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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云飘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视线落在站在床边的男子身上。
亚洛斯默默地立在她身旁,蓝眸中装满了内疚?
她苍白的唇轻启:“亚洛斯”他为什么那么脆弱?这不像她心目中那个刚强的他啊。
他不知该说什么,他居然把云气到吐血了!他一直以为她是没有怒气的,至少不会对他生气,还会容忍他的一切言行的。但这次,他竟然忽视了她的感受,伤害了她。此时,他该对她说什么才能使彼此从争吵中走出来?
细细观察他的表情,云飘费力地对他笑了“你怎么了?坐下来和我说话好吗?你这个样子,我会很紧张的。”语调又是之前的温柔。
紧张?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不再生气了吗?”他坐在床沿,轻柔地扶她坐起。
飘忽地一笑,她摇了摇头“我没有生气。”
“可是,我们吵架了。你没生气?”
“不是生气亚洛斯,对不起,是我太强人所难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强求你什么了。”她认真地说道。她怎么可以那么不冷静。
她居然向他道歉?明明是他的错啊!他不会自大到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但她
靠在他怀中,她继续自语:“亚洛斯,你在听我说话吗?”
“我在听。你想说什么?”他搂紧了她“云,我也想说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粗暴的。”他喜欢她的轻声软语,再也不想重复昨夜的伤害。
听到他的话,她在他看不到的角落苦笑,仅仅是为粗鲁的动作道歉吗?他还不明白她真正受伤的是哪儿吗?
“云?”他低头向她看去“怎么不说话了?”
“亚洛斯,如果有一天你又生气了,我们不要再用吵架来解决好吗?”
“我不会再对你生气了,我应该控制自己的脾气。”他真诚地说。
“我是说如果。如果有那种时候的话,我们用理智、平静的心态去解决好吗?”她仿佛已经失去了开始的信心,不再坚持一定会得到他的感情“下次再起争执的话,我们就说再见吧,亚洛斯。”她平静地说:“如果我们的争吵已经成了惯性,即使在一起也没有幸福快乐而言的话,与其彼此伤害,不如先说珍重,也好让彼此留下美好的回忆。”
“云”他不知该说什么。
“这是我们的协定,亚洛斯。”
“ok。冰释前嫌?”
“冰释前嫌。”只是她的心态已经改变。
他们庆幸莫地维和夜昭并没有追问什么,见到他们又恢复了之前的亲近,夜昭高兴地对云飘说她最喜欢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感觉。
只有亚洛斯和丁云飘自己明白,在别人眼中的一天天走近其实还有许多隔膜,最大的刺就是那个仍在国外的维莉恩。云飘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情敌一点概念也没有,之前看过的报道也未曾涉及维莉恩的个人介绍,就连科隆顿先生也没有告诉过她维莉恩的事情,仿佛认为维莉恩一点威胁性也没有。可她没有忘记,亚洛斯会和自己有这么奇特的经历全是因为维莉恩。
在法国玩了一个星期,他们决定回法兰克福,因为莫地维急着要将夜昭定下来。
回到主屋,卡地兰一直抱怨着他们去法国享乐将全部工作丢给他处理。
“夫人,主人请你去书房见他。”纳威传言。
“知道了。”
“听说,你们吵架了?”科隆顿先生开门见山地问云飘,浓眉皱了起来。
“以后不会了,我们已经吸取了教训。”丁云飘回答。
看了她半晌,科隆顿先生突然叹了口气“你没发现你的气焰在消失吗?”
“亚洛斯擅长扑灭我的信心。”她依旧不卑不亢。
“不提他了。”科隆顿先生关心地说“你的笑容也不见了。你从前总是微笑着看待每一件事的。”
“是吗?”她扬了扬眉。
“是什么事改变了你?”
看出老人家的关心,云飘感激地笑了“不管是什么,我很高兴认识您,我想这种荣幸不会因为我和他之间的改变而改变。”
点点头,科隆顿先生大概都明白了。
“您的承诺还在吗?”她突然问“我有预感,我的请求不久就会用上了。”
“什么?”
“希望那时您还会支持我。也许到最后,离开亚洛斯是惟一可以挽救我的尊严的行动。”她平静地叙述。
老先生长声一叹“我会支持你的,你永远有最明智的选择。”他突然问了一句:“你从没打听过关于维莉恩-侯塞因的事吗?”
“侯塞因?”
