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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兄弟的兵法共同的来源是家传,也就是由老子魏延言传身教,而教材则是吴子兵法。魏延本人不怎么喜欢读书,兵法以外的书涉猎有限,而他本人也不是一个好老师,更习惯去做,通常不解释,能领悟多少,全看你的悟性。
他就像郭大侠一样,是个高手,却不是一个好老师。
而魏风显然也不是一个能举一反三的好学生,所以他的兵法大部分还停留在练兵的基础上,兵带得还不错,但用兵的思路则比较简单。
魏霸两世为人,前世有工业化大生产的经验,但更多的时候是随波逐流,并不突出,这一世幡然醒悟,痛下决心,日三省吾身,在思想境界上比前世高超了不止一筹。最大的改变就是他主动性增强了,不再随遇而安,而是抓住一切机会学习。
人的主动性一旦被发掘出来,能发挥出让自己都为之惊叹的能量。在南郑的时候,魏霸用心学习家传的吴子兵法,当时除了实际经验不足之外,在文本上,他甚至比老爹魏延还要精熟,后来做丞相参军,又向诸葛亮请教练兵之法,和马谡互相探讨。拜赵云为师是他最大的收获,赵云不仅经验丰富,而且是个优秀的老师,他从赵云那里吸引了丰富的营养。
也正因为,他一旦独自领兵,就创造出了让人叹为观止的辉煌。
当然,也因为他超出常人的努力。也就没有人怀疑他的成功里面有前世记忆的作用,都以为他这就是浪子回头,苦学成才的典范。
魏家成年的三兄弟中,魏霸的体能也许是最差的,但是用兵能力却无疑是最强的,在这一点,就连他们的父亲魏延此刻也只能说一句后生可畏。
比魏延更强的是,魏霸更善于引导。
第一次在房陵的时候,他就成功的引导过赵广、糜威进行战术推演;第二次在房陵的时候,他的身边更是聚集起了关兴、张绍这样的年轻人;在荆州和交州。他更是一个优秀的讲师。能把兵法讲解得通俗易懂,连那些字都不识的蛮子都听得连连点头。
现在,魏风和傅兴成了他引导的对象。
正如魏霸自己说的,这一次出师北伐。他根本就没打算立功。他立的功已经够多了。离老爹只差一步之遥。再立功。恐怕不仅是兄长魏风眼红,就连老爹都会觉得没面子。一路狂奔并不一定就好,有时候还要缓一缓。夯实基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他懂。
不立功,不等于不作为,所以他把赵统推上前线,他把陈到拉拢到身边,他和兄长魏风、好兄弟傅兴同行,还不打自己的旗号,就是想扶持魏风和傅兴上位。如果一切顺利,他这次的收获不比他个人立功小。
魏霸摊开地图,引导魏风和傅兴去开动思路,寻找攻克顺阳和南乡的办法。在敦武这个活地图在旁,经过分析地理条件,双方的兵力强弱,战力优劣等各种客观因素,帮魏风一步步的梳理思路,慢慢的把智取二字由指导思想变成了具体的战术方案。
目前,毋丘俭驻顺阳,有兵三千,倚山而营,防守得非常严密,要以他们这一万人去强攻,损失必然惊人。一旦损失过大,他们就算攻下了顺阳,也无力再发动对南乡的进攻。而更大的可能性是他们损失折将,却攻不下顺阳。
南乡由燕王曹宇镇守,兵力大约和毋丘俭差不多。南乡县城在丹水南岸,背靠丹崖山,同样易守难攻,甚至比起顺阳来还要难,因为这一带是秦岭东麓,地势西高东氏,顺着丹水向西,高山峻岭更多。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毋丘俭守顺阳,而让曹宇守更安全的南乡。
毋丘俭的安排没什么问题,如果一定要说有,那就是他疏忽了一点。与魏军更擅长平原作战不同,蜀汉军更擅长山地战,而魏风对这里的地形也要比他熟悉。因此,在毋丘俭看来南乡更安全,对于魏风来说却不尽然。
一旦魏风放弃了不切实际的强攻思路,南乡虽然还没有大门洞开,却已经露出了一条门缝。
魏霸随即安排了作战部署,他和傅兴正面迎敌,做好强攻的准备,吸引毋丘俭的注意力,而魏风则带着本部人马轻装简从,绕道攻击南乡。为了增强他的战斗力,魏霸让丁奉、敦武率一千亲卫营助阵。
魏风随即出发。
傅兴随即将战船逼近顺阳城,一直开到霹雳车和强弩的射程之外才停了下来,离顺阳城不到三百步,双方都能看到对方的旗帜,甚至能看到人影。
毋丘俭非常谨慎,他在附近三十里都安排了斥候,所以魏霸他们一进入侦察范围,他就知道了。有一支大概五六千人的队伍离开丹水,他也一清二楚。因此,他对蜀汉军的分兵并不担心,反而有些鄙视。
