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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胡子叔去年他走了,据说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左手里拿着一把小鱼刀,右个手里拿着一个鸭嘴酒葫芦。
我叫他胡子叔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长了一脸又黑又硬大胡子,只要抓住儿时的我,就一定会用他那硬胡茬子来扎我的嫩嫩的脸,我真的很怕他;一个是他经常打人,有点象“土匪”我们东北人叫土匪为胡子。村里的人也叫他胡子,谁家小孩儿不听话,大人就要说一声:“胡子来了。”小孩儿就会吓得不敢哭了。
记得第一次见到胡子叔时,是他参军回家探亲。胡子叔穿着军装,个子有180厘米以上。很是威武,手里戴着白色手套。他长得黑黑的,眼睛大大的,眼眉粗粗的。他那张嘴也非常的大,说话声音特殊的高。不过,那时他没留长长的胡子。我还记得他把军帽给我戴上的情景,只是军帽太大了,我戴上不合适,他教我立正敬礼时,那个帽子让我掉在地上了。奶奶告诉过我:胡子叔叔当过儿童团长,他用一把红缨枪,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只身一个人就抓住过两个拿枪的土匪。我看了看眼前这位人民解放军的班长,他是多么英俊和魁梧。我心暗想:可能一个连的敌人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吧!
两年后,胡子叔叔复原回家了。他当生产队的队长,人们都怕他。人们上班都不敢迟到,有他在,谁也不敢偷闲着,如果他遇见偷闲的人,他真的上手打人的。每天人们不用象别的生产队那样,等敲钟后人们才上班,他只要喊几声就行了,谁家都能听得清,也许是人们到时候专听他的喊声吧!不一会儿人们就会到齐的,有人说我们生产队是军事化管理。一次生产队丢了很多粉条,胡子叔叔他粗中有细,手里拿着他随身带的小鱼刀,沿着下小雨后的贼人留下的脚印,一直到把贼抓到为止。还有一次,夜里天下大雨,生产队的很多化肥摆在场院外边,如果化肥被雨浇了会失效的,生产队的损失可就大了。是他喊来人把化肥扛到屋里,他一个人每次扛两个袋子,别人只扛一袋。事后他病倒了,几天都没吃东西,半个多月他身体才好的。
可是不知为什么,胡子叔开始喝酒了。他爱喝纯正的白酒,是那种很高度数的白酒。他没有多少钱,只能喝散白酒。白酒买到家,他要用那个鸭嘴酒葫芦装好。那鸭嘴酒葫芦他是随身带的,一日三餐他都要喝葫芦里的白酒,也不分有菜没有菜,他都要喝上几口酒。
我还记得一个冬天,我家的前院的房子失火了,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村里的人们都来灭火,不知谁喊一声:“屋子里有人。”可是火焰太大了,没有人敢进屋救人。我看清了,是胡子叔闯进去了,只见他先喝了一口那葫芦里的白酒,把自己的棉袄往头上一蒙,一点也不畏惧地冲进火海。他飞快地抱出那家的两岁小孩子。可他成了个火人,别人往他身上浇水呀!他自己却在地上一打滚,身上的火就没了。后来,那个孩子就叫了“火生”他也叫这个“火生”为儿子。
胡子叔他没上过学,在部队学习时,他认会了几个字。一次他的战友家里发大水,他让我为他写一封信。那是他写了一半的信,由于忘字太多,他写不好了才求我写信。记得他还寄去了十元钱,那个时候这十元钱,是个很多的钱数啊!
胡子叔他不爱笑,我总觉得他很像电影林海雪原里那个土匪打扮的杨子荣。在冬天,他爱戴上那个狐狸皮的棉帽子,遇上大冷天,他的狐狸皮帽子毛和他的长胡子上,会挂有很多白色的霜,一个典型的山大王形像。我只见过胡子叔他笑过两次:一次是我考上大学,他笑了,他的笑声是那样与众不同,是能听到笑的声音,却看不到笑的表情的那种笑。另一次是我结婚,我在众人面前,顽颇地恳求胡子叔给我和大家专门笑一下。胡子叔先是瞪我一眼,后又觉得那天我是新郎官,又有他不熟悉的新娘子在场,不好和我“动武”转而,他才认真的那么笑了笑,那笑是十分勉强的,只有那么一刹那的笑,很不协调的那种笑。胡子叔的特殊的笑,反而逗得在场的人们开怀大笑,我笑得嗓子都疼了。
今年清明节,我和家人去故乡为爷爷奶奶扫完了墓。随后,我们来到让我思念的胡子叔的墓前。他的墓前己经站满了很多人,当年的火生正在他的墓前面。火生眼里浸满了泪花,他在为胡子叔叔斟酒,手里也拿着一把小鱼刀。一时间,胡子叔的形像又浮现在我的眼前
人和人都要活一辈子。就这一辈子,有的人活得轰轰烈烈,有的人活得平平淡淡,有的人让我们终生难忘,有的人却让我们永远不能想起。人活的这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