“维莉恩的姓。”看来这丫头是真的没有去打听过。
“她是怎样的人根本不会影响我的决定。除了亚洛斯之外,其他人在我们的感情中不会扮演任何的角色!”丁云飘用坚定的宣言宣告了她对爱情的见解。
回到大厅,卡地兰的抱怨仍在继续:“莫地维,你也太没用了,连个小女人也搞不定。看看亚洛斯,云飘简直是在为他而活。你如果学学亚洛斯的话,也不会害我累得像条牛!”
立在楼梯的拐角,丁云飘深深地吸了口气。
什么叫“为他而活”?这是对她的肯定还是对她的蔑视?她很清楚在德国,女人没有自我并不是件让人尊敬的事情。她已经被轻视了吗?
她总不能永远躲在这堵墙的后面。压下汹涌的心绪,她若无其事地下楼,装作没有听到卡地兰的话。
,夜昭看到她,高兴地冲了过来“云飘,他们全都会日语,我不用担心沟通障碍了!”
丁云飘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是啊,这样的话你就不会觉得寂寞了。”
那边,利得尔和简妮可已经将桌子摆好,正朝他们唤道:“大家过来这里聊。”
一群人纷纷入座。桌上早摆上了咖啡、清茶和一些饼干之类的点心。各人可以依喜好取用。
丁云飘看到茶杯放在她拿不到的地方,只好取了杯咖啡,而亚洛斯却拿了两杯茶,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在她面前。
“不要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他取走了她的咖啡放到卡地兰面前。
她朝他一笑“谢谢。”他在关心她。
“爷爷跟你说了些什么?”他问。
他又在怀疑她了?丁云飘顿时冷下脸来。仿佛也想起了几个月前的那件事,亚洛斯沉默了下来。在众人面前,他不想去解释他并没有这个意思,但他真的没有怀疑她什么。
卡地兰没有察觉两人之间的微妙变化“亚洛斯,我也要茶,ok?”他不满地伸长手去取另一杯远置的茶。
夜昭听不懂中文,于是向莫地维问道:“他们在说什么?好像很热闹。”
其实莫地维也不知道他们的意思是什么,他只知道亚洛斯之前是不喝茶的。记得两年前在泰国,维莉恩曾泡过茶让大家喝,却喝得众人叫苦连连。怕伤害了她的自尊心,大家又不得不咽下去,真是场可怕的记忆。现在,非但亚洛斯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在饮茶,咖啡反倒被冷落了。
他只好对卡地兰说:“麻烦你们用日语交谈,夜昭听不懂其他语言。”
“是!”大家都很配合。
亚洛斯站起来,举起茶杯向夜昭致敬“现在,我代表科隆顿家族欢迎你,夜昭-cohe。!”
“欢迎你!”除了莫地维,其余人均以茶代酒敬他们。
夜昭感动地饮尽了杯中的茶“thankyou!”
各人又再度落座。
夜昭不解地问:“我觉得刚才的方式很像中国人的习惯。德国也有这种习惯吗?或者是我记错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卡地兰抚掌大笑“到今天我们才发现,原来我们已经被云飘同化了!夜昭,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呢!”大家一时都醒悟过来。
连简妮可也震惊了一下,她发现自己刚刚很自然地给丁云飘倒了杯茶。自己不是很讨厌她的吗?
卡地兰扫视了一下众人,得意地朗声说:“看来云飘渐渐成了我们的中心了。我个人对此完全接受。
雷特,你呢?”
“我?”雷特从沉思中缓过神来,他沉稳地一笑“justlikeyou!”
利得尔推了推金边眼镜,微笑道:“云飘,你有很强的感染力,我认为你适合领导大家,无论是家族生活还是将来的集团行动。”
丁云飘不知道欢迎会为什么最后会变成她个人的
“集权会”她看了看科隆顿兄妹,对大家慎重地道:“我对支配别人并没有太强烈的兴趣,谢谢你们的鼓励。但我觉得这件事大家以后别提了比较好,因为,谁也不知道几天后会发生什么事。”她的言下之意是在暗示她不能赢得亚洛斯的心,她还是会做回丁云飘。
亚洛斯心情很差,盯着丁云飘的脸,他发现她虽然说过要冰释前嫌,可是她对他的态度却变了。她不再看着他说话,也不再永远微笑着面对他。此刻,他怎么会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
“云飘!”卡地兰嚷着,不满她的犹豫。
除了莫地维和夜昭之外,大家都敏锐地感觉到了丁云飘的变化。是什么改变了她?在法国发生了什么事情?
