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莫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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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家与季家其实有许多共通之处,都是寡母带着孩子独居,汪巧宁与季石谦的父亲很早都因为工作意外而去世了,两家人分别远离伤心地,先后辗转来到这个小村庄。

    所以两个孩子自小就相当懂事,懂得怎么样为母亲分担家务,让母亲专心工作,只是两个孩子用的方式不同。

    汪巧宁想,她可以帮助母亲做各种家事,举凡打扫、洗衣、煮饭,样样都行,就唯独读书她真的不行;而季石谦则不同,他知道除了做一个体贴的孩子,母亲对自己还有着更深的期待,而他自己也知道,要脱离现在的生活,只有更努力更专心的念书。

    而这两个孩子也各自继承了母亲的个性,汪巧宁开朗洒脱,季石谦温和内敛。这两家人比邻而居,却有着很不同的个性,在那一段成长的岁月中,这两家人可以说是相互扶持、互相照顾。

    自从那天两位母亲安排好让汪巧宁跟着季石谦一起读书写功课后,常常五点下课,汪巧宁的任务就是上季家报到,接受季石谦的“监视”

    堡厂下班时间晚,大人回到家常常都已经八点多,因此这三、四个小时的空档让两个小孩彼此照顾,其实也是好事。

    按下电铃,汪巧宁背着书包,真是无奈到了极点。连着好几天来季家写功课,虽然功课写完了,可是这种日子真的好无聊、好无趣。

    而且这个季石谦真的是个很沉默的人,除了教她功课会开金口,大部分时间都是默默的看着他的书。

    不到半分钟,就有人前来开门,想当然耳,当然是季石谦。他已经换下了制服,穿着一身运动服,站在她面前。

    “嗨”拖着声,有气无力的说着。

    季石谦没说什么,只是侧过身让她进来。看着她瘦小的身影,背着好大一个书包,心里真是纳闷。

    这女孩背着国中书包,怎么看起来行为与个性这么像小学生?

    必上门,跟着她走到客厅,坐在窗边的书桌前。客厅不大,但该有的都有,书桌,还有一张茶几,可以想见这个家庭的家境。

    汪巧宁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瞬间趴在桌上,一点想拿出作业的念头都没有。

    季石谦看着,皱起了眉头。“每天作业都要写到十点多,还不早点开始动笔?”他的音量不大,但嗓音低沉,乍听之下还真像学校老师在骂人。

    汪巧宁赶紧坐正,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又一本的习作,又是英文、又是数学,握着笔,不停搔着头,开始跟那些外星文字作战。

    而季石谦则是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拿着自己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书看着,课内的课本他早就翻烂,有空的时候他会借一些课外书来看。

    两个人的背影很专注,但正面看来就可分出端倪季石谦看书,就如同稳坐泰山,除了手动翻书,眼动看书,其他一动也不动。

    汪巧宁虽然眼睛动来动去,但就是不看书;手动来动去,但就是不写作业,她看着那些文字,发现竟然是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为什么未知数要叫作x?”搔头,汪巧宁被习题里的方程式搞得脑袋快要爆炸,人生苦短,干嘛要逼自己学这些东西?

    季石谦瞥了她一眼,继续看着自己的书“你要用a,用b,用什么都可以代表未知数。只是在英文里面,x有代表未知的意思。”

    “是喔!”汪巧宁嘟着嘴,想了想“难怪每次我考试答桉写错,老师都会给我一个大大的x。”

    她自以为聪明,自己为弄懂了什么大道理不禁在那边沾沾自喜;季石谦则必须控制自己,才不会被她给气死。

    “专心写作业。”

    “是!”但是她专心不过五分钟,又开始分心左顾右盼,看了看季石谦,又看看他手里的书,什么“现代物理学探索”老天!连书名她都看不懂

    “你们a段班的是不是每天都在看书啊?”

    季石谦又瞥了她一眼“不是。”

    “那你们还做什么?”

    看都不看她“呼吸、吃饭、睡觉”

    汪巧宁大叫“那不是跟我一样?”

