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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白从光影的暗处走出来,逆光中,温和的灯光将他身上踱上了一层浅浅的光影,让他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高雅的艺术家,而非和这些事情有所牵扯的生意场上的男人。:
林淑秋揪着手帕看着沈天白,哭道:“天白”
她的感情最为复杂,这许多年来,她都并不知道沈天白是抱养来的事实,对他全心全意的疼爱,爱他一度超过了沈临溪和沈暮言。此刻再看着大儿子,眼泪不由的掉下来,心疼难抑。
沈天白对沈霍和林淑秋的感情何尝不是如此,王哲和王朝元的话听在耳里,质问的话却半天不出口。
“天白,沈霍亲口承认害死了你父母,你是信还是不信?”
沈天白走向沈霍面前“沈先生,是这样的吗?为什么?为什么当初我母亲一直在我身边,你却从没有让我见她一面,让她孤苦伶仃地离开?为什么要将我留在沈家这么多年?”
沈暮言一刹那明白了父亲当时的心思,他没能让沈天白去送萝拉,却让沈暮言去送了,后来的葬礼,更是由沈暮言一手操办的。他为了保护大儿子,没办法让大儿子去送母亲,却始终是让萝拉没有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离开。
“天白,是我对不起你。我过了,我犯下的错误,我会一力承当,有什么都冲着我来就是了!”沈霍与年龄不符的清明眸子里,写着多少坦荡荡的情绪!
沈天白喉间一哽,内心里,他实在不愿意相信沈霍是那样的人,为了侵吞王孟的财产就下此毒手。四十一年的相处,沈霍的为人一直是他敬佩的。从沈家三个男人身上,都能看得出沈霍的影子,正因为他有这些优点和开明的心态,他的三个儿子才一一继承了这些优点,又变得各有各的优秀。他在沈霍膝下被教养了这么多年,怎么不知他的为人?
“沈先生,我听你解释!”沈天白眼眶发红,直视着沈霍的眼睛。
沈霍回视着他“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王朝元的拐杖拄在地上“你都听到了?瞳瞳,你也听到了?”
沈天白大吃一惊,往后来看到眼眶微肿的苏剪瞳“你们怎么能把瞳瞳带来?你们怎么能带瞳瞳来?”
沈暮言在那一刻也看到了苏剪瞳,心里微酸的疼意一下子弥漫开来,伸出的手只能握到无力的空气。
沈天白走到苏剪瞳面前,捏住她颤抖着的手“瞳瞳别怕,爸爸在这里。”
王朝元冷笑一声:“瞳瞳是成年人了,家里的事情,她该知道的一分也不能少。沈霍,枉我一直将你当世侄看,你杀我儿子,害我两个儿子失和,夺我孙子,这件事情,我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我们走!”
大厅里呼啦啦的人群**了,林淑秋一下子瘫软下来“老爷子啊,怎么会这样啊?怎么会这样?”
“我没什么可以解释的,当年是我对不起王孟,心有愧疚,收留了天白。现在既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该来就来吧,我的责任,我自己会承担!你们什么都不要多了,要是王家对我们做了什么,那也是我应得的。临溪,暮言,你们听到了吗?”
“爸”两人异口同声。
沈霍挥手制止“什么都别了!”
两人见他昂首阔步走上楼,对视一眼,心底都有一丝忧虑划过。
沈暮言看着苏剪瞳离开的方向,心中的酸涩越来越多。
沈天白和苏剪瞳站在王朝元面前,王朝元多年前失去了一个儿子,现在重新得到沈天白这一系的血脉,心潮起伏,平复了内心的激动,笑道:“谁能想到,我现在居然五世同堂了!”
