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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观察了一下,这是一个颇大的石室,根据其阴暗潮湿的程度判断,应该在地下,地上堆了些奇奇怪怪的杂物。
原庆云显然对我现在赤身被吊着的状况很满意,上下打量着我,笑道:“张大人,这样子还真适合你这样的贱货。”
这种含笑的恶毒语气中的怨恨我虽然知道他骂的是张青莲不是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何况现在虽然是夏天了,这石室甚是湿冷,我早就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现在应该是设法摆脱困境才对,我定定神,不理会他的侮辱,维持冷静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抓我来做什么?我在留芳楼里不见了必会掀起轩然大波,你们都难逃其咎。”
原庆云放声大笑,说:“难道我还回去让他们抓不成?——张大人,你原是不认得我,在下姓包名纭,是包存鑫的三子,因为秉性不肖,所以早早就被老头子放逐到西域学武去了,你害死我家老头子和我全家时,我还在西域,害得大人未尽全功,真是对不住了!”收住笑声他又柔声加了一句:“大人放心,这里秘密得很,不会有人来打扰你我。”
我心中一凉,我本以为原庆云是什么番邦间谍什么的,那样的话,我还可以见机行事,使个什么法子,编些话儿忽悠他。人只要有所图,有所欲,就有弱点。他要是贪钱,可以骗他哪里有个什么什么宝藏;他要是爱权,就哄他说不杀我便给你里应外合,除掉某某,登上什么宝座之类的;倘若他喜欢某美人,就说我有法子帮你弄到手。都只是具体操作难易的问题,对症下药,总会有办法。但他处心积虑,要报血海深仇,似乎除了报仇,什么也不希罕,什么也不在乎,那可就难办得紧了。
我拼命在脑子里搜索应急的法子,突然想到他那两个黑衣蒙面的同伙,灵光一闪,我正色问他:“那天行刺皇上的刺客,是不是你指使的?”
原庆云愣了一下,笑道:“我一个浪荡江湖的人,还想做皇帝不成?——不是我。”
我盯着他眼睛:“休要骗我。”
原庆云扬首笑道:“你反正是不能活着出去了,我骗一个将死之人作甚?我不过是为了报仇和那人合作,他助我些力,我帮他些忙,他要做皇帝自会自己派人行刺,要我指使作什么?”
唉,原庆云连权力也不想要,真的没什么指望了,不过第一次听到我怀疑的幕后势力,我心中不免一紧,急忙凝声追问道:“那人是谁?”
原庆云“呵呵”冷笑,上前捏住我下巴把我的脸抬起来,我被他扯得披散的头发就垂下来遮住我一边的视线,他的手指纤长漂亮,却像铁钳一样,捏得我下巴极痛。
“什么时候堂堂张大人要改行做忠臣了?”他的语气轻佻不屑“你还挺护着那个昏君的杂种?莫非那是你的种?”又凑在我耳边,咬着我的耳垂,甜甜腻腻说:“张大人想知道那人是谁么?——偏不告诉你。”
这这个变态!
我冷眼看着他:“你要现在杀我吗?”
原庆云也看着我,像听见什么天大笑话一般纵声大笑:“哈哈,张大人,你可真会开玩笑,我下了多大功夫才活捉到你,哪有让你死得这般容易的道理!为了接近你,我可连相公都做了”他贴上来搂住我的身体慢慢摸索,一边用他那种故意拖长的调子软绵绵地说:“本打算让你迷上我,到时候再叫你痛不欲生,不料你这人铁石心肠得很我都把身子给你了,你居然第二次见面还这般冷淡,一副等不及要走的模样儿叫人家心都凉了,看来也没甚指望,只好临时起意,把你弄了来”
我被他摸得寒毛倒竖,被他装腔作势的调子刺激得肝火上升,冷笑着说:“我看你做相公做得不是挺享受么?别把这也记到我头上来。”
原庆云,不,包纭侧过脸笑吟吟看我,突然一巴掌扇上来,我的脸被巨大的外力打得偏向一侧,火辣辣地疼,脑中嗡嗡作响,口里一下充盈着血腥气味。
我保持头偏在一侧的方向,没作声。
包纭仍是笑吟吟的,却极粗暴地抓住我的头发把我的脸扯过来,手指漫不经心地纠缠玩弄我的头发。
“来,”他柔声说“我带你参观一下这屋子,这可是我花了许多心思为你准备的打从那天夜里去你府里拜访,被姚锦梓那吃里扒外的兔崽子刺了一剑,我就决心决不能让你死得太容易,便费心搜罗了这许多东西”
他放开我的头发,走到一个桌前,先拿起一套针,说:“咱们回头先从简单的试起,比如这套针,是用来从指甲缝里插到肉与指甲之间,大都给女人用的”又拿起一个铁丝的仿佛箅子的东西,笑嘻嘻说:“张大人见过这个么?把它罩在肉上按紧,肉从铁丝网口挤出来,拿快刀一片片片下,据说恰好可以片三千六百刀”他走到一个角落里,指着一个木马般的东西说“这个张大人一定见过,处置淫妇游街的木驴”他故意伸手摸着木驴鞍上拳头粗细的巨大突起,说“这么大给男人用恐怕吃不消,不过给张大人用也算名至实归。”
这屋里的东西总有七八十种,他一一详细解说,越说越眉飞色舞,我每多听一个便觉面上苍白一分,要是此回还能活着回去,我便要书上“酒乃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十二个大字挂到正厅以儆后人,果然嫖娼不会有好下场啊!
