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5)

凝小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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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陆黔回来,何征贤仍如没事一般,向他介绍场中战况:“李亦杰未有动作,台上使剑的是点苍派弟子梁越,已连败数名对手,戴钢拳套的是黄山弟子,正以七十二路‘伏虎拳’对战,招招沉稳,但时候一长,那梁越仍可得胜。随后你就上去。”崆峒掌门道:“记得这人是个劲敌,下一场如能打赢了,即是今日胜者,陆师侄,看你的了。”陆黔低声道:“师伯,我瞧那梁越走的是‘四两拨千斤’一路,小侄该从何处入手?”崆峒掌门道:“以汝之长,攻彼之短。纯论武功,你及不上他。但论阴谋诡计,他又远远不及你了。”说着意味深长的向他看去,陆黔正全神观战,并未听出他言外之意。

    台上又经几式斗过,那黄山弟子忽然“啊”的一声大叫,已被梁越一掌击出场外。崆峒掌门在陆黔背上一推,低声道:“上去。”陆黔借力纵出,半空中有心卖弄,在那黄山弟子胸前一蹬,将他当作踏阶一般,轻轻落在台上,拱手道:“梁师兄武艺高强,在下好生佩服,还乞手下留情。”梁越连胜数场,此时胸中满是傲气,昂首道:“留什么情,我识得你么?便是嫡亲兄弟,为争这盟主之位,老子也不会有半分心慈手软。你怕了就趁早回家抱娃娃去。”陆黔冷哼道:“抱你的娃娃么?”举剑疾砍他肩头,出鞘时“叮”的一声极是凌厉。梁越随手一封,取笑道:“小师弟,砍柴多了,已经忘记怎么使剑了?”陆黔心中有火,长剑上下翻飞,剑光交织,舞出张银网,梁越仍是笑道:“家中小娘子纺织,可也是由师弟代劳?你当自己手中持的是枚绣花针不成?”

    这同是侮辱之言,但在陆黔听来却豁然开朗,深深一揖到地,大声道:“多谢梁师兄指点。”梁越心下虽奇,应变却也迅速,挥剑向他头顶斩下,陆黔侧颈避过,右足划个半圆,上身直立,举刃上架,却只将剑柄相撞,梁越一声冷笑,将他长剑绞得脱手飞上半空,何征贤“嘿”了一声,满面焦急,崆峒掌门气定神闲,心道:“这小鬼纵是内力再差劲,同他的平辈也不会相距至此,必是另有所较。”果然陆黔前胸故意卖个半绽,左足划开,右掌缓慢推出,梁越见他这一掌来势虚浮,料定他已生怯意,正欲效依原样,暗运起九成功力,双掌相交,梁越忽感掌心传来尖锐刺痛,忙退出几步,收掌但见一个黑色小孔,伤口四周已呈紫黑发胀,再过片刻,整只手也又麻又痒,忙连点臂上数处大穴,以止毒势蔓延。

    原来陆黔俯身时,趁着众人目光受阻,将一根毒针刺入掌内,与梁越手掌相触时,便运功逼出,正所谓无所不用其极,教人防不胜防。梁越想明此节,怒道:“臭小子,你敢跟我玩阴的!”陆黔动动嘴唇,做了个“兵不厌诈”的口型,又温声道:“承让。”梁越气得几欲上前拼命,台下却有个女子冷笑道:“陆少侠玩阴捣诲,驰骋江湖之时,你生也没生出来,别再丢人现眼啦,快快滚下去罢!”陆黔听这声音正是南宫雪,喜得迎到台沿,欢声道:“雪儿,你也来恭喜我了?”南宫雪扁了扁嘴,冷笑道:“我恭喜你这卑鄙的胆小鬼,你敢同我动手么?”通智朗声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大伙儿有言在先,本场比试为今日之终场,陆少侠既已赢过梁少侠,即为胜出者。女施主若要向陆少侠讨教,待明日亦是不迟。”南宫雪咬了咬牙,道:“好,且待明日。”转身欲走,陆黔也忙从台上跳下,唤道:“雪儿!”崆峒掌门上前笑道:“陆师侄赢得漂亮啊!”何征贤赞道:“黔儿,做得好,一鼓作气。”陆黔随口敷衍两句,快步去追南宫雪,扶住她双肩笑道:“雪儿,你能来替我解围,我好快活。”南宫雪冷笑道:“你快活呵,那我就不快活了。你别高兴得太早,笑到最后的方是赢家,最后的盟主一定是我师兄。”陆黔见她提到李亦杰时,眼中满是骄傲赞许之情,也不知她何时能待自己如此,又被一腔妒火烧得不能自已,口气也冲了起来:“我也告诉你,你们就是得到了图纸,手中没有断魂泪,也只算是摆设。”南宫雪道:“你说断魂泪?你知道它的下落?”话里难掩焦急,陆黔微微一笑,单手轻轻托住她脸,俯在她耳边道:“你想知道么?今夜子时在此相候,别牵扯上你师兄,我就带你去看断魂泪。”说罢哈哈一笑,转回何征贤身旁。

    南宫雪本想不作理会,但时辰一到,却如鬼使神差般如约前来,陆黔果已等在台上,一见她就笑道:“我早知道你会来。”南宫雪不愿与他多纠缠,单刀直入道:“断魂泪呢?”陆黔嬉皮笑脸的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你这般绝情,又不接受我屡次示爱,我早已为你伤心断魂啦。”说着要去搂她,南宫雪骂道:“无耻!”挥手向他脸上打去,陆黔握住她手腕,正色道:“我说带你看断魂泪,可没说已经在我这里啊,你随我去见一个人。”南宫雪任他拉扯着来到山洞,正想再问,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黔哥哥,你动作好慢,我都已准备好啦……”从阴影中转出个女子,一眼瞥见南宫雪,脸上的笑容登时褪去,不悦道:“你怎地带她来啦?忘了我们还有大事要办么?”