他布满青筋的手摸着苏剪瞳的头发“瞳瞳,搬回来跟太爷爷一起住。”
苏剪瞳下意识地想摇头,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太爷爷,她心中一时还没办法生出太多的感情来。沈天白捏住苏剪瞳的手“瞳瞳有她自己的生活,我想让她自由点比较好。何况,我本身也没有打算搬回来。”
“为什么不搬回来,我手上有很多事情都要交给你做,我一大把年纪了,手里的东西迟早是要交出去的。既然你们都在,你当然是要回家里。”
“抱歉,我短时间内不会搬回来,怀瑜和瞳瞳也会一直跟着我。至于家里的生意,我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兴趣来承担。我想你也知道我的兴趣在哪里,家里我是不会搬回来的,谢谢你的好意。”沈天白跟苏剪瞳“瞳瞳,我们走吧。”
沈天白和苏剪瞳走出去,王朝元将一个茶杯摔在地上,大骂王哲道:“你这个不肖子,上次对天白和怀瑜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现在害得你大哥的孩子,连这个家都不敢回!咱们上一辈的恩怨,还要影响他们后辈到多久?”
苏剪瞳跟着沈天白走出来,远远地看着沈暮言的车停在一棵大树之下。她不由抓紧了沈天白的衣袖,沈暮言从车里迈腿下来,一眼就看见了她。
沈天白拍了拍苏剪瞳的手背“老三不,沈三少想见你,你就去见见他吧。”
“爸爸,我”苏剪瞳不知道沈天白心内的真实想法,只瞥见他眉间的一丝浅显的皱纹,不知道该不该去。
“我在这里等你。”沈天白又拍了一下她的手。苏剪瞳才缓步走向沈暮言。
才改变的关系,突然之间又变得对立,沈暮言一时之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声音略嘶哑:“瞳瞳,真是对不起。”
苏剪瞳不知道该回他一句什么。上几辈的恩怨离她太过遥远,她没有资格参与,也没有资格代替任何人“没关系”
她沉默着,沈暮言笑了笑,故作轻松地:“我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
“我挺好的。一切都挺好。”
“大沈老师还好吗?”
苏剪瞳点了点头,回头看着沈天白颀长的身影站在远处。
突然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变化到这种程度,陌生到这种程度,原本的兄弟感情疏离,原本的爱人正在缓步靠近又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沈暮言心内不由反思,当时生生要揭开这个秘密,是不是太过自私了?父亲这是一个潘多拉魔盒,果然一旦打开,就放出了所有的魔鬼。
只是他不想出来更增苏剪瞳的担心,但是两人本来和缓的关系,突然就疏离开来。就像中间突然就横亘出巨大的鸿沟,一时无法跨越。
“还好就好。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相顾无言之中,沈暮言只得这样了一句。
苏剪瞳也不知道再什么好,又是再次点头。沈暮言走向自己的车旁拉开车门走了进去,苏剪瞳“喂”了一声,沈暮言摇下车窗看着她“嗯?”
“沈暮言,我也不知道什么好。但是你也好好休息。”
“我会的。”沈暮言唇角弯起了一个微微的弧度。
看着他的车远远的离去,苏剪瞳收回目光,几步跑过去跟在沈天白身后,心里惴惴难安,她停下脚步来,轻声问:“爸爸,你真的相信爷爷离世,是沈霍老先生做的吗?”