包纭一口气说完,也不需要喝水,接着又说:“还有些东西要现准备,比如铁水,今日来得仓促,委屈大人了等大人把这些一一试过,我又想不出什么别的好玩花样,我就今天切一只手,明儿割半个鼻子,慢慢来,总要杀个三五个月,才舍得送大人归西”
他这么一说,我反倒有点镇定下来,如果他“舍不得”杀我,我便还可以拖几个月,锦梓他们一定会找到我的,只要我能熬过这些酷刑
可是,我真的能熬过去吗?说不定一天没过完我就会哭着求原庆云,不,包纭杀了我了。我的自知之明告诉我,我是痛觉神经一向比情欲敏感的。
包纭走回我面前,用手摸着下颌,若有所思地说:“先从哪个开始呢?看你这身细皮嫩肉,先来些不要把你的身子弄得太难看的吧?别害得我都没胃口了”他转身摸到那包针,道:“要不就这个吧”
我看着那闪着寒光的尖针,想象它们从我的指缝里插进去,只觉我的血液已经拒绝提供到颈部以上,浑身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连忙低头垂下眼帘,免得他看出我恐惧的眼神。
包纭看着那针出神,然后摇摇头说:“未免太过女气,不好,不好。”他想了想,好像做出了决定,说:“也罢,我这人素来心慈,张大人一下受不了太烈的,咱们还是从最容易的开始,慢慢往上加”
说着,他从腰间抽出一根乌黑细长的鞭子。
鞭笞么?我微微松了口气,比起针来是好多了。
原庆云玩弄着手中的细鞭,手势十分熟练,嘴角噙着隐约的妖媚笑容,神情从容,不过眼中慢慢升起一种兴奋的火焰。“别担心。”他越发柔声说“这‘乌蚕鞭’我已练了近十年了,决不会弄破你的皮肤。”
我听着他这越听越像sm的腔调,心底恶寒,只是闭上眼睛。
第一鞭终于落在我身上,那种感觉,就好像我身体的别的部分都不在了,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那细细,狭长的一条,那一处的皮肉尖叫着要求我注意到它们的存在,而继之的火辣辣的灼烧感使这种强烈的存在感无限延长。
我拼命咬住嘴唇不尖叫求饶,身体还没有从第一鞭的剧痛中调节过来,第二、第三鞭也下来了。
好痛
我低头看到自己的身上开始交错着嫣红的道道鞭痕,衬着白皙细腻的皮肤,显得诡艳淫糜。果然没有皮开肉绽,这和执鞭者的功力有关,我似乎曾在书上看到过,经验丰富的行刑者,可以使人看起来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其实一点都不重;也可以像我这样皮都不破,但皮下的肉都被打烂了,糜烂在其中,以后治起来也加倍困难。关键在于最后鞭子着肉时收的尾劲。
我颤抖着死死忍住,牙越咬越紧,血腥味在口腔里慢慢晕染开来,因为怕刺激到原庆云的性欲,我一开始就下定决心死也不哭不叫不扭动闪避,只僵在原处默默硬挺着挨他的鞭子。
但是原庆云突然朝我比较敏感的部位打了一鞭,我实在忍不住微微扭过身子躲闪,这一旦开头,就像溃了一点的堤,瞬间就守不住了,我抛开矜持,尽力地扭动着腰躲避,只求能避开一点点鞭梢,避开最痛的部位,略作喘息。
他的鞭子却精准恶毒,每次挥下必然是我的大腿根部之类的身体敏感带。我还是不肯惨叫哭泣,但是扭动闪避之余,眼泪已经无声地沾湿了面孔,汗也出来了,渐渐弄湿我的身子
空荡荡的刑讯石室里回响的就是鞭子打击皮肉的声音,间或有我压抑不住溢出来的一声短促的呜咽哀鸣
原庆云,不,包纭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终于,按照节奏该等到的一鞭没有来,却等来了他抓住我的腰的手我睁开眼睛,因为疼痛大口地不断喘气
能够中断一下这不断叠加的痛苦,我甚至愿意接受别种痛苦。
“贱货。”他喘息着说,眼睛里的火焰更加炽热,恶狠狠地把我的下半身往怀里一带,我的小腹撞到他的下身,明显有一个坚硬的突起抵住我。
“别。”我忍不住还是低喃了一声。
和强暴比起来的话,还是继续鞭打好了。
他的呼吸还是不稳,胸膛起伏。“别?”他喘息着笑起来“上回你在我身上时可没这么说,投桃报李,张大人也该服侍我乐一回了吧?”