利得尔和雷特相视了一眼,准备对莫地维进行“逼供”
坐在书房里,亚洛斯对满桌的文件视而不见,目光紧紧地盯住那个背对着他的女子。
她依然在十点钟的时候给他送来提神茶,但却默默无语,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娇声轻语。而他对这种情况极端不适应。
将茶放在他面前的桌上,丁云飘瞄了眼他铁青的脸庞,不禁笑了“你又在气什么?”
“不敢生气。应该是你在气我什么吧?”他火大地嘲弄。
“知道就好。”她不高兴地拿过来一份文件,自觉地开始处理。
“我开始认为你越来越有‘人味’了。”亚洛斯也开始动手翻开文件。
“你不说明白,你就死定了!”居然说她之前不像“人”!
笔未停,他却说得很认真“你也有不理智的时候吗?刚刚在大厅里你不听清楚我说什么,就敢摆脸色给我看?”
“你”“别解释了!你分明就认定了我又想怀疑你什么,是不是?”
“你不是吗?”她处理完一份,又取来一份。
“当然不是!你不要借此跟我吵架!”他也取来第二份。
“你这个小心眼的男人!谁要和你吵架?”
“我小心眼?”他挑高了眉。
“nodoubt!”扔开处理完的档案,她又取来一份。
他扔下文件,危险地眯上蓝眸“是谁说过不吵架的?”
看也没看他,她径自埋首于案上的公文之中“我没和你吵架。”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冷战?”-
叹了口气,丁云飘微扬起眼睛,不再积极于公事。看现在这个情形,不说清是不行了“亚洛斯,我没有和你对抗的意思。但我也是有脾气的,而我现在不想对任何人发泄,所以请你不要再挑衅了,ok?”
“那你告诉我,你在气什么?我已经说过了,我根本没有置疑你的意思。”
“你以为我在气这个?”
“要不然呢?”
丁云飘苦笑地摇头“算了!我只是生闷气而已,新新旧旧的很多事情都一起涌了出来,导致我一时的激动。”虽然说冰释前嫌,可她还是对那次的吻耿耿于怀,是女人都会小小地气一下的吧-
亚洛斯马上联想到了她心中的事!
“不是吧,你还在想?你难道不觉得我的反应很正常吗?”他也无奈。可是,维莉恩那边
“我知道,你是对的。”坚持初衷是很值得钦佩的,不是吗?“所以我说我在生闷气,这完全不关你的事。”其实,她是在跟自己生气,气自己太冲动。
她生闷气,本来是与他无关。想想看,她和他不交谈的话,其实他也没什么损失,反而有助于他继续坚持对维莉恩的感情,而她只是个普通朋友。
“可是你为什么说话时不看着我?”他已经习惯了在人群中和她对视的感觉,一旦他的视线落了空,他会很不习惯。
深深地看着他,仿佛想要捕捉到什么似的,丁云飘认真地说:“亚洛斯,你没发现你有些‘很’关注我吗?是已经超过了朋友的?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中国人主张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怔了一下,他冷笑道:“做什么?催眠我?让我对你有感情也不可以用不正当的手段吧?”
丁云飘皱起了眉“什么意思?”
“你是女巫!”他直直地指着她。
她深吸了口气“你怎么发现的?”
“在你说第二个咒语之前。云,看来你的魔法对我效果不大。”他那天只昏了几秒钟,她们后面的对话他都收人耳中。
她第一次这么惊惶失措,大大的眼睛里有受惊后的茫然“你都听见了?”所以他并没有随着“各归各位”的咒语而飞回原地,当时她就怀疑了一下。可是后来,她看到亚洛斯和他们一同“醒”来,也一样的“茫然”她便消除了疑心。
“是的。”他坦然承认。
沉默了半晌,她低低地问道:“你讨厌女巫吗?”其实她想问的是他是不是害怕女巫。
“只要你不对我用,我没什么意见。”他耸了耸肩。
低头避开他求证的目光,她说:“我是女巫的这个事实将你推得离我更远了吗?”
不想再听她哀伤的语调,他不耐地站起身“不要再谈爱或不爱这个话题好吗?让一切顺其自然,行不行?”
“你是顺其自然还是根本不考虑给我机会?”
“我说过你可以试试征服我的心!”他冷声道:“不过,到目前为止你还没有成功!”
