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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哭什么？”
一道声音把她从回忆里拉出来，颜以沫听见这道声音。猛然抬头来看，因为眼睛里都是泪水，所以视线有些模糊，但还是模模糊糊看见面前的人是房息。
她还有几分错愕，不过脑子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你怎么进来不敲门啊？”
“我敲了，是你自己没听见。刚刚才和颜总吵完架，这会儿呆在办公室就没反应了！我还以为你哭晕了呢。”房息开玩笑似的调侃道。
“我没有吵架，也没有哭。”她扭过头，把手里的日记本重新放回保险柜里锁上。这个东西要时常留在这里，提醒她现在什么才是该做的。
她抬手擦了下眼睛，没有转身，因为她一时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房息。她只说道：“不要妄图揣测我和我父亲之间的事情，你们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以为你是一个洒脱的人，喜怒哀乐都是正常的情绪，何必藏着掖着。”他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
颜以沫回头和他对视：“那些情绪对我来说都是拖累，有事就说，没事就出去。”
房息默默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他有时候总觉得她可怜。可是她从来都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她的眼睛里从来都是坦荡荡的光，用一种强势的态度将它掩藏。
他也没有拆穿，默默的说：“你的行程都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可以出发去新星家化那边。我们也已经跟新星家化的经理谈好了，你有没有什么要提前交代的。”
她差点忘记，这次过去起码要好几个月不能见顾言夏。需要交代的事情也挺多，只不过都与公司无关。
“不用了，反倒是你。”颜以沫看了看他，心底突然不知道滋生出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你要跟着我一起去，所以，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吧。”
“好。”
房息没有多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离开之前她去了一趟墓园，在这个城市里她很少自己开车。汽车引擎的声音很低，灵巧的穿梭在车流中。她先是开车去花店买了妈妈最爱的花，然后才接着去墓园。
花店的老板侃侃而谈，和旁边买花的小情侣有说有笑的。几个人的兴致都很高，可她没有任何愉悦的感觉。
中途接到顾言夏的电话，她就把自己的计划跟他说了。顾言夏叮嘱了两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路很远，位置也有些偏僻。她把车停下之后还走了十来分钟才到，大概因为是冬天。所以这样安静的墓园里还有淡淡的水雾，两侧都是香樟树，树叶绿的让人仿佛置身春天。
但其实现在还是深冬，过不了一段时间就要过年了。
到今年过年，如果算上前世已经度过的那五年。她已经过了二十五个没有妈妈在身边的新年，想想真的是好漫长，现在回想起来，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个妈妈已经长眠了二十几年的墓园对颜以沫来说并不陌生，因为在妈妈离开之后一个多月里。她每天都会来这里，到石碑前来坐一坐，一个人默默流泪。
颜以沫心里有些难过，小时候她是妈妈爸爸掌心里的宝，可朝夕间什么都变了，如果不是前段时间李维斯把当初发生的那些事情都告诉了她，她大概不会像今天这样，这样把自己的父亲当成仇人一样对待。
“妈妈。”她微微俯身，把手里的花放在墓碑前。
“原谅我……在重活一世之后，一直都没有来看过你。我自己都没想到，还能有来看你的机会。”颜以沫自嘲地笑了下，她扭头看向墓碑上的照片，面容清丽的女子永远停留在了芳华正茂的年纪。
她抿着唇，收回目光，在墓碑前蹲下来，看着照片上笑得恬静美好的女人，低头慢慢靠在墓碑上，轻轻说道：“妈妈，你看到我今天对那个人这样的态度。为了你和他对质，你心里会难过吗？还是会支持我这样的决定？”
“你怪他吗？你为了他付出了这么多，可是到最后他却在你离世之后，立马就把另一个女人带回了家里。我也犯了和你同样的错误，可是我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为什么妈妈你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呢？”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这世上真正关心她的只有妈妈了。可是现在就连这个唯一，也不在了……
“妈妈，我以后不会再心软了。只要他能够亲口把真相告诉我，亲口跟你道歉！我可以承认他是我的父亲，可是如果他还是要帮着那母女俩对付我，我永远也不会再原谅他。因为是你告诉我的，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被原谅的机会。”
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传来，沉稳中有莫名的熟悉感。颜以沫转头看去，当看到来人的时候，她有些错愕。
“你不是说在家里等我吗，怎么会过来？”
“既然你是来看你母亲的，这种时候我当然也应该陪着你。”顾言夏回答的理所当然。看着她此时的姿势意味深长地说：“不过你祭拜的姿势挺别致的。”
她迅速反应过来自己还紧紧抱着妈妈的墓碑，立马松手站了起来。
顾言夏弯腰把抱在怀里的花放在墓前，颜以沫看了一眼他放下的和自己放下完全一样的花种，勉强的勾了勾唇。
声音低落的道：“你知道的还挺多的，连我妈妈喜欢什么花都知道。”
听见她这样说，顾言夏干脆顺着她的话回答：“你的妈妈也是我未来的母亲，这种细节的东西我当然要清楚。”
“走吧。”
颜以沫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率先走在前面。车里开着暖暖的空调，一上车那种噬骨的凉意就消失了。
“你下车！”顾言夏拉开另一边的车门，对她说。
“怎么了？”
顾言夏干脆坐上车，对她说：“你上我的车，让余林开你的车回去。”
她余光看了眼已经站在她车外面随时待命的余林，也没打算反抗。乖乖的下了车，上了前面顾言夏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