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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就在你们中间。
这句话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水花不大,涟漪却一层层涤荡开来,让人心头乍寒。
不知是谁笑了一声,在安静的观测室格外明显。
众人回过头,因这一声莫名的轻笑头皮发麻,曾经彼此熟悉的一张张脸,现在看起来分外恐怖。
Z的内部成员大多靠编码称呼彼此,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尤其是拥有高级职称人员,全是秘密身份。
有人忍不住说,“她可能是故意诱导我们。”
这句猜测一起引来大家的附和,可心中的怀疑越来越大,被埋下了种子。
唐柔说完那些话就坐在房间里不动了,很安静,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唐柔在等云母。
她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完后,云母一定会来找她。
无论以什么形式,什么模样。
可在云母找到她之前,地下实验室,已经快要失控了。
首先是关押剧毒生物的隔离室。
那一场人工交配繁衍实验以十分惨烈的结果收尾,原本外形还算漂亮的女性异种生物已经变成了腐烂泥浆般黏稠物质,漂浮在水上,像层油花。
房间里的机械臂强行将看起来苍白脆弱的少年摁在墙上,坚硬的金属穿透了他的肩胛骨。
少年整个人像被钉在墙上,柔弱无力,双眼空洞,看起来并不打算反抗。
几个穿着数层橡胶防护服的清洁工入场,隔着厚重的防毒面罩,将那已经腐烂到看不出轮廓的女性异种生物尸体回收捕捞。
连骨头都没捞出来。
腥臭味几乎穿透面罩。
他们迫不及待地逃离现场,走过层层消毒气墙,脱去外套。
唏嘘闲聊着那个女性生物的死状。
忽然,一个人发现另一个人脚踝上缠着一抹晶莹透亮的东西,伸手去拽,“这是什么?”
碰触上丝线的瞬间,厚重的橡胶手套凭空腐烂出巨大的空洞。
腐蚀性!
他们猛然意识到什么。
怪不得刚刚被打捞出来的尸体融化成那个样子,这个剧毒生物的毒液,竟然进化出腐蚀性?
什么时候变异的?
清洁工慌忙摘掉手套,手臂却已经失去知觉,眼角余光倏然瞥见更多丝线,如蛛网般在空中浮动,扩散。
他抬起头,发现对面人的脸皮,正像沥青一下淅淅沥沥融化坠落。
隔离室内,少年抬起手,推开肩膀上的机械臂。
哐当一声,厚重的金属装置坠落在地,与主机衔接处漆黑焦灼,像被强酸融化了。
他原本从不主动攻击人类,也从未伤害过人类。
甚至对人类抱有善意,毕竟他的深爱之人,就是这个种族的生物。
可这一次,他被触犯到了防线。
无缝门之间有条细小的口子。
少年睁着空洞的双眼,伸手探上去。
将那道小小的口子越融越大,无数条丝线向上蔓延,再不如之前那样脆弱易断,像坚韧的橡胶侵入锁芯。
轻微响动之后,少年费力地推开了门。
警报声骤然响起,监控室的人看向屏幕,却发现画面非常浑浊,像被糊了一层东西。
摄像头坏了?
短暂的时间差中,少年进入走廊。
与此同时,另一间隔离室也出了意外。
刚从女性收容物SCC-02房间出来的研究员,正在跟人抱怨,“那个女人也太奇怪了,刚刚非说房间的恒温系统有问题,让维修工过去检查,可人家过去之后,她竟然主动摸人家的手!”
“长那么漂亮,温温柔柔的,怎么像个流氓一样。”
“可怜人家维修工单身那么久被平白摸了手,而且摸完她还一直道歉,明明是她主动摸的,我看得一清二楚……”
正讨论着,两个人发现项目助理趴在桌子上,身上套着厚重的外套。
“你怎么了?”研究员去搬他的肩膀。
助理哆嗦一下,头埋得更深。
“生病了吗?”
两位研究员关切不已。
助理垂着头,小声呢喃,“没有,就是,觉得有些刺眼。”
“刺眼?”研究员对视一眼。
有人伸手探上他的额头,发现体温很低,手心里有一层薄薄的液体,像汗,又比汗黏稠一些。
助理有些抗拒,身体又缩了缩,把外套拢好。
研究员问,“你冷吗?”
“嗯。”他点头,又摇头,“总觉得又有点热。”
畏光,怕冷。
研究员当即拿出身边的便携仪器对项目助理进行扫描,抽取血液迅速化验。
“你最近参与过注射项目吗?”
“没有。”
“化学药剂项目呢?”
“没有。”
“那有暴露在生物化学研究室吗?”
“没有,我最近没有进实验室,一直在观测间。”
那看来不是感染。
没有被感染,没有被药物注射,为什么会出现畏光怕冷的状况?
这些都是最新研究出的那批药剂,注射后的前期典型状况。
“跟我去做一套全身检查。”
项目助理突然站起来,提起厚重的外套,遮住脸往外走,“我想回去休息一下。”
每一步脚下都湿漉漉的,鞋底与地面拖拽出透明拉丝的粘液。
这一下,研究员们脸上都浮现出凝重神色。
“我想起来了……”项目助理停下脚步,手覆盖在门把上,“今天下午有人撞到我,手上破了点皮。”
咔嚓一声,门被反锁。
助理摘下帽子,回过头。
“可就只是破了一点皮,我应该没事吧?”
原本属于人类男性的清秀面容上,浮现出了无数个鼓胀的,煮沸的泡沫一般臃肿的水泡,将皮肤撑起,看起来随时都会爆裂。
即便见多识广,两名研究员也忍不住干呕。
那张畸形的脸上浮现出受伤的神色。
可转瞬,又变成了一种无法言说的进食欲望,“我好饿,前辈们看起来闻起来好香……”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布满肿泡的脸颊从中间裂开,原本属于人类的嘴角撕裂至耳畔。
上半边头颅整个掀开,像朵张开的花萼,从猩红的喉腔探出一根狰狞可怖的肉状刺须。
研究员来不及反应,顷刻间便被贯穿了头颅。
血液喷涌而出,飙上天花板。
另一个人眼睁睁的看着同事变成干尸,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
骚动爆发时,唐柔正在借用维修工的眼睛看隔离区的电路。
她正垮着脸看那些红红蓝蓝黑黑的电线时,走廊深处跑出来一个人,浑身是血。
维修工的视线立即移过去,听到那人大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