我这人有个坏毛病,平素处事还能做到圆滑,其实打小内里就极犟,一旦被逼得起了性子,从来都是一门心思要“玉碎”的,虽然越大越不容易发现,但偶尔也会被逼出来。比如说现在,我想也不想,开口冷笑说:“以你的变态,和令尊这样的正人君子国之栋梁只怕半点也处不来吧?难怪要把你踢得远远的!呵,反正也没什么感情,说什么报仇!不过就是你本来就好这些变态的东西,现在可好,有父仇家恨作幌子,可以名正言顺玩这个了呸,你不过就是个敢做不敢当的懦弱小人!”
包蕴虽然听不懂什么叫变态,但还是毫无疑问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果然大怒起来。“啪啪”两声,我左右脸各着了一巴掌,比一开始的手劲还大,我已经感觉到细细热热的液流从我嘴角淌下来。
“婊子!”他恨恨地骂着“死到临头还卖弄唇舌!”
“想激怒我杀了你?”他冷笑说“你放心,我要杀也等把你奸够了奸烂了。”他把我的身体转了一百八十度,用手掰开我的臀部。我拚了命地挣扎,把系住我双手的铁链拽得“嘎吱”作响。
他一只手圈住我的腰,把我固定在他身上,一手摸索着解自己的裤子。我心里绝望已极。
我已经感到某种东西无间隔地抵着我的臀,我拼命收缩着臀部的肌肉,把腰往前挺,想远离威胁,见效却极微。
事态已经危急到千钧一发的地步了,这时我突然听见一声轻而清晰,微微颤抖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微颤的声线。
这声音我是认得的,男人的声音说得上甜美的,在我认识的人里面只有一个。
兰倌站在石室的门口,双手扶着门框,微微依着,脸色白得有点不自然。
他素来温柔妩媚,这姿势更显得娇弱如女子,好的旦角很多这样,女人扮多了,已经不知道怎么做一个男人了。兰倌曾经是红遍大江南北的名旦,时至今日,虽然他已经改行做一个老鸨,大家还是习惯叫他兰老板。
“干什么?”原庆云发出冷酷的嘲笑,一边把我放开“你会不知道这是干什么?”
被扭转的链条因为骤然松开的反作用力在空中旋转,连带我的身体也随之转了半圈,有点晕眩,仿佛间看见兰倌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楼里那边怎样了?”原庆云若无其事地整理他的下裳。
“我依你说的放了火,这会儿烧得差不多了纭,你这么做不行的,咱们在留芳楼下了这么大功夫,主上要生气的”
“闭嘴!”原庆云冷斥了一声“那是你的主子,不是我的!我只要能报仇就好,他要不舒坦就找人来杀我好了!”
“纭”兰倌无力地唤。
“你没被人盯上吧?手脚有没有做干净点?”
兰倌摇头“我趁乱作一团时出来,途中换过三次马车。”
原庆云哼了一声说“须千万小心,这姓张的手下好些都不是吃素的,姚锦梓那小子我从小知道,闷声不响,其实精得跟狐狸一样。”
“放心,纭。”兰倌轻声安慰他“这里隐蔽得很,谁也找不到。”
原庆云又哼了一声,说:“你出去吧。”
兰倌看看他又看看我,犹豫不决,欲走又止步,终于咬着唇儿开口低声哀求:“纭,你一刀杀了他吧?”