“我不知道,我也很难相信。但是”沈天白转头来看着她,压抑着心中巨大翻涌的洪潮“瞳瞳,就算是或者不是,我可能都很难以去做什么。用一个错误去报复另外一个错误,本身就是最大的错误——当日我在情绪极度失控的时候对李明露做了那样的事情,到现在我都还很内疚,不能原谅我自己。”
苏剪瞳想起李明露所受的痛苦,很长一段时间来,她都不敢去面对李明露。李明露做的事情将她的人生送上了完全不同的轨道,她已经选择了原谅李明露,可是她又实实在在不能怪沈天白。那段时间大家所受的纠结苦难,都是人生不可承受之重。
沈天白继续:“往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以前的恩怨给你们现在的生活带来负担。宽容和选择原谅,很难做到,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毅力,我虽然暂时做不到,但是我会努力。何况,沈霍对我的教养,对我一生的影响都非常巨大,我做不到针对他做些什么在病床上躺的那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很多事情,已经将这心态放得十分平和了。”
苏剪瞳听得心里酸涩,:“爸爸,我心里和你想的一样,放下这些事情,你的心头也能得到宽慰。”
“你是好孩子。我就怕王家的人,却不肯放下这件事情。他们大张旗鼓的来,有多少目的是为了沈家的产业。不过你也别太过担心,我在这中间,终归是要调和一下的。”
“嗯。对了,点开心的事情吧,安然和怀瑜两个人决定在一块学小提琴。安然学得晚,但是认真,怀瑜学得早,但是贪玩,两人现在水**倒差不多,我想也好,他们俩在一起能有个照应。”
沈天白笑了:“安然过两年就会超过怀瑜了。怀瑜性子太跳脱了,总是沉稳不下来,不要将安然也带着贪玩才好。”
“我了的,贪玩的话就用戒尺打手心,不敢不听我的话。”
“你也是多久没练琴了?”沈天白嗔怪地看着苏剪瞳“外婆的话我还记得,不听话的话,瞳瞳也可以打。”
苏剪瞳松开搀着的他的胳膊,甩着手往前跑去“可是我也没落下什么啊,你不能打我。”
沈天白看着她孩子气的跑着,唇角不由露出浅浅的笑意。
咖啡厅内,安然看到方想很开心地冲过去“方想,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有,每天都有。”方想抱着他,打量着苏剪瞳“瞳瞳,你瘦了好多。”
“是吗?都还好,谢谢你专门来看我。”苏剪瞳真诚对方想道谢。
苏剪瞳这段时间每次见沈暮言,两人相对都是无语,沈暮言出现在片场探班,每次来都默默地站一会儿会儿又离开。王孟的事情,虽然不是巨大的鸿沟,却还是让两人都做不到坦然面对彼此。出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不管是苏剪瞳还是沈暮言,都做不到一心一意只谈情爱。裂痕,始终存在。
拍戏也是辛苦的,所以苏剪瞳最近反倒消瘦了不少。
方想本想多开解她一下,见她没什么谈性,只好避而不谈。她拉着安然的手穿过玻璃门上出租车离开了。
她赶到片场,安迪姐笑道:“总裁刚刚来了,现在在休息室里等你。”
“我马上过去。”苏剪瞳一手挽着头发,一手摘下围巾。虽是和沈暮言两人相顾无言,但是她也真的很想见一见他,哪怕不话,能看他一眼也好。
方语哲冷冷地:“安迪姐,还不快带苏剪瞳去化妆?”
“哦。瞳瞳,要不早点化妆早点拍完吧?方导最近火气挺大的。”
苏剪瞳想了想“也好。”
她匆匆拍完自己这一段,卸了妆精疲力竭走到休息室,发现沈暮言已经不在了,整个房间里都有他留下的独特的茶香味。
苏剪瞳深深吸了一口气,茶香很醒神,疲累减缓,她坐在沙发上翻看剧本后面的内容。安迪姐敲门走进来“瞳瞳,过几天要拍胭脂从水里赤足走出来遇上扶苏的镜头,你过几天方不方便?”
“方便啊。”苏剪瞳奇怪地看着她。
安迪姐一看就知道她没明白,解释道:“就是,会不会避开你的月事。这个场景是在户外拍摄的,要下水,胭脂要掉进湖里,然后冒出一个脑袋,赤足从湖水里走出来。如果恰好遇上月事,咱们就找替身,因为年后只能过几天能预定那个湖用于拍摄。”
“不用找替身,我方便。”苏剪瞳想了想。她自己也没有多大名气,很多地方需要锤炼,从来没有过要找替身的想法。
她还是将电话打给了景杨“杨姐姐,我听吃避孕药可以推迟月事?”
“嗯,是啊,是拍片遇到这样的问题了吗?”景杨对这些事情很熟练,哪个拍片的女明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呢。
苏剪瞳听从景杨的建议,买了一盒避孕药,掏出来吃了一颗。
她想了想还是给沈暮言打了个电话:“沈暮言,你刚才来过吗?”
“嗯。见你忙着,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离开了。你忙完了吗?”
