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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别的监栋的人犯还在被武警修理到鬼哭狼嚎的时候,白向云和李刀他们已经美滋滋的喝着皮蛋瘦肉粥。
这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吃过的东西让白向云充满了回忆。在他小时侯父母常带他和妹妹一起去吃的,那时候那个高兴啊“老大,你一身这么厉害的功夫怎么学到的?”朱七夹起一块咸萝卜送进嘴了,却被李刀凌厉瞪了一眼,又差点吐出来。
“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李刀低吼了一声。他早就看出白向云的功夫路数和中队长的非常相似,两人的气质也有几分相同之处。如果事实真如自己所想般的话,那朱七这话等于是揭人疮疤,让他曾经的光荣变成现在的耻辱。
果然白向云沉默起来,捧着塑料饭盒脸色变幻不定,好一会才说:“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
朱七尴尬的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兴奋崇拜之下不小心犯了大忌。在这样蛇鼠混杂的地方“防人之心不可无”成了最大的生存信条,一般人连自己的姓名住址也尽量的有多紧就藏多紧。
在没有好人的地方做好人只会死得更快;在全是奸鬼的地方扮忠厚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这就是世界,这就是现实,这就是白向云搏击商海几年的认识。
如果不是这样,他不可能成功。
吃完早餐,白向云在烟雾中细细的回味着刚刚一役。他对自己没怎么退步的身手非常满意,不过这也得益于李刀他们预先帮他热身,不然的话那会应付得如此轻松。
这一战再次锤炼了他以前所学,让他好武的心自退伍数年来第一次得到升华。
“我相信了。也相信你。”
少校中队长最后这句话真值得玩味,他肯定已经看出自己的功夫是军队那种只求效率不求花俏的简化招式。他到底想表达些什么呢?
“白向云。”一把不大声音在铁门外响起。
“到!”沉浸在往日思绪中的白向云有如在军队时一样,条件反射的回答后迅速站起来。
门外的管教楞了一下,呵呵笑了起来:“不用这么紧张。是有人来看你了。”
他的语气可说是十分客气,看来是刚刚那一战他也看在眼里的效果。
“您贵姓?”白向云走到门口,第一时间递上烟。
“不用客气。”管教开门,接过烟:“我姓方。”
“谢谢。”
深知礼多人不怪的白向云走了出去,殷勤的为他点上火。
“是个漂亮的小姑娘,高警官陪着他来的。所长正和他们说话呢。”方管教锁上门,让他先行。
“妹妹。”白向云心中暗叫一声。这美丽而又才华横溢的妹妹一直是父母和他的最爱,想不到刚过一夜她就来看自己了。
白向云觉得自己鼻子有点酸,眼角有点湿。
方管教并没有带他到探监会面室,而是指着某间审讯室让他进去,这让白向云有点奇怪。
刚到门口,一个倩影就向他扑来:“哥。”
“雁云。”白向云将妹妹抱进怀中,鼻子一酸。
从此以后,他不知要多久才又可以和家人共享天伦。又或许以后都不可能再有这机会了。
“爸爸妈妈好吗?”白向云声音哽咽起来,对于父母,他真的很愧疚。
“还好。哥你放心。”白雁云拍着他虎背:“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白向云扶着她肩膀拉开距离,又一次仔细的看着她。
还是那圆润的额头,还是那细长的凤眼,还是那巧俏的鼻子,还是那丹红的樱唇,还是那晶莹的耳朵,还是那柔嫩的肌肤
完美的比例,娴雅的气质。白向云一直以有这妹妹为荣。
“雁云,你憔悴了好多。”虽然每天都见到她,白向云还是有这样的感觉。他不敢想象一直没有来看他的父母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他比谁都清楚,两位老人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看着自己儿子身陷牢狱,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个很难承受的打击。加之原外家那边也是个大麻烦。
“哥,我没事。”白雁云抚着他的大手,泪水又一次控制不住流下来。
哥哥从小就是她的保护伞。无论是被父母责骂,还是被外人欺负,哥哥总是在第一时间站在她身前。随着年龄越来越大,他们兄妹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白雁云无数次在人前人后说:以后我的男人也要象哥哥一样高大英俊才行。
好一会后,白雁云突然醒悟般“啊”了一声:“哥,快来见过于叔叔。”
白向云早就注意到这审讯室内除了好兄弟高凡外,还有个令他觉得有些脸熟,却又想不起是谁的老警察,醒目的两杠三枚四角星花肩章表明他是个一级警督。
“于叔叔?”白向云仔细的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精神十足的老警察:身板壮实,面容厚重,目光正气凛然。
