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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相大笑道:“黑白两道群雄围袭荒寺时,杨春巳为陆曼玲贱婢劫走,而当时并不知情,事后才知是陆曼玲所为,伍兄试想令郎那时纵身有百口,也难分辩。”
伍维岳只觉上官相之言语可驳,冷冷笑道:“上官令主怎不传个口信通知伍某,也免得伍某心忧如焚。”
上官相道:“小弟辗转南来,行踪必须隐秘,屡为事耽误,又遭强敌狙袭,忧心惶惶,避之唯恐不及,请问这口信怎么带法?”
伍维岳道:“那么小儿如今何在?”上官相长叹一声,道:“小弟此次南来,手下精英已损伤过半,可说是从未曾有之大敌,为保全实力计,已分批暗撤壶口,令郎已护往总坛途中。”
伍维岳冷笑道:“伍某不信小儿真个安然无恙,在伍某之前狡词诡辩无济干事,上官令主,你素称雄才大略,一伸手就绝无后退之理,怎么此次遽而退缩不前,其理委实难解。”
上官相微微一笑道:“小弟把事实证明后,便不由伍兄不相信了,谚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小弟意料不差,此时大龙湫周围已布伏庞镇寰爪牙”
语尚未了,伍维岳已自神色大变,道:“上官兄既洞烛庞镇寰阴谋,为何自投罗网,以身涉险?”上官相叹息道:“小弟本意在此大龙湫以险计使庞镇寰铩羽败北,怎奈为伍兄从中作梗,致使全付东流。”
伍维岳道:“为何伍某手下一无动静。”说时面现愧急之色,上官相淡淡一笑道:“伍兄手下想已被制。”伍维岳目中神光暴射,道:“你我还不离开此地则甚。”上官相摇首道:“来不及了。”
说时四面望了一望,忽咬了咬牙道:“伍兄,你我假作猛拼,两败俱伤,那时庞镇寰才会自动出现。”伍维岳也察觉到处境危险,立即答道:“好。”
声出掌出,疾如电奔。伍维岳迅即身形一挪,错掌攻出。两人招式辛辣,兔起鹊落,看来无异生死拼搏。
但均蕴力不吐,藉着大龙湫如雷瀑声所掩,纵然明眼人如不知内情亦无法察觉。约莫一顿饭时光过去,两人招式虽益更辛辣,但显得迟缓呆滞,以内力硬拼模样,突然两人身形一分,跃开两丈,旋身双掌虚空推出。
只见上官相与伍维岳身躯一阵撼震,面色苍白,踉跄各倒退七八步,倚在一块山石上运气调息。果然不幸为上官相言中,只见十余丈外山石之后冒起庞镇寰身影,曳出一声长笑,虹飞丸掷掠来。
身形尚未沾地,伍维岳大喝出掌,一把丧门钉打出,紧接着身形飞鹰攫兔扑去,左掌猛吐如山罡劲,罩袭而下,威势宛如排山倒海,力逾千钧。
那面伍维岳甫一发难,这面上官相亦是打出一掌龙须针,龙旗“云卷五岳”紧接着挥出,漫空旗影,怒卷而下。
庞镇寰大出意外,心神大凛,但他临危不乱,护身罡气一迸,将丧门钉龙须针震得纷纷坠地,身形风车似地腾空奔起,疾向来处飞落。
但伍维岳与上官相如附骨之蛆般疾射而至,掌劲排空罡力,逼得庞镇寰急坠而下,竟落在一块约一丈五六嶙峋怪石之前。上官相与伍维岳相继扑来,旗掌夹击而至。一声断喝在庞镇寰口中喝出,寒光乍吐洒出一片飞星。
伍维岳上官相双双被逼开了半步,但旗掌之势仍距庞镇寰胸前一尺,蓄劲未吐,使庞镇寰闪挪遁空均所不能。庞镇寰长剑作“童子拜观音”式,剑身斜点,尖端震出一圈耀眼剑花,嗡嗡锐响不绝。
他这一式表面上平淡无奇,其实中蕴内家上乘绝学,神奇莫测,挥展开来威力极强,无异石破天惊,上官相伍维岳无法幸免。上官相伍维岳均是眼力奇高之人,知庞镇寰剑势一发,立即三败俱伤,谁也别想落得全身而归。
但庞镇寰竟含蕴不发,微笑道:“两位请向身后一望,不如束手就缚。”上官相冷笑道:“不用瞧了。
老朽年逾古稀,死不为天,但尊驾也不免于死。”他已察觉庞镇寰党徒纷纷现身布桩严密,无异天罗地网。说是,上官相一支左臂缓缓抬起,三指紧捏着一物。庞镇寰一见上官相手中之物不由得心神大震。
原来上官相三指紧捏着龙眼大小,紫芒流转的玄阴雷珠,只见上官相眼中泛出森厉慑入神光,道:“武林中人均谓老朽手中的玄阴雷珠是假,此刻即可证明,与老弟等人葬身名山胜境也可含笑瞑目了。”
话落作势向庞镇寰身后山石掷去。伍维岳不由骇然色变,庞镇寰惊得高声叫道:“且慢。”在庞镇寰心中却另有想法,不论上官相手中玄阴雷是否真假。
此时此地胜败却似嫌不值,示弱认输固然英名大损,但可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之效。还有更重要一点,此役可使上官相英名远震,威望增高,一举一动,均为武林所瞩目,藉以牵制之利,自己行事则可不受注意,权衡利害之下,速疾作了一个决定。
上相官冷笑道:“你死前还有什么话说?”庞镇寰大笑道:“你我连同伍老英雄葬身在此,有何益处,并非在下心狠意毒,怎奈上官令主无事生非,侵扰寒舍,事非得已,怎怨得在下。”
上官相冷笑道:“武林传言如此,又非上官相一人去尊府侵 扰,尊驾莫非忘了你我在燕京绿香园外赌约么?三月之内老朽须将定风珠及寒蛛度厄宝衣到手,不然我上官相永在江湖上除名,试问老朽怎能袖手不问。”
庞镇寰忽长叹一声道:“寒舍经上官令主侵扰之际,家父突为人劫持不知所踪,在下怎能不一一追查?”上官相惊诧道:“怎么,令尊被劫么?”庞镇寰道:“正是,上官令主如是在下,将作何想法?”