“是。”苏剪瞳完这一句,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最近总是这样,空气里都带着凝重,因为有太多事情压在心头,欢声笑语不出口。
沈暮言顿了顿,:“我在停车场等你,有事情要跟你。”
苏剪瞳来到停车场找到沈暮言的车,他偏头示意她上车。苏剪瞳坐上去,想点什么来缓解气氛,可是终究是什么都没出。
广播里播着商业新闻,播送到王家最近大批抢占沈家原本的市场份额的时候,沈暮言将频道调到了音乐台。面对王家的咄咄逼人的攻势,沈霍一让再让,命令沈暮言不得干扰。他一口气憋在心里,虽对不起沈天白这是沈家欠王家的,但是被动挨打明明可以还手却只能眼睁睁受着这样的感受也非常难受。
偏偏还不能在苏剪瞳面前,一点都不能透露。
两人只得又沉默下来。良久,沈暮言才开口:“瞳瞳,爸和妈想让你带着安然回去一起吃个饭。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就跟爸妈,你要是不行就不勉强。我昨晚跟他们了解除和傅家的婚约的事情,爸已经同意了。”
言下之意就是林淑秋还没有同意。苏剪瞳掰着手指“我没什么不行的,爸爸也了,不希望上一辈的事情影响到我们。”
“嗯,我最近也见了大哥不,见了沈老师,他也跟我了这个想法。”
“那我们去接安然?”苏剪瞳小心地问。
“去接安然。”沈暮言踩下油门。苏剪瞳望着窗外,音乐频道里忽然传来熟悉的旋律和音调,是苏剪瞳那首听见。她这盒专辑的歌真的是超级耐听,歌词和旋律都经久不衰,歌比她的人红多了,隔三差五就能在不同的地方听到。
苏剪瞳跟着哼唱起来,沈暮言忽然笑道:“你的现场,比你的录音室版本强多了。”
“因为放松的时候嗓子会打得比较开。”苏剪瞳回了他一个笑容。却才发现,和他在一起,不管是在经历什么样的事情,什么样的氛围,内心里,始终是还是完全放松的。
“拍完这部电影,你还有没有唱歌的打算?”沈暮言见她终于开心起来,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最近才发现,唱歌比拍戏挣钱多了。拍戏拿完片酬那戏就跟你无关了,但是唱歌,那歌始终是你的,可以去不同的场合表演。表演一次的钱,顶几集电视剧。”苏剪瞳得向往。纵然她现在不缺钱,可是那些缺钱的日子在她心头烙下了深深的印子。
“你才发现啊?”沈暮言言辞里都是“你好笨”的潜台词。
苏剪瞳不依道:“我没你那么老,很多事情不知道也很正常。”
沈暮言忽然停下车,挑起了她的下巴“我很老吗?”
“一点点。”苏剪瞳比起两根指头,见他的脸凑近放大在面前,转头想逃,他捏开她的下巴,霸道地吻了上来。细碎的愉悦感在两人的口腔里弥漫开来,他揉着她盈盈不足一握的细腰,不断地加深这个吻,不断地加深
苏剪瞳初始有点不安,稍后便安心地接纳他的动作,他的深吻——彼此间有因为两个家庭导致的裂痕,有隔阂,但是内心里对彼此的爱意和渴望,却从来不曾虚假和停歇。撕开彼此间那层淡淡的冷漠,内心里藏着的火热足够将两人都融化。
他身上的茶香味,那么浓那么香,他一定不会知道,她曾经站在门口,远远地就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有时候她知道他在她身后,只想快点逃开。他那个时候是可怕的老虎,她是避之不及的小白兔。而内心里,她一直想过要靠近,靠近历经岁月沧桑后,她只想更珍惜这样的感情。
苏剪瞳气喘吁吁起来,抓着他的手,不堪承受更多。
沈暮言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她一笑就涌现出来的酒窝:“瞳瞳,我们再不在一起,我就真的老了。我今年三十六了,你却才二十二,我怕以后你嫁给我,我会抱不动你,会无法照顾你”霸道男人流露出的脆弱,才更让人动容。苏剪瞳鼻尖一酸:“我要是真的嫁给你,我也有责任照顾你。就算以后你老得走不动路,我也会踩着老年车,带你到处去旅行,去看花看草。”
她伸手抓过他的领带,将他乖乖地拖过来,红唇印在他的腮边:“我就喜欢大叔。”
