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朱萸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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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的女人。

    宣绫一直以为,当第二天一到,臧天靳说的这句话,就会烟消云散。

    岂料,臧天靳是来真的,自那天起,他开始涉人她的生活。

    宜绫没有拒绝,抱持着顺其自然的心态,放任他为所欲为。

    她私心的以为,倘若让他接近她,能让他更贴近人性一点,那么她就真诚的把他当作朋友对待。

    只不过,她低估了他。

    臧天靳果真不把她当成普通朋友看待,摆明了就是要追求她。

    而且还非常热衷于上班时间和她电话传情,完全不避讳在她身旁的臧老先生,会不小心听到他俩的对话内容。

    “臧天靳,你给我听清楚,为了我的性命着想,你不改改你飙车的习惯,我就不搭你的车!”宣绫尽量把声音压低,但仍是愤慨的挂掉他的电话。

    气死人了,臧天靳这个人真的够疯狂,不管高兴不高兴都爱开快车,活似把生命当成游戏一样,完全不懂得珍惜!

    是因为他最亲爱的母亲都抛下他了,所以他找不到信任的人,和自己一起努力的活下去吗?

    “宣小姐,靳在追求你吧。”

    “嗯,他是这么说没错。”

    一句话拉回了宣绫的心神,她也毫不避讳的承认,反正依臧天靳树大招风的狂妄个性,这件事早晚也会传到他父亲耳朵里的。

    “宣小姐,靳是我的长子,眼见他和上官千金交往亲近,我希望能顺利的把臧氏下任总裁的继承权传给他。”臧松生的言下之意非常清楚,难得对宣绫抱持着严谨的态度。

    一直以来,他以为宣绫对他儿子没兴趣,绝不会妨碍到,他促成儿子和上官小姐的联姻政策,可他却下了一步错棋,没料到儿子对宣绫居然是很有感觉的。

    臧松生会说这番话,宣绫并不意外。她没有任何责怪他的意思,只是幽幽的说道:“老先生,其实你很清楚,我的意见根本不重要吧。”

    “对,靳向来是任意妄为惯了,我管不动他了。”臧松生莫可奈何的叹息道。

    看来,这女孩儿挺了解儿子的,这可不是儿子单方面的追求而已

    “那就别管了。”宣绫怕臧松生对她有所误解,不疾不徐地又补上。“当然,我对当上你们臧家的媳妇,一点兴趣都没有。”

    照料臧松生这段时间以来,宣绫大致摸清了他的性子。

    虽然臧老先生从不对她摆出有钱人家的架子,性情也和蔼可亲,而且自那回她救了他之后,就待她非常好,可只要一牵涉到与臧家有关的利益,他的门户之见就非常的重,希望借由儿子们的婚姻大事,把臧氏的事业推到巅峰。

    这个事实让她感到有些悲凉。

    连臧松生这个当父亲的都那么利益薰心,何况是当儿子的臧天靳,怎么可能完全不受任何影响?

    而她,又有多少力量,能让臧天靳从他的阴霾中走出来?

    “小丫头,你话中有话。”

    臧松生闯荡商场三十多载,自然有他老谋深算的一面,才能让臧氏屹立不摇,生存到现在。

    “老先生,其实你也很想要靳和颜悦色的对待你吧。”

    “你”臧松生没料到,会被宣绫说中心事。

    “那么,就请你对他好一点。”宣绫要说的,只有那么简单。

    “我对他还不够好吗?自他母亲过世了,我无不想尽办法想弥补他。”这十多年来,臧松生也有自己的怨气。

    “别把他想的太复杂,他需要的其实很简单。”

    臧松生顿住,没有说话了。

    宣绫知道,一时之间,他可能还无法领会什么,在看到另一位晚班特护前来换班后,她也没再多说就走出房间。

    搞不好,臧老先生再好好沉淀会儿,就会知道臧天靳要的是什么了。

    他只是需要有人爱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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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绫打死都不肯再坐臧天靳的快车了。

    虽然臧天靳偶尔配合她的减低车速,不过也只是偶尔,在她被他吓了四、五次后,就决定带他改搭捷运、公车。

    否则,绝不接受他的任何邀约,不给他任何追求她的希望。

    臧天靳向来恣意妄为惯了,这还是第一次被女人威胁。

    他原本可以不用在意她的感受的,但生平第一次,他太想追求一个女人,想体会她所谓的平民约会,是怎样的滋味,于是,他投降了。

    当然,也只是偶尔配合她罢了。

    只不过,在同她下捷运后,在巷子内走走停停,几乎都把他的耐心磨光了。

    “我饿了。”臧天靳发出郑重声明。

    从接她下班后,他就陪她一路散步了半个多小时,加上先前半个小时的搭车时间,现在已经是晚餐时间,难不成她还想继续走走停停下去?

