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谬之千里

沐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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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伟福想了想,说道:“路上我问过她,记得好像她说她姓金,对了,我们到窝棚的时候,里面有个男娃娃,大概有十一二岁,穿着学生校服,好像是她儿子,正在写作业。我听她让那小孩出去玩一会再回来的时候,叫那小孩是‘贝娃’。”

    “贝娃?”聂枫又问道,“那女的或者小孩还有没有别什么特征?”

    马伟福想了想,说道:“女的肚子上有道伤疤,她说是当年生儿子的时候难产,破腹产留下的。”

    聂枫笑道:“肚子上?我要去找这个女的给你作证,你总不能让我一个个女的都掀开衣服看人家肚皮吧?这女的长得什么样?有什么一眼看得见的明显特征?”

    马伟福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她个子有点矮,不到一米六,有点胖,有点黑,对了,她脑门这里有道伤疤,不是很明显,但近了能看得出来,耍的时候我曾经问过她这伤疤是怎么着的,她说是小时候上山砍柴扛回来,路滑摔了一跤,脑门正好磕在一块石头上留下的。对了,她的眉毛好像是剔了重新纹过。”随后,马伟福又详细给聂枫和薛云霞解释了那窝棚的位置。

    聂枫送马伟福回监所的路上,马伟福低声哀求聂枫:“警官,求你一件事行不行?”

    “说吧。”

    “别把我找女人的事情告诉李桂英,行吗?”

    “怎么?怕她知道了再不理你了?早知道如此,又何必当初呢?”聂枫冷声道。

    马伟福期期艾艾地点点答应着,不敢再哀求,可脸上神情十分黯然。

    待到马伟福进了监所的铁门的时候,聂枫将他叫住,想了想,说道:“行了,我不告诉她,只希望将来你们如果好了,再不要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马伟福大喜过望,哈着腰连连点头答应,没口子称谢。

    聂枫和薛云霞离开了看守所,径直来到马伟福所说的那窝棚区。

    这是一个工地的民工住所,幸亏工程还没有完,所以民工都还在工地上,看样子这个脑门上有疤带着一个名叫贝娃的姓金的女子在这里还算有点名气,只问了几个工地民工之后,马上就了解清楚了,这女人是四川某县人氏,本来在柳川市一家工厂打工,但那工厂倒闭之后,她就失业了。由于没什么文化也没有技能,年纪也比较大了,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便做起了这门生意。人老珠黄,只能在民工堆里混口饭吃,那小孩是她的儿子。

    不巧的是,这女人已经在一个月前带着儿子离开了柳川市,问了好些跟她睡过的民工,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聂枫拿出马伟福的照片询问是否有人看见过他,说这人来嫖过这姓金的女人。由于经常有民工到这女人的窝棚里办事,所以也没人注意到五月份来过的民工马伟福。

    聂枫傻眼了,眼看能找到一个关键证人证明马伟福有可能不具有作案时间,可这人却离开了,上哪里去找去呢?

    两人站在路边商量了好一会,也没什么主意,决定先回去再说。

    薛云霞开车将聂枫送回了分局。

    回到分局,聂枫来到档案室,再次调阅马伟福凶杀案的卷宗。

    档案室年轻漂亮的女警王秀英这一次没有和男朋友泡电话粥,不过,她用甜腻的嗓音告诉了聂枫一件让他有些失望又有些惊喜的消息——马伟福的卷宗材料被市检察院的刚才调走了,估计是为了赵龙山刑讯逼供案,因为马伟福案件是赵龙山负责侦办的。

    想不到,姚思莹的能耐还真是很大,上午调动了堂堂市检察院常务检察长亲自来查办这件案子,紧接着中午就把涉案卷宗调走了。看样子这一次姚思莹要玩死这赵龙山,动用了不少的力量。

    既然检察院将马伟福的案件卷宗调走了,说明他们询问到了这件事,且最有可能的是赵龙山或多或少地承认了这件案子中的某些违法行为。这样看来,推翻这件疑惑重重的死刑判决多了一份希望了。

    卷宗调走了,那自己的事情该怎么办呢?

    他想了想,在这件案件中涉及到自己需要调查的东西,他上次翻阅卷宗的时候已经记在了心里,他今天来调卷,更多的只是一种核实,就算没有这方面的东西,原来看到的东西已经记在了心里,既然卷宗被调走了,他决定直接开始调查。

    聂枫离开了档案室,回到技术科,先进了办公室,只见韩羽蓉正和周爱莲他们在说什么事情,看神情十分的高兴。见到聂枫进来,韩羽蓉忙迎了上来,低声道:“哎,你跑哪里去了?到处找你不到。”

    聂枫朝周爱莲他们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对韩羽蓉道:“你到我办公室来,我有话跟你说。”

    韩羽蓉跟着聂枫进了房间,嘻嘻一笑:“哟,刚当官,这架子就出来了,‘你的办公室’,嘻嘻,听着有点刺耳哦。”

    聂枫没笑,他站在门边,等韩羽蓉进来之后,将办公室房门关上。

    韩羽蓉回头笑道:“关门干嘛?想非礼啊?”

    “你以为呢?”

    “哼,给你一个胆子都不敢!你不怕我告诉姗姗啊?”

    聂枫一把将韩羽蓉扯过来扔到了沙发上,随后一屁股坐在她面前的茶几上,盯着她说道:“两件事:第一,我不想伤害姗姗的心,所以才弄出这么些结果,但她还在读书,我们年龄差距太大,所以我不会考虑的……”

    韩羽蓉哧地一声笑:“你考不考虑管我什么事?不用告诉我,你告诉她就行了!”