    南宫雪见这情景,陆黔分明是拉自己来观看他与楚梦琳谈情说爱,不由又羞又恼,冷冷的道:“看来是我打扰了你们,那可真是对不住了。”摔开陆黔的手,大步向外走去,陆黔叫道:“雪儿,别去!”楚梦琳也叫道:“雪儿姊姊,你看不出他很喜欢你么?他的情话可说得我耳根子都软了,如今也该换你听听啦。”南宫雪看了看楚梦琳,蹙眉道:“你们怎会在一起?论剑林对你来说很危险,你可知道?”陆黔笑道:“你说危险,难道是指我而言?楚姑娘是我的客人,待客之道,我还是懂的。”南宫雪白他一眼,道:“我同楚姑娘有些女孩儿的话要说,你先回避。转身走开几步,不许回头偷听。”陆黔笑道:“又有什么是只女孩儿听得的话?”南宫雪怒道:“你让不让?”陆黔笑道:“好,好,我依你。梦琳,你要是敢乱说我的坏话,我定不饶你。”刚转身走出一步,南宫雪出手如电,一指戳中他后心,陆黔动弹不得,奇道:“雪儿,你要做什么?”南宫雪奔上前拉住楚梦琳,急道:“你快逃罢,你曾救过我,这一次我也救你,我们从此两不相欠。”陆黔无奈道:“她不会走的,你就别再白费力气了。”南宫雪斥道:“闭嘴,谁要问你的意见?”看着楚梦琳神色宁静,急得连连摇晃她道:“快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楚梦琳轻轻按住她手背,从自己臂上拂下,淡淡笑道:“他说得不错,在未得到图纸前,我不会以失败者的身份回教中见我爹,再被江冽尘那小子取笑。你对我的关心我很感激,只是这件事你就不要再管了。”缓缓走到陆黔身后,替他解了穴道。南宫雪听她对自己一番好心全不领情,这两人均非善类,既有意同流合污,也再没什么好说,想要调头离开,颈中忽然一紧,被一铁链般的手臂勒住,双足在地上拖行数步,已到了洞外。

    陆黔叫道:“师伯,你……你放开她,我们有话好说啊!”崆峒掌门阴森森的笑道:“陆师侄深夜来会这妖女,是预备撇下贫道,自行去取断魂泪?真愚之甚矣!”陆黔急道:“师伯,你误会了,雪儿她是……是我的相好。我们……那个男女之间……”崆峒掌门臂上加力,勒得她颈中骨节作响,喝道:“站住!你还要不要她性命?交出断魂泪,我就放人!”楚梦琳道:“你这老贼真不讲理,黔哥哥都说了他们在行那苟且之事,要你来插一脚干什么了?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想偷看这个,也不怕丑。”

    陆黔方寸大乱,只想伺机救下南宫雪。他曾亲手将其推向绝路,料不到她竟能死里逃生,实是失而复得,意外之喜,绝不能再次失去。忽然想起楚梦琳先前提议,无暇计较,双腿以僵硬状向前迈步,右眼定住,左眼疯狂乱转,缓缓抬起一只手,逼紧了喉咙道:“你……下毒杀我……我要复仇……”那“昆仑双侠”即使当真化为厉鬼找上门,崆峒掌门也不以为惧,但陆黔行事素来甚有分寸,难以相信会如此自我糟践,一时倒也不知真相如何,迟疑问道:“你到底是谁?”陆黔急中生智,双目瞠视着南宫雪,恨声道:“华山派这女娃子……是罪魁祸首……你快将她放了……我要她死……我要她死!”最后一句吼得声嘶力竭,崆峒掌门竟也被那般气势骇了一跳,南宫雪稍感压迫一松,立时扯住他手臂,用力一掀,身子脱出掌控,反肘重撞他左肋,趁机往帐中奔逃。陆黔见崆峒掌门抬头看向自己,知道这戏还须得作下去,便仍旧摇摇晃晃的假追,闷声道:“我……要你死……”楚梦琳忽叫:“雪儿姐姐,别跑啦,危险!”陆黔心中一寒,想到在这林中为崆峒掌门所设陷阱,他不请自来,打乱了全盘计划,而南宫雪如此乱跑,非落进陷阱中不可,以这速度决计追赶不上,此时顾不得假扮僵尸,放声叫道:“雪儿站住,前面有陷阱!”南宫雪逃离魔爪,只想奔得越快即是离安全又近一步,哪去听陆黔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