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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他倏然沉下神色,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房间安静下来,只有水声潺潺。
唐柔湿发贴着锁骨,扣子被他解开几颗,隐约透着起伏,淡色的唇咬得通红,渡着一层湿润的水光,让他眸色变得深沉。
她的面容,正因激怒和冷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我不想见到你。”
唐柔急促呼吸,咬字却极其清晰,“离我远点!”
少年瞳孔骤然缩紧。
唇角却仍旧挂着轻柔的笑意,连嗓音都是温软的,“柔,不要说这种话,我不喜欢。”
唐柔一个字都不想跟他多说。
踉跄起身,险些被湿透的衣裙绊倒,少年下意识伸手扶她,却被她激动地甩开,
“我说了别碰我!”
手僵在空中,久久没能动弹。
她面容上的厌恶让他如坠冰窟。
失控的神志渐渐回归。
他看向唐柔湿透的衣裙,苍白发抖的身体,终于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
她讨厌他了?
脚步声踉跄磕绊,女性柔软的手在空气中摸索。
海兔子站起身,扯过架子上的浴袍披在身上,沉默着走到唐柔面前,握住她的手腕。
在她甩开之前解释,“我送你回去,你的眼睛看不见。”
唐柔胸腔起伏的厉害。
眼下泛着红,却保留着理智。
一言不发地被他拉着。
她不反抗,可他心口却空了。
鲜血淋漓的疼痛再次出现,像撕开了填补不上的漏洞,空到他快要无法喘息。
少年把唐柔送到卧室,没有离开,蹲在她脚旁,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
刻意忽略了她抵触抗拒的后退动作。
他开口,喉咙沙哑到发不出声音。
想说对不起,觉得她不会听。
嘴唇开合几次,可到了嘴边,只剩下低喃,“柔……”
弯下清瘦的背脊,慢慢趴在她膝盖上,少年讨好一样用脸颊贴着女性的腿,轻轻蹭了蹭。
“别生气,对不起。”
可唐柔猛地站起来。
退到离他很远地方翻下了床,在房间里不安的摸索着。
“你要做什么?”
海兔子急了,眼角眉梢跟着潮湿起来,l,“柔,对不起,我已经知道错了。”
“我要离开这里。”
唐柔闭着眼,深呼吸,再开口时冷静了很多,“请问,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离开?”
少年低声重复,眼神怪异,“柔要离开这里,还是离开我?”
“我要走。”
她又说了一遍。
唐柔觉得去哪里都好,只要不面对他。
“不行。”
拧成乱麻的思绪都在海兔子的一句话中戛然而止。
“柔的伤还没有好,哪里都不准去。”
唐柔难以置信,视线落在空气中某一点。
她看不见,只能“望”向有声音的方向。
可惜少年根本不站在那里。
他把室温调高,扫过角落某处。
一条青灰的手臂从她背后伸出,少年拿过上面干燥的毛巾裹住她,轻柔地擦去她身上的水。
“柔,别生气,也不要说气话。”
皮肤在颤栗。
唐柔觉得他无比陌生。
“你说要留在我身边的。”他的眼神渐渐冷下来,仔细端详她的眉眼,“难道,连柔也要骗我吗?”
骗子,是要受到惩罚的。
少年站起身,开始擦拭她的头发,唇边挂着笑,极温柔。
“而且,柔,我们分开那么久,你有找过我吗?”
唐柔嘴唇动了动。
找了,不但找了,还因为看到了张宁对他做的那些事,悲愤欲绝,在激怒中让阿尔菲诺放出了活人实验区的所有实验体,摧毁了她心中原本神圣伟大的巴别塔实验基地。
可这也是她无法面对的心结,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少年,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喉中像梗了一根刺,扎得她生疼。
而她的沉默,落在海兔子眼中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没有找过,对吧?在柔心里,我一直都可有可无。”
他松了手,将浴巾递给暗处守候的青灰色人影。
“柔就留在这里,哪也不要去,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不离开。”
少年最终离开。
落锁声响起,脚步渐行渐远,消失在走廊尽头。
唐柔坐在床上。
一动不动,像被抽走了灵魂。
不久后女佣敲门进来送饭,是符合人类口味的精致餐食。
唐柔没吃,只喝了水,躺在被褥里。
睁着浑浊空洞的眼眸,什么也看不见,整个房间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
地下城没有白天黑夜,全靠智控调节,喧嚣的世界进入休息时间,渐渐变得安静。
唐柔陷入梦境。
确定她睡熟了,半明半暗处的少年从沙发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
从始至终,他并没有离开这个房间,让双生子海蛇拧动锁扣,制造出了离开的假象,轻而易举就骗过看不见的她。
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睡熟了。
她没碰那些食物,唯独喝了水,里面混入了助眠的药剂。
那些药剂是绝对安全的,不会伤害她,只会让她可以好好休息。
少年躺在她身旁,睁眼看着那张脸。
让他灵魂都感到疼痛的脸。
伸出手,摸她的唇,指腹触及到了一片柔软。
这里真美好。
她现在和他的体温一样,让他产生隐秘的愉悦。
路西菲尔紧紧盯着她的唇瓣,被蛊惑了似的起身,凑近。
手指捏住她的下颌,撬开缝隙。
将舌尖送入她的领地。
海兔子每一寸都是治愈的良药,他的双眼清醒干净,不含任何肮脏的欲望,仅仅是想哺喂给她治愈的汁液。
而这种方式,是他最喜欢的。
唐柔没有醒来,苍白的脸颊恢复了一些血色。
海兔子不知道什么是吻,他停下来,柔软湿冷的唇抵着她的,甚至不敢用力。
眼眸又染上猩红,快要滴血。
耳朵也慢慢透出薄红。
现在的心思,就不那么清白了,毕竟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躺在那里,就能轻而易举勾出他的欲与念,渴望和痛苦。
他做了坏事。
很坏很坏的事。
可是那又怎样呢?
他的视线滑过纤密的睫毛,落在她的耳垂。
她也做了坏事。
很坏很坏的事。
坏到,他恨不得撕碎那些在她身上留下标记的东西,让她只留着他的气息,藏起来,不被任何人发现。
为什么他们都可以,他不可以?
是觉得他脏吗?
少年忍不住伸手抱住她,越收越紧,唐柔睡得不安稳,下意识挣扎。
“别动。”
他扣着她的头,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像安抚不听话的猫咪
“柔,我好疼啊……”
很疼。
唐柔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