蜀汉军的兵力本来就不足,现在又一分为二,威胁更小。不论是顺阳还是南乡,就算是万人围城也未必能奏全功,更何况是只剩下一半。
毋丘俭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魏风虽然和魏霸一样,也是魏延的儿子,可是他和魏霸相比差得太远了。难怪魏霸做了镇南将军,他还只是一个荡寇将军,据说还是因为诸葛亮为了压制魏霸才超擢他的。就以他现在的用兵思路,这倒是一点也不冤枉他。
毋丘俭虽然放松了一些,却没有掉以轻心,他派人给曹宇送去了消息:蜀汉军已经到了,其中一半人已经分兵,有可能去了南乡,请燕王做好准备,不要被敌人钻了空子。
毋丘俭的谨慎没有错,很快他就感受到了压力。
压力来自于两方面。
分兵之后,蜀汉军虽然只剩下了一半人,可是攻势却不容小觑。大小战船冒着魏军的箭雨,一直逼到城墙之下。楼船的护甲打开了一个个窗口,一枝枝利箭,一颗颗石弹从窗口里飞射出来,飞向城墙,打得城墙上的魏军士卒叫苦不迭。
即使是作为敌人,毋丘俭对蜀汉水师的楼船也是艳羡不已。有装甲已经让人吃惊了,蜀汉将士在装甲下面,全凭望楼里的士卒口令指挥,调整射程和方向,也能打得这么准,实在令人佩服。难道襄阳水师与汉中水师的两次较量都全军覆没,双方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两艘楼船,十余艘中型战船,硬是和城墙上的两千多弓箭手拼了个旗鼓相当,杀伤力甚至还有过之。更让毋丘俭吃惊的是,蜀汉军的霹雳车打得又快又准,而且还能随时调整方向,仅仅是一天时间,他赶制的几十架霹雳车就被毁掉了一半,那些被他当成宝贝的连弩车也损失不小,操作连弩车的士卒更是损失惨重。
相比之下,蜀汉水师的损失却非常有限,只有两艘中型战船被霹雳车直接打沉,其他的只是受了程度不同的损伤而已,并没有沉没,只要经过修补,完全可以再战。
刚刚一接战,双方在军械上的差距就表露无遗。
这只是实打实的压力,还有看不见的压力。
送回蜀汉军分兵的消息之后,毋丘俭安排在城外的斥候报回来的消息急剧减少。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蜀汉军派出了超乎寻常的精锐,漫山遍野的追杀魏军斥候。这些人熟悉地形,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而且武技高强,心狠手辣,对山地间的战斗非常精通,魏军斥候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死伤惨重。更有甚者,一些斥候被追得无路可逃,直接投降了。
魏军的斥候由两类人组成。一类是由毋丘俭带来的州军斥候,这些人以南阳一带的士卒为主,他们的个人能力没话说,但是他们不熟悉南乡的地理,也不适应这种多山的地形。另一类是以南乡本地人为主,他们熟悉地理,也适应地形,但是忠诚堪忧。这是交界处百姓的通病,也许只要翻过一道山,跨过一道河,他们就成了敌人,谁会给你卖命?
为了能完成任务,毋丘俭把这两类斥候混杂在一起使用,互相取长补短。他们之间当然不可能亲密无间,相反,他们之间有不少分歧,南阳来的觉得本地人个个都像是叛徒,本地人觉得南阳人都是自以为是的笨蛋,连走路都走不好,还偏偏喜欢发号司令。在军令的强行压制下,他们合作得还算顺利,可是一旦有了更大的外界压力,军令的压制作用被严重削弱之后,这两类人就像水和油一样分了开来。
毋丘俭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盲了。他甚至不知道分出去的那些蜀汉军究竟是去了南乡,还是就在他身边潜伏着,等他露出破绽。
毋丘俭感到了极大的压力,他不得不收起了轻视之心,重新审视对手,拿出更强大的意志来面对这场比他想象的要艰苦得多的战事。他就像一个第一次走上决斗场的新丁,一心盼望着一场痛快淋漓的胜利,不料一交手,却发现对手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差,而自己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强,一时间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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