原庆云没有就答话,他徐徐侧身,要笑不笑地望着兰倌。“嗯?”他说。
“杀人不过头点地。纭,我知道你和他不共戴天,杀了他也就完了,何必给他这么些零碎苦头吃?”
“兰儿,”原庆云那种危险的拖长调子的轻柔声音又出来了,很像情人的耳语,却每每说些致命的言辞。“你是吃醋么?”
兰倌苍白的脸泛起一抹轻红“纭。”
又正色说“今天的事太大,总得写封信通知主上,再说来日方长,纭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原庆云侧头想了想,笑了起来“说的也是,好菜不能一下子吃腻了,倒了胃口。”
我被原庆云从铁链上解下来,拖到一个木头笼子旁边。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力气自己站住了,只好让他拖,鞭伤被压迫到,钻心的疼,我咬牙忍住。
笼子不大,开口更小,原庆云先把我的下半身塞进去,留着上半身还在笼子外头,我自知挣扎无用,乖乖任他摆布,反正能逃过这次不被他强奸已经很让我欣慰了。
他突然低头在我肩膀上咬了一口,虽然不大重,还是挺痛,又来得突然,我吃惊之余小声惊叫了一声,抬头看见他美丽的脸近在咫尺,眼睛中又开始燃烧那种炽热的火焰,薄薄的嘴唇带着情欲的味道,不禁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他。
原庆云轻笑了一声,捏住我下巴把我的脸抬起来细细端详,手没有方才重,拇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我脖子上细腻的肌肤。“张大人,”他在我耳边低低说“今夜要委屈你孤枕寒褰了,明天我一定好好陪你。”
我身上一阵恶寒,几乎哆嗦了一下,勉强别过眼不去看他。原庆云大笑起来,手里毫不温柔地把我整个塞进去,把笼子的门锁好。
原庆云和兰倌相携走出去,灯也被熄了,我一个人被留在黑暗里。
所有的鞭伤好像有生命的什么生物,附在我身上啃噬我,持续的痛苦和灼烧感,随着每一次脉搏心跳血液跳动一突一突的疼痛。我的肚子也渐渐饿起来,其实今天什么都没吃,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饭,下朝就去了宫里。嘴唇干渴得好像裂开了,身上不着寸缕,寒冷地气的侵袭使我的身体渐渐麻木。
可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所有这些痛苦不适都变得微不足道,我的意识开始集中在一个方面:这笼子很小,我在里面既不能把腿伸直也不能坐下,只能保持半蹲半坐。这样的姿势维持半个时辰以上简直就是酷刑中的酷刑,每一秒都好像一个世纪一样难熬,我要用尽所有的精力才能使自己的心态平静,漠视痛苦。
原庆云真的太狠了。
我恨不得把自己的腿剁掉,我恨不得立刻就死去,我希望当初飞机失事时就死透了多好,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受这等罪?我开始恨我的母亲把我生到这世上
空洞的黑暗里开始回响我轻轻啜泣的声音。
锦梓这时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发了疯一般在找我?我开始后悔自己自我保护过度的姿态,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生死不能自主的时候,当初还纠缠那些细枝末节做什么?害得两个人心里不痛快。还不如“得一朝快活,一朝便宜”呢。
这样的煎熬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得我已经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这时我听到细细的脚步声。
来人在我的笼子前头停下,小小的火折子细微的光芒映着兰倌娟秀的脸。他打开笼子的门,把我拖抱出来,此刻我才意识到兰倌是个男人,可以不费力地把我抱起来。
出来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从没有感激一个人像现在对兰倌这样。
我的腿已经不能自己伸直,又酸又麻又痛,好像不是自己的,兰倌轻轻一拉,我就痛得“哎唷”一声叫了出来。他还是没松手,轻轻拉直了搁到他膝盖上,慢慢揉捏,直到我的血液又恢复循环。
“兰倌,你来杀我么?”我低声问他。
他摇摇头“我原也想过,杀了你是对你最好的,不过毕竟下不了手。”
“那就放了我吧?”我哀求他。
兰倌摇摇头:“我不能叫纭这么久的心血都白费了。”
他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股药味,他用指尖挑起药膏给我抹,又温柔又细致。
“其实,纭不是坏人,他心很软,你别太恨他。要不是我知道得清清楚楚,我都怀疑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张大人,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害了他全家呢”
“我这样的人?”我失声笑出来“兰倌,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你是好人。”兰倌肯定地说“我见过的男人多了,好人坏人我分辨得出来。纭他也不坏的。”
。
如果我的善良程度只是和原庆云一样,我可以肯定自己决不是好人。还有,兰倌绝对分辨不出好人坏人。
“兰倌,你是喜欢他么?”我问。
兰倌在暗淡的光线下的白皙面孔红了一红,眼睛里有明亮的光芒一闪而逝。
“我们这些下贱人,”兰倌垂下头说“生来不过是伺候人的。脸要生得好些,就愈加命苦。我十五岁出师,一边唱戏一边就要不时去给这些爷们取乐,也没什么人把我们当人看我是一早就认得纭,那时他还只算是个孩子,那么漂亮尊贵的人,却和旁人不同他从来待我都是极好的我这样身份,不配说什么喜不喜欢。不过只要纭高兴,叫我死都行。”
我看着他不言语。叫我说什么呢?难道说爱是不分尊卑的?那也得当事人自己认可才行,只怕原庆云就不这么认为。
再说,我现在这等处境,哪里还能去替我的仇人当心理医生和恋爱顾问?