“不记得我了?”老警察也看着他,棱角分明的嘴唇弯起一抹和煦的笑容。
“于叔叔?!小时候常为我和妹妹买糖葫芦的于叔叔?”白向云心中尘封已久的记忆被他那抹笑容揭开,不由惊叫起来。
“呵呵小云,你终究没把于叔叔忘掉。”老警察张开双臂,展开他那宽厚的胸膛。
“于叔叔”白向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十多年了,这爸爸的挚友竟然又出现在他眼前。男人的委屈,对长辈的孺慕,儿时的情怀终于令他这铁汉再也控制不住泪水。
白雁云也在一旁默默的流着泪水。她伤心的理由很多,其中一个是哥哥竟然要在这里和于叔叔叙旧。
“好了。”好一会后老警察拍了拍白向云宽背:“都比于叔叔还高大了,坚强点。呵呵刚刚和少校中队长打了个平手的人就是你吧?!你行啊。”
“这么快你就知道了?!”白向云放开他,不好意思的擦着眼泪。
“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敢不告诉我吗。”
“你于叔叔你就是这里的所长?”白向云想起刚刚方管教的话。
“嗯,刚调回来不久的。事情比较多,还来不及和你爸见面呢。刚才来上班就见到了小雁,才知道你。”
于所长话中充满感慨和歉意。
白向云终于知道为什么要在审讯室和妹妹见面了。
接着他转身走到高凡面前,紧紧的和他抱了一下,什么也没多说。
高凡拍拍他肩膀,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又说了一会,于所长要处理事情,先出去了。
“哥,我帮你请了律师了。这是他的材料,你看看满意不。”白雁云从手袋中拿出一叠材料一边说:“你的事情公司的人还没一个知道,多亏了你前天的电话交代,他们对我代理你的位置也没说什么。”
白向云没接材料,静了一会摆摆手说:“不用请律师了,我这案也没什么好请的。”
“可是”白雁云看看一边的高凡:“高大哥,你说呢?”
高凡敲了敲头壳:“是没什么好请。案情也没什么不清楚的。形式和程序会有法院那边的律师做。”
“只是”白雁云丹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眼中满是担忧。
高凡笑了:“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不说别的,单就自首这一条已经足够了。当然,是(死)缓还是(有)期就要看法官。”
“哪个他们那边会不会”白雁云看了看哥哥,终没说出“何雪蓉”三个字。
“应该不会。”高凡又和已成罪犯的好兄弟吞云吐雾“案情他们也了解。还从死者身上提取到了dna和向云不同的体液,没什么值得他们纠缠的。该怎么定(罪)自然由法律说了算。”
白雁云这才安心了点,看向自己自小崇拜的哥哥。
她当然知道这哥哥不愿意请律师不是因为高凡说的那些,而是他的责任感和对法律的信任使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做了什么就必须得承担什么。这是白向云从小就言出力行的话。从军和成家后,他更将这责任感发挥到极至,父母朋友亲人对他满意到挑不出丝毫瑕疵——即使是何雪蓉那边的家人也一样。
“怎么才一晚就打架了?还和中队长干上。”正事聊完,高凡又转回刚刚于所长说这事情时的疑惑:“要是他火起来,一枪崩了你都行,还没处申冤呢。”
“一晚?”白向云笑起来:“昨天你前脚才走,我就在后面和那些‘同窗’干上了,现在我是整栋监仓的老大。”
高凡听得睁大了眼睛,别人不知道,但常年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他可清楚得很,要做一个监栋百多号各色罪犯的老大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那不是仅凭武力就能做到的。但现在白向云做到了,还只是用了一晚的时间。
“你啊”高凡摇了摇头,不知说些什么好。
“我哥是天生的领袖。到哪里都是。”白雁云显然不知道其中诀窍,天真的语气中满是自豪。
门外还在守侯的方管教听到她的话也不禁莞尔。
白向云的材料他也看过了。站在感情立场来说,这罪行并不是件值得鄙视的事情。同为男人,他反而感到同情。
但感情不是法律,就象梦想不是现实一样。
白向云不好意思的对他笑了笑,转头对妹妹和高凡说:“你们先回去做事吧。我这没什么好担心的。”
“哥你要照顾好自己啊。我已经在你这里的帐户上帮你存了一万块钱,高大哥昨天帮你存的我已经给回他了。听说这里也什么都有卖的,你多吃点好东西,别让爸爸妈妈和我担心了。他们过几天应该就能来看你了。”
白雁云说着将大袋衣服递给过来,白向云又递给方管教检查。
“知道了。”白向云搭着两人肩膀向门外走去。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三个长长的身影更紧密的合在一起。
“我的事情妹妹,你找个机会和公司的人说吧。迟早要给他们知道的。还有,照顾好爸爸妈妈。”
在看守大门里面的武警眈眈的目光下,白向云最后的向妹妹说了句,就快步向里面走去。他可不想被那一级士官的目光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