人耳呢?所以,你也别害怕,既然做了。
那就尽量做好,你语姐活得也不容易,早早地死了老公,一单身大美女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你去吧,干妈不会怪你的。”李南微微点了点头,温柔地亲了亲张玉瑶的额头,便出门去了。
甚至还来不及吻别门外边的藏海韵这个冷艳少妇,人就驱车赶往东海医学院附属成人继续教育学院地址去了,李南是老马识途,以前两人在公寓偷偷私会过几次,轻车熟路地直奔何心语公寓楼。令李南郁闷的是,何心语开会还没回来。
而且手机也关机,他只得徘徊在公寓楼走廊门外,掏出了手机以打电话来打发时间。在走廊门外,李南犹豫了片刻,似是手机有千斤重般,让他不敢轻易按下,迟疑了一会,他还是拨通了隐藏在自己记忆深处女人夏蔓的电话。
可惜,好事不成双,坏事不成单。李南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打过去的电话,等来的只是一句冷淡淡的“此号码是空号,thenmuberis”于是,他又试着打了个电话给心里仍是深爱的常玉洁,可得到的讯息依然是如此。
最后,李南干脆一咬牙,再次拨通了第三个电话,依然是他心底至今深爱的陈柳。这回,老天眷顾了,李南紧张地捏着手机,没有听到那重复过n次的‘空号’后,心脏突然间加快了跳动,可等了许久,就是不见对方说话,任他百般呼唤也无可奈何。
正当李南心灰意冷想要挂掉电话时,却听电话里传来了一声幽幽带着惆怅的软语:“阿南,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