沈暮言低声笑起来,握着她的手。
再次走进沈家大宅的时候,苏剪瞳还是略有点不自在。她和沈暮言一左一右拉着安然走进沈霍和林淑秋的视线。
因为沈家和王家的事情,每个人心头都有或多或少的别扭,尤其是林淑秋,这些事情跟苏剪瞳哪里有多少关系呢,但是她总觉得导致一切发生的根源都是苏剪瞳。若没有苏剪瞳,她不会失去沈天白和沈怀瑜,不会将往事层层揭开,把残忍的真相摆放在所有人面前,也不会将整个沈家的生意都陷入被动。内心里,她是不喜欢苏剪瞳的。
沈临溪站起来将安然拉到怀里,笑着问:“安然想吃什么,二叔让人去准备。”
安然很礼貌地:“二叔,客随主便,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他乖巧得让人疼惜,沈霍招招手将他抱入自己怀里,问了他几个问题,他对答如流,又礼貌又乖顺。沈霍本来就疼他爱他,这下更是爱不释手将他抱着舍不得放开。
林淑秋脸上讪讪地,她当时当着安然的面打了苏剪瞳,这下心里又舍不得这么个孙子。伸手想去抱他,被安然一扭身避过了。她的手僵在原地,掩饰地拍了一下袖扣对苏剪瞳淡淡地:“坐吧。”
心内还是不喜苏剪瞳,只是现在她没有孙子,安然又惹人疼,瞧在安然的面上,她才肯答应让苏剪瞳回家来吃饭。相比起苏剪瞳,芙蓉可就懂事体贴多了。而且傅家是老朋友,生意上的好伙伴,对沈暮言的帮助更加巨大
林淑秋想着事情,显得有点沉闷。其他人的气氛却很好,沈霍心内疼安然,吃饭的时候,一直给他夹菜,沈临溪对苏剪瞳和安然的感情一直都是特别的,也笑笑起来。沈霍将一只鸡腿夹到安然碗里:“吃什么补什么,有劲!来,吃了这鸡腿!”
“嗯,爷爷也吃。爷爷是一家之长,该吃这鸡头,做我们的领路人。”安然夹给沈霍。
沈霍朗声哈哈大笑,道:“得好得好,安然真是聪明。”
“沈暮言和二叔,是家里的左臂右膀,所以一人吃一条鸡腿。”安然给他们分好,又将一只鸡翅膀夹起来,看看沈暮言,又看看林淑秋,心里,这个老太婆虽然对瞳瞳不好,但是是沈暮言的妈咪,她小时候照顾沈暮言一定也像是瞳瞳现在照顾我这样,看沈暮言的脸上给她一只吧,夹进了林淑秋的碗里。
最后才将另一只鸡翅膀夹给了苏剪瞳:“瞳瞳,吃鸡翅。”
沈霍看着他,笑问:“你刚才那么多名堂,这鸡翅有什么法没有啊?”
安然粲然一笑:“老鹰抓小鸡啦,鸡妈妈快来保护我!鸡妈妈有翅膀才能保护小鸡啊。”
苏剪瞳也不由笑了,伸手帮他擦掉唇角的油渍,满怀爱意地看着他。林淑秋夹了些菜肴到安然碗里,安然脸色不愉,看了看苏剪瞳,苏剪瞳对他点了点头,他慢慢地了一声:“谢谢。”
苏剪瞳低下头去喝碗里的汤,香浓的汤入口,绽出一个笑容来,抬眼看沈暮言正在注视她,她微微笑道,小声:“我的嘴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只是每次看你吃东西,我都会变得很有胃口。”
两个人悄声了几句,沈霍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寻思着。
晚饭后,沈霍将安然和沈暮言带进书房,了好半天话也不出来。林淑秋始终拉长着脸,沈临溪就将苏剪瞳带进院子里。
“我妈就是这么个怪脾气,当年她也是这个样子对大嫂。不,对怀瑜的母亲——我现在真的完全改不了口了,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好混乱——不过后来,她依然对怀瑜一样的好,你别放在心上。”
“我没有放在心上。对于这个家庭,我更像是一个突然的闯入者。何况,不要你们家了,咱们苏桥街的家庭,有哪家没有婆媳矛盾?”苏剪瞳笑着。完才意识到自己了什么,掩住口脸一下子红了。
沈临溪高兴地笑道:“你和老三有打算了啊?我早就认定了你做沈家的人,真是太好了。瞳瞳,你能来,我代表整个沈家大家庭欢迎你。”
苏剪瞳不好意思了“我们还没有想到那么深远。你知道的,也许大家都有心结,我们不能这么自私,只顾着自己的幸福就罔顾他人感受。”
“这件事情,大家心里都挺不好受的。对了,你们现在住在王家吗?”