    聂枫伏下身,盯着她的眼睛说;“蓉蓉,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明白地告诉你这些!”

    韩羽蓉眼神有些羞涩和慌乱:“我怎么知道!喂,第二件什么事情?说吧。”

    “第二件事?我问你,马伟福杀人案确定的死亡时间是谁做的?”

    “是我啊,怎么了?”韩羽蓉嬉皮笑脸说道,随即疑惑地盯着他,因为她从聂枫眼中发现了一丝惋惜不已的痛楚,这让韩羽蓉不由得心中一惊,忙道:“是江科长主刀确定的,我是副手,怎么了?”

    聂枫微微舒了口气,急声道:“使用的什么方法?”

    “什么什么方法?”韩羽蓉不解地问道。

    “废话!当然是你们确定被害人死亡时间,使用的是什么方法?”

    “是……是那个什么德国的埃森大学法医学研究所的那个什么Henssge C教授的综合参数法。江科长说这方法科学,咱们要多实践这种方法。时间都是他推算的,我做的记录。”

    “不懂装懂瞎胡闹!”聂枫哼了一声,呼地站了起来,皱着眉在房间里转了几个圈,又回到韩羽蓉面前的茶几上坐下:“你们测定的死者郑依娜的体重是多少?”

    “92斤啊。我记得特别深,因为比我整整轻了20斤呢!那么高的个,才这么点体重,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减的,我估计她压根就不吃饭!”

    女孩子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身材体重,韩羽蓉的身高只比聂枫稍稍矮几分,属于身材高挑类,像她这种身材,体重保持在一百一十之内,那就已经足以羡慕的了,不过从她的神情来看,似乎对自己的身材很不满意。对死者郑依娜不到九十斤的身材似乎有些妒忌的意思。

    聂枫苦笑:“你不觉得她这体重有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韩羽蓉疑惑地望着聂枫。

    “体重!你们测量死者体重的时候,是否去她所在单位查验过她体检时的体重?”

    韩羽蓉摇了摇头,她已经开始紧张了,就为这一句话,因为她已经猜到了聂枫说这话的意思。

    “那我告诉你,郑依娜死亡前不久单位集体组织的体检中,她的体重刚好一百斤!为此还嘲笑单位别的女同事说人家该减肥了呢。”

    “一百斤?”韩羽蓉脸色变得十分的苍白,“不,不可能,现场血泊重量我们都估计进去了的,没超过五百毫升!”

    聂枫沉重地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今天中午,我去了凶杀现场,听说自从郑依娜被杀死在那里之后,那地方就经常聚集许多苍蝇,我一听之下,第一个感觉就是……”

    “血?现场土壤下面有血?”韩羽蓉反应很快,苍蝇对血液的味道那是非常的敏锐的。

    聂枫又叹息了一声:“既然你都能想到这一点,为什么不往深里想?”

    “深里想……?怎么想?”韩羽蓉话语更是惊慌。

    “我刚才去那里挖开了死者死亡的地方下面的土壤,那土可能是以前修建房屋搅拌水泥的影响,地表层的土壤已经板结,后来被重力压迫断裂,正好下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人用坛子装了婴儿的尸骸埋在下面,将坛子盖压裂了,血液顺着缝隙流进了坛子里,由于后面缝隙的血液凝固,使下面的血浆与空气隔绝,数月没有干涸,经过我测量,流进坛子里的血液至少超过两千毫升!”

    韩羽蓉惊呆了,望着聂枫,半晌,才支吾道:“师哥……你是说……,尸体,尸体的体重,至少应该……增加……增加4斤?”

    聂枫沉重地点点头。

    4斤,对于一个减肥的女子来说,或许是不算值得骄傲的数字,但对于法医来说,它的意义的重要性却是旁人所不能想象得到的。

    刚才韩羽蓉所说的综合参数法,的确是一种很科学的推算死亡时间的方法,它包括直肠温度列线图、矫正体重参数表和死后变化检测三个部分,以直肠温度测量为基础,以尸体体重,所处环境,衣着及被盖等影响作为矫正值,结合尸斑、尸僵、肌肉超生反应等参数来推断早期死亡时间。

    这种方法判断死亡时间,可以精确到半个小时以内,准确率的确相当高,但是,对参数要求也很高,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而在这个方法中,体重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作用。但是,韩羽蓉他们测量计算的时候,没有想到死者体内已经有两千毫升左右的血液渗透进了地层下面,因此,体重计算上产生误差,从而直接影响了对死亡时间的判定。只不过,究竟误差了多少,韩羽蓉心中没底,问道:“师哥,那……那死亡时间应当是……?”

    “提前两个小时!”聂枫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根据你们出具的现场勘查笔录记录的数据,重新计算过,你们认定被害人郑依娜是在晚上七点被杀的,其实,你们漏算了浸透到地层下面坛子里的血液体积,加上这个数据,郑依娜应该是在下午五点被杀的!死亡时间应该提前两个小时!”

    作为刑警队法医,韩羽蓉当然知道这句话的份量,一张俏脸顿时惨白如冰雪一般,身子都在轻轻颤抖,但内心里依然存在侥幸,问道:“师哥……差这么一点……没什么吧?”

    “你说呢?”聂枫站了起来,跟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屋子里乱转了几圈,站住了,沉声道:“我刚刚提审过马伟福,根据他的陈述,那天五点的时候,他正与一个姓金的妓女在窝棚里睡觉,根本没有作案时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