    “忍着点,办完事就带你去吃大餐。”宜绫哄着道,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她早就把他当成一般的男人,岂会在意他臧大少爷的尊贵身分。

    “先说好,你想带我去吃什么大餐?日本料理还是法国料理?一份一千元的豪华特餐,我勉强可以接受。”

    “都不是。”可惜臧天靳那么辛苦,说了一大串话。宣绫接着高兴的道:“到了。”终于步行到目的地了。

    瞧了眼前一排老旧的房舍,臧天靳的表情说明着他极度的不悦,忍住掐死她的欲望,他低吼道:“既然是个荒凉地方,为什么刚刚不搭计程车?”

    她忘了他可是臧家的大少爷,也算是她的雇主,岂能容她怠慢?

    “你不觉得傍晚的天空很美吗?”说完,宜绫漾起一抹甜笑,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再吐气,重复这样的动作,多舒服啊。

    莫名其妙走了一大段路,他哪会注意天空美不美的!

    “不觉得。”臧天靳虽然是刻意和她唱反调,但无法否认,光是这么望着,她那冲着他绽开的微笑,他的心就甜起来,也想跟着她一同抬头探望,那澄色的遥远天际。

    “你一定没有定下心散过步的经验吧。”像他们这种有钱人,整天忙着勾心斗角,应付同属于他们那一类的富商名流都来不及了,哪会停下脚步看一下四周微妙的变化?

    “是又如何?”臧天靳坦承道,像是被她甜腻的笑意给吸引住,就只能紧瞅住她,直到察觉到什么,他眸底的笑意加深了。

    原来她那灿烂的笑弧里,藏着那么一小颗的酒窝,可爱的让他好想戳戳看

    “没有如何。你会累吗?”宣绫依旧笑得甜美,像是心怀不轨。

    “怎么可能。”臧天靳皮笑肉不笑的道。走上这半个小时还难不倒他,他只是不爱浪费时间罢了。

    “那很好,等你累了,待会我请你吃大餐,你铁定会感觉到特别美味。”

    “什么意思?”臧天靳感觉不对劲。

    “进来吧。”宣绫什么都不解释,就拉着臧天靳走入小房舍内。

    臧天靳跟着她进入,想瞧瞧她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可,没几秒,他的脸色跟着大变。

    眼前这个地方,活似历经第三次大战似的,地上堆满了灰尘,空气中还弥漫着难闻的臭味

    “宣绫,这就是你所谓的平民约会吗?”来这个臭气冲天的小屋子约会?

    “你胡说什么,清理好房子,我们还得帮老先生洗澡、洗衣和煮饭呢。”宣绫不慌不忙的,从房间推出坐在轮椅上的独居老人,驳回他的答案。

    臧天靳的脸色依旧阴鸷。“这是怎么回事?”

    “臧大少爷,偶而做点善事,对臧氏的名声可是很好听的。”

    宣绫凉凉的道。

    “你要我清理这间房子,还得替这个老人洗澡、洗衣和煮饭?”臧天靳拉开喉咙的低吼道,不敢相信自己走那么长一段路,只是为了来当现成的工人。

    宾果!宣绫真想拍拍手,给他爱的鼓励。“我们分工合作很快的。”

    “你常在做这种事吗?”臧天靳难以想像,像她这般年纪的女孩,玩乐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多管闲事,替别人做起这些家务事来。

    “什么这种那种事的,好鄙夷的口气。陈伯以前就住在我家隔壁,对我一向很照顾,现在他老了,jl子也不理了,只能靠单薄的社会福利金过生活,我有空当然得尽量来照应他。”宣绫理直气壮的道,不以为自己做的事,跟他们有钱人家做的事,有什么极大的落差。

    “这就是你的力量吗?只要你做的到的,都会尽量去做。”

    回想起她曾说过的话,又亲眼目睹她即将要做的事,臧天靳的心底有着难以言喻的撼动。

    她似乎比他想像中还要特别,有着让他想靠近的光明

    “你又在嘀咕什么啊,时间不早了,我们一起帮陈伯洗澡吧。”宣绫催促着。

    “一个吻?”