“没有,爸爸不是住进王家。他有自己的打算,而我虽然是王家的人,但是跟他们没有太多感情,也不会搬去。”
沈临溪叹息了一声“沈老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真希望他现在好好的。你回去看到他,帮我带句话给他,请他保重。”
“我会的,谢谢你,二哥。”
“这一声‘二哥’就跟以往不一样了啊。此二哥现在非彼二哥了。”
苏剪瞳噗嗤一笑。两人走在草坪上,一起在旁边的栏杆旁坐下来,看着夜晚的星空,空气里有丝丝寒意,反倒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苏剪瞳在手上呵着气“爸爸是个很通透很开明的人,我想这些陈年往事他都不会再放在心上了。尤其是上次出车祸的时候,他经历过生死,反倒将一切看透,还一直对不起李明露。他是一个好人,所以做了坏事就心头难安,善于宽容别人,严格要求自己。”
“是,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所以放开了,他就会过得很好。二哥,你不用担心。”
沈临溪站起来:“安然他们出来了,我们过去吃水果吧。”
走进大厅,安然正在吃芒果,他手上戴着一窜昂贵的猫眼珠串,一看就价值不菲。沈暮言对苏剪瞳:“是爸爸送给安然的,我做主,让安然接受了。”
“太贵重了,他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哎。”
“是很贵重,你知道那串珠子的用的玉石,是爸爸收集了好多年才收集到的,每一颗产地不同,却都是相同大小,有相同的颜色,他一生都带在身边。给安然,明了他对安然的看重。你该高兴才是。”
苏剪瞳点头:“我明白他的心意和对安然的好意。就是怕小孩子受不起。”
沈暮言低声:“如果这都受不起的话,后面的内容我都不敢讲给你听了。”
“什么啊?”这勾起了苏剪瞳的好奇心。
“爸将他手中的股份和不动产,部分转到了安然的名下。其余部分,分给了我和二哥。”
苏剪瞳咂舌,虽是“部分”但是她现在太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沈家家业庞大,那些东西也许意味着安然这一生什么都不做,都能够他挥霍好几辈子。
“真是太”苏剪瞳简直不知道要什么好“安然还小,我也不懂这些东西,送给安然的话,我真怕辜负了他的期望。”
“雇我帮你们打理吧。一次受聘,终生不能解约。”
苏剪瞳笑出声来:“你太高级了,我雇不起你。”
沈暮言郑重地:“这也是爸爸的意思。他之前因为沈老师身世的事情,他没办法亲自揭开那个秘密,所以对不起我们,耽搁了我们的时光。现在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希望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如果王家对他幽怨,他可以弥补和补偿,其余的,他真的很希望得到王家对于后辈的谅解,不要将这件事情扩展到后辈身上。”
沈霍的话和沈天白的话道理都差不多,虽不是真正的父子,二人间的默契和修养都同出一辙。此生,却再无父子缘分了。苏剪瞳眼眶湿湿的“真的很谢谢他为我们着想。”
“爸爸也送了你东西。”
苏剪瞳惊喜地:“我也有啊?但是我真的不能再收他的东西了,对不起,我受不起。”
“只是两枚裸钻而已。他当年在南非的时候,从当地土著手里得到的。虽然不算特别难得,但是胜在品相周正,而且,那一年是我出生的年份,所以算得上特别。我得了两枚,另外两枚给你了。你可以用来镶嵌在结婚戒指上。”沈暮言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和芙蓉要结婚的时候,爸爸送的东西,都是可以用钱买得到的东西。我带你回来,他送出来的东西,都没办法在市面上看到。”
苏剪瞳低头:“这是伯父错爱了。”
“他是一个值得人敬重的男人,有他的支持,瞳瞳,我们会幸福的。”
“嗯。”沈暮言送苏剪瞳和安然回家,走到半路的时候,苏剪瞳接到景杨的电话,却传来夏天的声音,她哭道:“瞳瞳阿姨,妈咪生病了,求求你过来!”