    “我也没说不一样。”

    汪巧宁笑了笑“可是老实说,你真的很厉害耶!我同学都在说你的事蹟,说你才转来一学期,马上拿下全校第一名,挤进a段班。”

    “”“我同学还说,现在学校有很多女生都很喜欢你喔”看着他的侧脸,发现他绝对有这样的本钱。那张如同刀刻般的面孔,挺直的鼻梁、浓密的眉汪巧宁突然像是发花痴一样,低下头笑了笑,顺便掩饰自己的脸红。

    季石谦又转头看向她,完全弄不懂这个女孩到底在想什么,看着她桌上的数学习题,半个小时过去了还在那一页,还是那一题,难道今天晚上又要到十点了吗?

    又过了半个小时,时间六点多,季石谦将手中的书看了个段落,阖上书本,站起身,这个动作当然引起汪巧宁的注意。

    “你你要去哪里?”

    “我有事,你赶紧写作业。”

    “你要去玩喔!你不可以丢下我,不可以丢下我面对这些作业啦!这样太残忍了”

    季石谦忍住气“我不是要去玩。”

    “那你要去哪里?”

    “我妈快回来了,我要去煮饭、做家事。”

    汪巧宁愣了愣,有点不好意思,自己还诬赖他要去玩;季石谦离开书桌,准备前往厨房,看来他要先煮饭。

    这时,汪巧宁似乎想到了一记妙招,她迅速站起身,迅速的跟到他身后,他当然也注意到她的动作了。

    “你要干嘛?”

    “我们来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季石谦高了她一个头以上,自然可以用一种近乎审视、打量的眼光看着她,可是这个小女孩眼神里清净纯粹,似乎充满着玩耍的念头。

    “我们来交换,我帮你煮饭,你帮我写作业。”

    两全其美啊!她擅长做家事,他擅长读书,当然要人尽其才,本来每个人擅长的就不同,干嘛一定要每个人都一样?

    “交换?”他的语调上扬,净是不敢相信,这个女孩到底在想什么?

    “对啊!好不好啦!”

    季石谦说真的真想答应,不然每次她的作业写不完,他都得陪她弄到好晚,要是让他来写,保证半个小时就结束。

    但是这对她不是好事该死!他管她这么多,她都不在乎自己的学业了

    “不然我再帮你打扫房子、洗衣服,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啦!”拉着他的衣袖,左摇右晃。

    于是这桩魔鬼的交易就在季石谦昧着良心,加上走投无路之下,点头答应了。

    汪巧宁如获特赦,离开了那个禁锢她年轻灵魂的书桌,奔向那个让她如同身处宽阔原野的厨房。

    而季石谦边嘀咕边满是忧心兼叹息的坐了下来,看着她的习题,简直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叹气。

    “该死!到底在搞什么”这种题目,他二十分钟就能处理完,她竟然可以写好几个小时。

    他果然很快就写完,期间还花了一点时间,模彷她的笔迹,加上故意写错几题,以符合老师对她的期待。

    不到七点,他阖起作业本,检查她的联络簿,确定一切作业都结束,转过身,马上就看见她在客厅来来去去,扫地加拖地,而餐桌上已是简便的四菜一汤。

    他愣了愣,她的动作好迅速!

    他就是因为自己做家事动作慢,才会选在距离母亲下班还有两个小时就开工,结果她没两三下就几乎结束。

    她就像是只忙碌的小蜜蜂般飞来飞去,脸上却始终带着快乐的笑容,那一瞬间真的让他好眩惑,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

    “我做好了”她来到他面前“你也做好了啊?嘻嘻,我们真是合作无间。”

    “这算哪门子的合作无间啊?”他嘀咕着。

    这时汪巧宁迅速收拾东西,赶紧将作业本收进书包,准备走人。

    季石谦反倒有点不知所措“你不留下来吃饭吗?”

    “不用啦!我要赶紧回家做家事,我妈也快回来了,今天谢谢你罗!”说完人就离开。

    “谢我?谢我什么”他好像什么都没做。

    那天晚上,季石谦与母亲一起吃饭,吃着那一桌汪巧宁的杰作。季母嚐了一口菜,笑了笑。“石谦,你的手艺进步了。”

    季石谦不知该如何回答,就这样掠人之美,好像不是什么君子该做的事,可是要是抖了出来,不就等于把他帮她写作业的事情都抖出来了吗?