    他臧天靳岂能那么容易,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你”宜绫真不敢相信,他居然那么无耻。

    “我要的是热吻。”臧天靳放肆的追加。

    “随便你啦,反正我不答应,你还不是强来”宜绫红着腮帮子的咕哝着,其实他肯放下身段去帮她,她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我是不介意先来个餐前甜点。”臧天靳坏坏的朝她走近。

    宜绫岂会清纯到不懂他的暗示,连忙反将他一军。“陈伯虽然不太能说话,可他耳朵可利了,你可别教坏老人家啊。”

    臧天靳这回没有回答,迳自把衬衫的衣袖,卷到手臂的关节处,然后逼近她。

    “你干嘛?在这里做这种事不太”好吧。最后两个字,宣绫还没说完,就瞪大双眸,看着臧天靳抢走她原本推着的轮椅。

    呃,她误会了

    不对,他想做什么?

    “浴室在哪?”

    宣绫被臧天靳那么一问,怔怔的指了下浴室的方向,可随即想想又是不对,连忙改口道:“我来就好了,我是护土,我知道怎么帮病人洗澡”

    “陈伯是个男人。”臧天靳用着很肯定的语气道。

    “护士帮行动不便的病人洗澡,有什么不对劲吗?”

    臧天靳瞬间阴了俊脸。“难不成你也帮我爸洗澡?”

    “你爸爸不是你那些阿姨们,轮流帮他洗澡的吗?”宜绫又是怔怔的回答,茫然的心绪倏地恍然大悟。

    难道,他是不高兴她帮其他男人洗澡?

    闪过这个念头,宜绫的脸庞不自觉漾起两朵红云,几乎是臊红的追问:“要我帮忙吗?”

    “不必。”臧天靳倒很有自信的,推着陈伯到浴室。

    宜绫耸耸肩,索性随他去,迳自拿起扫把清扫室内,可不到十分钟,臧天靳就沾着泡沫,走出浴室。

    那模样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宜绫简直想大声发笑,但无奈现在不是取笑他的时候。

    “怎么了?”

    “陈伯快淹死了。”臧天靳的语气一点都不紧张。

    “你怎么现在才说啊!”宣绫脸色一变,随即冲进浴室。

    当然,陈伯的性命无忧,只要把水龙头的热水关掉就好了。

    接着,臧天靳嘴巴上虽然嚷嚷着不用宣绫的帮忙,可最后还是她在旁协助,才能顺利帮陈伯洗好澡。

    还有,连清扫环境、洗衣和煮饭,也是他俩共同打理好的,当离开那里,到餐厅祭五脏庙时,也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臧天靳简直饿惨了,要吃什么都随宣绫处理,可他却没想到,入目的莱色,居然是“这就是你所谓的大餐?”

    简餐?她倒是很有诚意嘛!

    “这可是我特别为你叫的特大份鸡腿饭。”宣绫端着两杯红茶前来,坐人位子后,还非常有自信的道:“流下汗水吃的第一餐是最美味的,你一定没吃过吧。”

    臧天靳连嫌恶的时间都没,腹下的饥饿感让他迅速开动,事实上他也觉得,吃着吃着,她说的话还挺有理的。

    不知不觉间,他吃了第二碗白饭,连宣绫把吃不完的排骨、小菜丢给他,他也照吃不误,直到吃个精光为止,才满足的喝起红茶来。

    “不必用到心机的感觉很好吧。”宣绫轻啜着红茶。

    她呀,光是看着他吃饭的专心模样就全饱了。

    臧天靳放下红茶,注视着她。“这就是你所谓的平民约会?”

    宣绫没有当面回答,只是拐弯抹角,别有用意的说着。“当你把那些必须花脑筋的公事放下,偶尔出外散散步、吃吃简单的餐点,做些帮助别人的事,不是很有意义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臧天靳俐落直接的切人重点。

    “难道你不觉得,陈伯被儿子们弃养,一个人孤零零的住着,还需要有人照料的生活,很可怜吗?”积极安排这次的行程,宣绫臣除了想让臧天靳的野心稍微休息一下,最主要是想引起他的侧隐之心。

    她知道,一个拥有同情心的人,是不会弃自己的父亲于不顾,纵然他父亲是个罪大恶极的人

    臧天靳浑然一震,原本略温和的眸底,刹那间写满复杂的情绪,毫无预警地,他自皮夹里取出千元钞票后,倏地自座位上站起。

    “我送你回去。”他连语气也非常冷淡。

    整个原本和乐融融的气氛,转眼问消失无踪!

    宣绫知道自己功亏一篑了,眼见着臧天靳把她撇下,转身就走,她又气又急的埋怨道:“臧天靳,你不想听,也用不着发这么大的脾气!”