“天天,你别急,你在哪里?爸爸呢?”
夏天抽泣着了一个地址。
苏剪瞳和沈暮言赶紧赶了过去。夏天正坐在医院里的长廊上哭泣,苏剪瞳过去抱住她:“天天别怕别怕,阿姨在这里,妈咪呢?爸爸呢?”
夏天随手一指,只见南荣熙正从病房里出来。苏剪瞳赶紧冲过去:“南荣熙,杨姐姐呢?她怎么样了?你们为什么把天天一个人丢在一旁?”
南荣熙接过天天抱过来,柔声:“对不起天天,是爸爸不好,是爸爸不好。”
原来晚间的时候,南荣梦灵不知道又搞出了什么事故,头疼要自杀,缠着南荣熙过去。南荣熙正和景杨、夏天在外面一起吃饭,不得已带着景杨和夏天一起过去。景杨怀着宝宝,比往常更加敏感,不安全感也越来越重,看见南荣梦灵坐在窗台上,她捕捉到南荣梦灵脸上一闪即逝的狡黠,抓着南荣熙的手大胆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南荣,她是装的,只是想得到你的关注而已,我不想你理她,我们回家好不好?”
南荣梦灵一听勃然大怒,在窗台上寻死觅活,南荣熙转身带着景杨和夏天就走。南荣梦灵冲过来,面目狰狞地拿着一个大大的花瓶砸过来,南荣熙条件反射护住景杨,景杨回头,为了保护夏天,先南荣熙一步抱住夏天,挡住了花瓶的一击,头部受了伤,现在正在医院里。
南荣熙后悔内疚得不行,苏剪瞳和沈暮言只是相顾默然,紧张地问南荣熙:“那杨姐姐好点了没啊?”
“幸好没有伤到胎儿,但是伤口需要缝针。我真没有想到,梦灵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我马上去找她!”
苏剪瞳上前想拉住他,但是那里拉得住,他已经大踏步的往外面走去了。苏剪瞳跟在他身后大声:“喂,喂,南荣熙,你还抱着天天呢!”
冲出去,正好遇到景爸爸和景妈妈下车急匆匆的赶过来,南荣熙将天天递到他们手里,继续往前走去。
南荣梦灵躲在宋千仪的身后,颤声:“不是我,不是我,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没有做错什么”
南荣熙怒道:“南荣梦灵,你不要太过分了。你自己受了伤害,就要转嫁到其他人身上!以前我还对你有半点兄妹之情,现在这情分全部都尽了!你做的错事,必须要自己承担责任!”
“你别太大声吼着梦灵,当初是谁让梦灵受这些苦的?”宋千仪将梦灵护在身后。
南荣熙双目通红:“是谁?你们不是觉得是沈天白吗?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可以去告沈家去告王家啊!怎么不去告?是怕告不了,还是怕你这根本就是作假,只是引火上身呢?南荣梦灵,你一直都在装是不是?!”
“我没有!我我真的啊,救命啊!”南荣梦灵抱住了脑袋。
“景儿第一次跟我,觉得你不像是真的被侵犯了,我还不信。我真后悔不信自己爱人的话,搞得亲者痛仇者快!现在看你这个样子,你一直装,就是为了拆散我和景儿,是不是?妈,连你都有份是不是!”南荣熙转身,对着宋千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