上官相道:“莫非心疑老朽所为?”庞镇寰默然不语。上官相矢日自誓道:“倘是老朽所为,将遭万箭穿胸,死无葬身之地。”庞镇寰道:“在下相信令主就是。
但在下委实猜不透劫去家父的是何人,一丝蛛丝马迹均无法可寻。”上官相缓缓将玄阴雷珠收置入怀。霹雳神掌伍维岳如释重负,不禁长吁了一口气。
只见上官相略一沉吟,道:“尊府布桩严密,来人竟如入无人之境将令尊劫走,武功机智无疑旷绝,如不出兄弟所料,只在那施展飞花摘叶及铁翅蝙蝠手法之人寻出。”
庞镇寰不禁一愕,颔首道:“不错,在下也曾虑及此人,但此人形踪飘忽,神出鬼没,从无一人得见其面目,唉,人海茫茫,叫在下如何寻觅。”说时脸色之间不胜重忧。
奚凤啸暗中听得真切,钦佩上官相料事如神,暗道:“猜得委实不错,但须庞镇寰在江湖上疲于奔命,无法施展其阴谋。”
只闻上官相道:“此人既劫走令尊,必有所图,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兄弟相信不久之后必有线索可寻,除此之外,如少侠觅获白阳图解,则他不寻自来。”
庞镇寰心有暗鬼,只觉五内如焚,暗暗冷笑道:“你怎知道我有难言苦衷,看来我庞镇寰必需隐名埋迹了。”
遂抱拳答道:“蒙令主指点,在下不胜感戴,家父久病之躯,身陷妖邪魔掌,在下急欲救回,倘有万一,在下将抱憾终身,祝二位珍重再见。”说时身形冲霄奔空腾起,几个起落便已无踪,庞镇寰手下亦迅疾撤离一空。上官相立即说道:“伍兄,小弟在壶口候驾,令郎决对丝毫无损。”伍维岳道:“好。”
两人同时疾展身形奔去,查视自己手下有无遭害。大龙湫怒瀑如雷,飞沫朦朦,天色已慢傍午,忽有三条人影疾掠而至。
奚凤啸仍隐在暗处,他知今日大龙湫必有甚多武林人物前来,如今天下纷纷,无不与白阳图解有关,大龙湫视为图解三藏处之一,虽然不知确否,但仍然不免有好奇之人前来察视,及试试自己或可有此因缘际遇。
武林中人最重福泽机缘,故白阳图解轰动江湖,大龙湫、嘉兴南湖、燕山长城,江湖人物纷至沓来,几乎无日无之。奚凤啸定睛望去,只见三人形像怪异,一个跛足中年残丐,右腿齐肘断去,一截裤管虚飘飘地,手撑一支精钢铁拐,乱发披拂,枭目厉鼻,顾盼之间,森冷骇人。
另外是一苗族少女身着一袭皮衣裙,藕臂玉腿裸露,明媚大眼,瓠犀半露,腰系一支朱红葫芦及一柄带鞘苗刀,长发迎风飘扬,撩人遐思。
再一是勒发黄衣头陀,环眼厚唇,獠牙外露,手持二柄钢轮禅杖,肩上排有一列十二柄寒光闪闪月牙小刀。
那中年残丐枭目炯炯扫视了大龙湫形势一眼道:“世人均盲目攘夺白阳图真人图迹,据化子所知,大龙湫飞瀑之内,就有一条秘径通往白阳图解藏处。”少女娇笑道:“是真的么?”中年残丐枭目一瞪,怪声道:“谁说不真,化子师祖曾获意外机缘进入此洞,洞径深遂逼仄,钟乳如森戟乱刃,强风势如万钧,甚难进入,故有定风珠可保无虞,但无外传之雷、火、剧毒等等诸般禁制。”
少女道:“那么令师祖曾获不世奇缘,当已习成白阳图解,怎么丐兄竟未获袭传。”残丐摇首泛出一丝苦笑道:“家师祖虽获进入。
但见满壁均是图形,共八百九十一式,与内家武学迥异,习此图解,非废去原来武功重习不可,更需耗去十年光阴,那时家师祖年已耄耋。
而且尚有不得已之苦衷,忍痛离开此洞返转,仙去之前遗言家师,并绘有图形,因家师赋性恬淡,始终隐忍在胸”勒发头陀道:“如此我等何不按图索骥,在此枯候作甚,时机不再,不宜坐失,有道是捷足先登,岂能自误。”
中年残丐道:“化子须防尚有人在此潜伏偷听,我等进入,万一被其暗暗蹑随狙袭,我等决无还手之能,化子罹身残疾,只宜断后,首先遭袭者就是化子,所以化子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