    臧天靳依然我行我素,走出餐厅。

    见状,宜绫的挫败又加深了,她立刻追出了餐厅,捉紧他的衣袖,半强迫的要他听完她说的话。

    “原谅他好吗?他只是个可怜的老人而已,听晚班的特护小姐说,他晚上睡觉时,总是一边作着恶梦,一边喃喃自语,说着要你母亲原谅他的梦话”

    “与我无关。”扯开了她的手,臧天靳想拦下前方的计程车。

    他简直是个胆小鬼!

    宣绫厌恶臧天靳的冷漠、逃避,她干脆自他背后,歇斯底里痛快的大喊:“十几年来你受的苦还不够吗?你到底非得折磨你自己多久才甘心啊!”“我受的苦”臧天靳因这句话而震撼住,杵在原地的喃喃道。

    宣绫忍不住朝前奔了几步,纤细的柔荑,自背后紧紧抱住他的腰,用着只有他听的见的声音道:“还不够吗?你不心疼自己,我也会心疼你啊”他一天不原谅他父亲,就等于在折磨着他自己,不是吗?

    她心疼他?

    她也会心疼他?

    “宣绫”短短的两个字,臧天靳充满着说不出的歉意。

    她是那么那么努力想医治他的病,想尽办法让他们父子和好,可除了惹他嫌恶外,还能得到什么?

    不,自始至终她什么都没得到,就像伸手援助那个叫陈伯的老人一样,只是想帮助他而已

    那么她所谓的心疼,是同情他,还是

    “我们回去吧,你不想听的,我就暂时不说,好吗?”宣绫松开他,背着他开口,连她也不懂,自己怎会有勇气,做出那么羞人的事。

    那样的动作、对话,活似少女漫画里才有的画面!

    臧天靳没有回应,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先是错愕,再是怒气沸腾,突如其来的问道:“你喜欢那个男人吗?”

    宣绫直觉的朝着他眼光一瞧,没多厘清他问话的理由,疑惑道:“我怎么会不喜欢他”

    那可是她哥哥耶

    哲哥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还带了未婚妻遇上她和臧天靳,真巧哪。

    完了,她该怎么向哲哥解释,臧天靳的身分啊?

    “绫绫,你怎么在这里”搂着未婚妻的肩,宣哲也发现到宣绫的存在了,兴高采烈同她打招呼,却在意识到臧天靳也陪在妹妹身旁时,顿下前进的脚步,脱口而出。“咦,你不是上次那个”载绫绫回家的男人。

    这句话还没说完,宣哲就硬生生挨了一拳,狼狈的往后一摔,跌在地面上。

    是臧天靳挥出的拳头。当他一看到宣哲的手,竟然放在其他女人肩上时,就按捺不住怒火,挥出拳头。

    不为什么,只因为这男人脚踏两条船!

    “臧天靳,你在做什么,他是我哥哥啊!”宣绫不知所措的吓呆了,同宣哲的未婚妻齐声尖叫。

    臧天靳根本听不进去,仍是揪起宣哲的衣领,挥手又是一拳。

    宣哲莫名其妙的被揍火了,也不甘示弱的回揍他,身手一点也不输给臧天靳。

    就这样,两个大男人在街上开始大打出手,谁也不让谁,让一旁的两个女人看得都急坏了。

    “够了,别打了!”眼见她再怎么阻止都无效,宣绫干脆朝未来的兄嫂使了个眼光,然后各负责一个,使尽吃奶的力气把他俩给拉开,才终止这场混乱。

    “需要看身分证,才能证明我是绫绫的亲生哥哥吗?”宣哲擦拭嘴边的血丝,朝满是敌意的臧天靳讽刺道。

    他原本还不明白,他被这男人误以为是干哥哥,接着又被他痛打的原因,直到刚刚灵光乍现,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如遭雷击般,臧天靳瞬间冻僵在原地。

    但他的心是沸腾不已的,只因这句话终于让他厘清,原来,他是那么的在意这个男人的存在,在意到深怕对方伤了宣绫。

    他是怎么了,怎会任由一个女人的身影,鲜明的占据在他的心底,又为了她,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想去保护她

    就连烙印在他心口深处的字迹,也只有两个字,是宣绫

    同一时间,宣绫也因宣哲的那一番话,倒抽了口气,任由心冲击、波动不定。

    难不成,臧天靳在误会哲哥是她干哥哥的情况下,看不惯哲哥和其他女人亲密的行径,才会失手打人?

    冷血如他,居然会为了她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