她悲伤地坐着,他的话不轻不重地打击了她。也许,是她太欠缺魅力了才会让一个男人对她如此轻视。
他起身回房“今晚我不想再看到你,我们都需要冷静。”
任他走出书房,她呆呆地缩在宽大的皮椅上,忍受着重重煎熬。似乎,从那趟法国之行后,他们的感情就开始持续降温了。虽然曾有那么一小会儿似乎回到了一个星期前,然而他的心闭塞得更紧了,她的工也开始动摇了。
也许,一个小小的吻真的算不了什么,可是却酝成今日的局面。
“我该怎么办?”尤其他还发觉了她是女巫。九岁那年,她误入森林后,竟阴差阳错地穿过了魔法界。在人类眼中的“两天”其实是经过“浓缩”的两年,在安雷克森林中她学会了魔法,那时她就已经听说有一位紫瞳的小女巫叫艾莉。而离开魔法世界是经过核查的,她是个合格的女巫,能够控制自己的魔法,所以才能离开。但是她离开那里之后就一直没再用过,也一直像个普通人类一样生活着。可是现在她的身份居然被他发现了,如果他将这件事告诉众人,她一定会遭到迫害的,下场的凄惨将难以想象。
况且,他的心依旧被他保护得滴水不漏,她试匡以柔情感动他;却没有丝毫作用。怎么办?她该怎么办?谁可以告诉她?
八月的上旬,气温持续上升。
莫地维和浅仓夜昭已经结婚了。大家正准备明天开个送行会,为即将去度蜜月的两人祝福。按照莫地维的希望,这个聚会只有几位亲近的朋友参加,没有必要弄得声势浩大。
天空一片阴沉。从午餐之后开始,阳光便被浓云遮住了,不肯透露一丝的光彩。
荡着秋千,任长发在空中飞扬,丁云飘心乱如麻。距离上次的不欢而散已经一个半月了。亚洛斯没有再提什么,也没有把她的身份泄露出去,为此,她放松了口气。然而,虽然在人前他们依旧亲近如常,私下里却没有再交流,甚至很少会有对话的场景出现。她有时试图撒撒娇,可是每朵笑容都在他阴沉的眼神下枯萎、消失。
更糟的是“失踪”了好几个月的维莉恩回来了。在她和亚洛斯冷战的锋头上,这个他的“挚爱”
就出现了,时间拿捏得实在太好了。
一想到亚洛斯听到这个消息时的表情,云飘就不得不去恨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从早上到现在,亚洛斯冲了出去之后,就不再见踪影。科隆顿先生对此相当不满,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秋千高高地荡起,然后再落下,一如她的心。
远处,亚洛斯环手靠在树干上,望着秋千上丁云飘飞舞的身影。他忽然有种错觉,这个身影好像就要消失了,就要从此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而且是永远地消失。
半年之约快到期了,他就要赢了,禁不住想起初遇时她自信十足、头头是道的表情。那时的她斗志昂扬地说她会努力让他爱上她。但如今,既然他赢得了这个协约,不就意味着她的失败吗?她一定会很难过吧?
走向那飘荡的白色身影,亚洛斯在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发现了他的存在,丁云飘慢慢停下了摆荡。
“回来了?”她问。
“嗯。”他看着她波澜不惊的双眸。
“哦。”她点点头,又开始荡秋千。
“不问我去了哪里吗?”他双手抓住秋千,迫使她停下来。
也不争执,她站起来仰头看向他,不发一言,美目中闪现着莫名的亮光。
“我去看维莉恩了。她很好,而且她还不知道我和你结婚了,只以为你是爷爷强迫给我的女朋友。”
亚洛斯定定地审视着丁云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和她不会碰面的。”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以为她会去伤害一个毫不知情的女人吗?这也未免太轻视她了。
“她明天也会来为莫地维送行。”再明显不过了,他是在说她——丁云飘这个暂时的女主角该下场一鞠躬了。
“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要她来?”他不告诉维莉恩,她们就不必马上见面,他就那么希望她下台吗?
“她也是我们的朋友,为莫地维送行是很正常的。”
“所以我们很快就会王见王?”
沉默了一下,他继续交代她:“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我知道,当然知道。”她懂了,明天要告别的不仅是莫地雄夫妇,还有她自己。
不再多说,她第一次在两人的对话中先转身离开。以前,她一直都是看着他的背影冷硬地离去的那一个。
故事,接近尾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