    这女人一走了之,却让他面临这种境况

    嚐着桌上的菜,嘴里唠叨念着还真的,真好吃。

    这种暗盘交易进行了一段时间,两个大人都没有发现,两个小孩则是一个心里歉疚,一个自以为找到解决之道,乐不可支。

    季石谦的生活里就这样多了一个邻家的女孩,在那个下课后家里只有自己的时光里,多了一个类似妹妹的人陪伴,不论是读书,还是写作业;不论是煮饭,还是打扫环境,虽然作业都是他在写,家事都是她在做。

    没错,一开始她就像是妹妹一样,一个自以为聪明,可爱但是体贴的妹妹,煮好吃的菜,把他家还有她家打扫得一尘不染;而他就像是溺爱妹妹的哥哥一样,帮着她写完所有简单的作业,以免她又被学校老师还有汪母骂。

    可是就在升三年级最后一次考试时,他在全校排行榜的最后一名看见了汪巧宁的名字,差点没有五雷轰顶!

    他一直以为要考全校第一名跟最后一名是同样困难的事情,都要打败全校才有办法做到,而这个女人竟然做到了!

    那天他气冲冲的回到家里,发誓绝对不再帮她写作业了,这样做反而是害了她,可是他却在她家的庭院里,看见她开心而辛勤的工作着,晒着刚洗好的衣服,脸颊上净是红通通的。

    她一点也不觉得忙、不觉得累,只是开心笑着,彷佛她正在游戏、正在玩耍,那一刻,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责备她。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发展的方向,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只是他真的还是不应该帮她写作业啦!

    于是那晚,就在她准备进到他家时,却发现他已经在做家事,已经在煮饭,她愣了愣,不禁大叫。“你怎么可以抢我的工作啦!”完了!那她今天晚上不就要写作业了?

    季石谦看了她一眼,继续弯腰拖地,语气沉稳“你先坐下,我等一下有话跟你说。”

    汪巧宁嘟着嘴,坐到书桌前,看着他的动作,想着他要跟自己说什么。

    不到十分钟,季石谦结束所有工作,坐到她身旁。“从今天开始,你恢复写你的作业,不用帮我做家事了。”

    “为什么”

    季石谦叹气“你还敢问?是谁考全校最后一名啊?”

    “是我”声音愈说愈小。

    “没考好或许可以说是天资问题,是你不爱读书,可是考全校最后一名,就真的代表你太溷了。”

    “我”她很委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我真不应该帮你的,写功课已经是你最后复习的机会,我却剥夺掉你复习的机会我真不应该帮你”“可是我真的都不会写啊”季石谦看着她,又是一问:“我问你,你还有没有要升学?”

    “升学?”

    点头“接下来我们就国三了,马上就要面临升学考试,你呢?你自己怎么想?”

    “我不知道。”她对未来很茫然,或者说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反正时间到了,总有路走的。

    “那你知不知道汪妈妈怎么想?我问过她,她希望你可以升学,至少去念个高职或五专。”

    “哦”季石谦看着她,想了想,他还摸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替她担心,可是却也不想见到她失去那种开朗的笑容,如同方才他在她家庭院中见到她晒衣服时的笑容。

    “巧宁,听我说,读书并不难,尤其是国中的课业更没你想像中的艰困,考试也不会出太难的题目,只要你用点心,一定可以应付得来。”

    “”这她可不敢回答。

    季石谦沉思一会儿,帮她拿定主意,准备展开抢救汪巧宁学业大作战,这场战斗肯定很艰困,可是非拚不可。

    这女孩的基础他很清楚的,要用接下来一年的时间把三年的国中课业都补齐,除了努力,还得获得一点神助。

    “从今天开始,你的功课你自己做,除了你的功课,我也会找时间帮你复习国一、国二的课程。”

    “”她的脸已经开始抽搐了。

    “上半年是复习的关键,能不能赶上进度就看这半年了汪巧宁,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有啦!”

    季石谦满意的点点头“很好,你认命吧!接下来这一年,对你的课业我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我完蛋了”

    于是她的国三苦日子就这样展开了每天除了固定做家事之外,她规画了很多时间

    不过应该说她的时间都被他抢走了,他帮她规画了很多的读书时间,不断跟着那些过去她根本不熟悉的学问打交道。

    没有人可以救她,就连她的亲生母亲都乐观其成,直称巧宁遇到贵人了,更拜托石谦帮忙拉她一把。

    这段时间下来,她算是真正了解季石谦这个人的个性,他虽然温和,但却固执,他从不因为讲了好几遍她都听不懂而发脾气,反倒是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次数多到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石谦,这个我知道了,你已经讲过很多遍了。”

    他笑了笑“我就是在等你跟我说这句话,如果你会嫌我罗唆,那就代表你真的记起来了。”

    “所以我不是笨蛋罗?”