兰倌细心地把我所有的伤处都上好药,有的位置比较尴尬,害得我很是不好意思。
“你这身子可真美”兰倌轻喟说“生得漂亮的男孩子我见得多了,不曾见过美成这样的,也难怪他迷恋你”迷恋我?我骤然抬头看着他。
兰倌温柔地捋了捋我散乱的发丝,把我抱在怀中,低声说:“你别同他犟了,他这人吃软不吃硬的你迁就他些,曲意承欢,他再恨你也下不了辣手你如今既然武功被废了,想逃出这里便难如登天,为了少吃苦头,只好这样了”
我瞠目看着兰倌,他居然跟我这样提议?
“纭心里也很苦,——这些日子我都看在眼里呢——,所以加倍对你狠毒”
他抱起我要放回笼子里,我现在看到这笼子就像兔子看到天敌,心都沉了下去,实在说得上害怕已极,顾不得体面,伸手抱紧兰倌的脖子,低声哭着说:“别放我进去,求你了!”
兰倌无奈地叹了口气,柔声说:“纭知道要生气的,我倒无所谓,只是他会得更加折磨你”“他现在不会来的,没天亮他不会来让我再在外头待会儿吧”我把头埋在兰倌怀里,那种第一次见面时闻到的仿佛母亲的温暖肉体的馨香又笼罩了我,而且他怀中很温暖。
“可是快天亮了呀。”兰倌很无奈地说,手却没再把我往笼子里塞,反而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安慰我。
“我不要”我竟然忍不住像小时候在母亲怀中一样撒娇哭闹,把兰倌的脖子抱得更紧,把泪水都擦在他颈子上。
呵,我有多久没对人撒过娇了?刑求果然使我脆弱了。
兰倌是那种很母性的男人,他忍不住也抱紧我,柔声说:“乖,别怕。”然后抱了我很久。
以后我回想起这滑稽的一幕大概会惭愧不已,但是我暗暗决定,如果能逃出生天,今天欠兰倌舍药取暖的情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
“你们又是在干什么?”冷冷的声音响起,我身上一凉,兰倌已经一下把我推开,跳了起来。
原庆云举着灯,灯光下脸色越发铁青。兰倌有点手足无措地解释:“不是的,纭,不像你想的那样。”
原庆云没理会他,恶狠狠的盯着我,语气轻蔑:“张大人,你还真是淫贱,一夜没男人都受不了?不过我也真是佩服你,连兰儿都被你勾搭上了!”
我冷笑一声说:“你这么龌龊的人自然看旁人也一样龌龊。”
兰倌还想分辨,被原庆云大吼了一声“滚”脸色瞬间变得死白,眼睛里泪珠子滚来滚去没掉出来,掩面跑了出去。
原庆云抓起我的头发把我扯过来,二话不说又是两个狠狠的耳光,我的唇角又流血了。不过这种程度我已经不在乎了,只暗自希望他不要打掉我的牙齿,古代可是没有牙医的。
“贱货。”这家伙骂人的词汇其实也挺贫乏。
我不理会他。
“这次怎么罚你好呢?”他好像自言自语。
我想起这些古怪的刑具,不禁脸色一白。
“想起来了。”原庆云突然微笑起来,他把兰倌丢下的金疮药捡起来,又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我还是先阉了你好了,反正这东西你以后也用不上了。”
我骇异莫名地望着面前微笑的恶魔,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疯了!这家伙一定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