    “你本来就不是。”

    “我们班老师都骂我是笨蛋,还叫我滚出教室。”汪巧宁说着,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却让季石谦皱起眉头。

    “你们班老师有毛病,哪有这样骂人的。”

    “可是我想他说得没错,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啊!”“谁说的!”季石谦不自觉的帮她反驳“你做菜很好吃。”

    “真的吗?”汪巧宁笑了笑,迅速站起身“那今天我来煮晚餐好了!等一下就有好吃的了”

    “汪巧宁,坐下!”季石谦沉声警告。

    僵在现场,不好意思笑了笑,赶紧坐回原位“被发现了啊”“我已经买便当了,今天晚上吃便当。”季石谦翻开英文课本“说好每天念书时间不能低于三小时,现在还有两小时五十分钟。”

    “好久啊”读书的时光就如同青春一样,看似漫长,实则短暂,如果说那书本里枯燥乏味的知识让她觉得度日如年,那他的陪伴就让她觉得日月如梭。

    她开始将每个书本里的知识学问都跟他扯上关系,这样才便于记忆smart的意思是聪明,就像他;貌似潘安比喻男子面容俊朗,就像他;学富五车比喻学识渊博,就像他;x在英文里有未知的意思,就如同未知的他

    于是他就这样充满了她的眼里,从侧脸到正脸,从背影到正面,每一个他都在她眼里留下一个影子。

    这是她记忆里最印象深刻的他坐在她身旁,讲解着书本上的知识,侧脸背着光却闪耀着光辉。

    如果老师是他,那她一定会喜欢读书,或者说喜欢的不是读书,而是他。

    要说汪巧宁的学业就算还没到病入膏肓,至少也是重病,要让季石谦这样的神医来抢救,也只能救起五成继续苟延残喘,不过这五成就足以让她搭上公立高职末班车,终于有学校愿意收留她。

    这可跌破全校眼镜,全校最后一名的汪巧宁竟然有学校念,任谁也不敢相信,不过这一年来季石谦的秘密补习没有人知晓,因此所有人都以为汪巧宁是在一夜间被雷打到,茅塞顿开,遂成学问。

    不过与季石谦相较之下,汪巧宁实在不算什么,全校第一名毕业的季石谦,高中男生第一志愿,以榜首之姿进入一中读书,这在小乡村可是大事。

    连汪巧宁看着榜单,都张大了嘴巴,知道他很强,可是这样也太强了吧!难怪可以把她救起来,真是令人佩服、佩服。

    两个人离开了小乡村的国中,头一次进入邻近的大都市读书,季石谦一副安之若素,汪巧宁却是若有所失。

    “你在想什么?”

    摇摇头“没有啦!”

    懊怎么说,他们都国中毕业了,一个暑假而已,他竟然长了好高,已经是一副大人的模样,甚至还长了胡须。

    他们都长大了,要各自走向自己的路了。

    “我们不再是同学了耶!”

    看着她,季石谦笑了笑,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温暖柔软的感觉,摸摸她的头“我以为在过去这段时间,我们的关系其实比同学更亲近,因为我们是邻居,更像是家人。”

    笑了笑,汪巧宁看着他,而他低下头凝视着她,发现小女孩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她也长大了,奇怪,她的脸怎么让他有一种屏住气息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呼吸。

    转过头,努力控制自己紊乱的气息,季石谦甩甩头,从这一刻起,他开始感受到她在他心中留下的影响力。

    那种感觉好奇怪!为什么她只要一笑,就可以让他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他弄不懂,更别说她,说不定她还把他当成一个邻居,一个帮她考上高职的同学看待。

    没过多久,两人展开了下一阶段的学生生涯,季石谦进入一中读书,汪巧宁进入高职学习。

    学校隔得很远,两人的生活似乎也突然间隔得很远。

    上学时根本不可能碰到,下课后回到家,她也常常碰不到他,只听季妈妈说,他常常留在学校看书。

    他们的生活真的差好多,那种好学校,功课压力一定很重,她读高职,虽然认真读书的同学也是有,可是大部分就像她一样,不知为何而读书,也不知道该如何读书。

    那天汪母与季母在工厂加班,她们交代两个孩子下课一起回家,巧宁有石谦顾着比较安全。

    于是前一天晚上,季石谦就交代她放学后先到他学校找他,两人再一起搭公车回来。

    汪巧宁背着书包,来到热闹的一中,这所学校跟她就读的学校校风不同,整个学校都是男生,当然闹烘烘的。

    她依约来到篮球场,一眼就看到季石谦在跟同学打球,她站在一旁等着,顺便欣赏着季石谦的球技。

    斑个子果然有高个子的好处,跳起来没两下就抢走了篮球,要吃、要过都是轻松自如。

    半个小时后,季石谦跟球友告别,背起书包带着汪巧宁先到洗手枱,将身上的汗水擦乾净。

    “你们学校好热闹喔!”

    “都是男生,一下课就吵死了。”擦乾头发,穿上白色衬衫。

    带着汪巧宁走出大门,两人还在闲聊,他们之间散发着一种亲近自然的感觉,旁人都可以感觉到,但就他们自己不知道。

    “今天作业好多喔!”汪巧宁抱怨着。

    “你自己做,别想交换。”

    “我知道啦!”

    季石谦故意严肃说着,其实肚子里已经笑开。但就在他们走出校门时,后头跑来了一个女孩,脸红不已的将手中一大叠东西统统交给季石谦。

    “季同学,这些东西给你。”

    季石谦来不及反应,那个女生就将手里的东西塞进他手中,一大袋重量相当沉,显然里面的东西很多。

    接着那个小女生就这样害羞的跑开了,后头还有一大票女生在那边窸窸你。

    汪巧宁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这时,一旁又有季石谦的同学大喊

    “季大帅,艳福不浅耶!”

    “就是啊!人家情书都是收一封、两封,就你是收一大袋。”

    “人家季大帅名副其实是个帅哥耶!”

    情书――

    这两个字将汪巧宁的脑袋炸得遍地开花,不敢相信的张开嘴,微微抬头看着他的表情。

    他收到别的女生的情书,她怎么不知道?

    他怎么都不告诉她?

    季石谦将那一大“包”情书收进书包里,转身准备走人,汪巧宁赶紧回神跟上。

    紧跟在他身旁,汪巧宁心里愈来愈不是滋味,他怎么可以收别人的情书,太过分了吧!还这么大一包。

    看那些女生穿的制服,都是附近几所女中的制服,看来石谦的名声已经传遍各校了。“石谦,你会收她们的情书喔?”

    略微转过头,看向站在他右方的她“会啊!”“哦!”她很明显的不高兴,又不知道自己是在不高兴什么。

    哎哟!就是不高兴有人送情书给他啦怎么可以这样,侵犯她的领地

    汪巧宁决定,她不能坐以待毙,石谦一定心里觉得很麻烦,她要帮他处理掉这些麻烦。“石谦,我帮你背书包。”

    又看了一眼,表面上不解,但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他不置可否,将书包交给了她。

    她背着,正想找个机会处理掉他书包里的情书时,一抬头才发现这家伙双手插口袋,跨开长腿,迈开步伐早就往前走去。

    趁着自己落后他好几步,汪巧宁赶紧将他书包里的情书拿出来,塞进自己书包里,然后高兴的一肩背着一个书包,快步向前奔去。

    她以为他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把这个考榜首的天才当成跟自己一样笨,她甚至还沾沾自喜为自己帮他处理掉一个麻烦而开心不已。

    只是后来,很后来、很后来,他才告诉她他收下那一叠情书的用途。

    他说:“正面有写字的这一面有两个功用,第一,当时我帮国中老师打工,改学弟妹的作文,所以这些情书可以让我练习批阅;第二,这些情书可以当成笑话来看,许多写错字用错成语的地方都很好笑,一方面可以警惕我不要犯,一方面也可调剂身心。翻到背面空白的地方则可以当成数学与物理、化学的计算纸,一纸两用。”

    她哈哈大笑,算他狠

    又后来,不知道后来到什么时候,只知道大概是好多年好多年以后,他才告诉她另外一件事

    当初他为什么同意把书包让她背,然后跨步离去,留她一人在身后有那个时间可以处理掉这些情敌的情书,因为“如果这些情书让你觉得不舒服,你就把它处理掉吧!对我来说,我无所谓。”

    他只说了这些话,但是剩下没说的话,她懂。

    她心里觉得舒不舒服、快不快乐,对他来说最重要其他的无所谓,他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