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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来客店
烟儿仓皇地捧著热水在庭中奔走,她刚从厨房讨了热水回来,直接端到客房里头,见到一个伙计经过,便急急拦住了他。
“小二哥,敢问产婆来了没有?”
“还没呢!产婆她家也淹了水,都自顾不暇了,哪那么容易来啊!”店小二颇不耐烦地道。
“那怎么成?”烟儿哭丧著脸。“你知道现在躺在房里的人是谁吗?是当今英亲王爷的王妃啊!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担待得起吗”
话还没说完,小二一个挥手道:“哈!就凭你们这副模样,也敢妄自尊大?别笑死人了!若不是那个护官老爷看你们可怜,帮你们代垫了几天房钱,谁愿意让一个搞不好待会儿就没命的人住进来!秽气!”
“呸呸呸!我们王妃吉人天相,你别胡说八道!”烟儿又气又急。“要不是车夫在路上得了急病死了,行李又被人偷走,我们会狼狈成这副模样吗?你这么狗眼看人低,将来有你好受!”
“笑话!老子就等著你!”那小二嗤之以鼻的冷笑一声,回过身欲走,不料却撞上一堵肉墙。“唉哟!爷儿!您没事杵在这儿做什么”他摸著撞得隐隐生疼的鼻子埋怨著,只是这个时候,却听到后面那小丫头的惊呼声。
“王爷!”
“王爷?”小二一愣,下意识地想抬起头,然而突然一脚凌空飞来“砰”一声便将他给踹了个四仰八岔!
“混帐东西!”一声暴吼传进那店小二的耳中。“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爷是谁!”
“王王爷!”烟儿连忙冲到瑞祥面前阻止他。“眼下不是和这种小人计较的时候,王妃劳累过甚,弄不好有流产的可能,再不去请产婆过来,只怕母子都有危险啊!”瑞祥闻言一震,一把揪起了店小二的衣领,像抓小鸡似地将他拎到眼前,厉声道:“快去给我请镇上最好的大夫和产婆来!王妃若有三长两短,本王就拆了你们客店,叫你们统统流放到西北去充军!”
“王王爷恕罪!小的瞎了狗眼了、小的该死!我这就去办!这就去办!”那店小二见来人衣饰华贵、盛气凌人,不管是不是王爷都很够呛了,连滚带爬的慌忙冲了出去。
瑞祥看见他确实跑出去后,便即刻与烟儿往回厢房的路上走。
“王妃为什么来?还有,她什么时候怀孕的?!”
烟儿听见瑞祥这么问,紧绷的情绪一触即发,忍都忍不住,哽咽地急道:“都怪烟儿说错了话,王爷离开皇城的那天晚上,王妃问起香云,烟儿说香云随著王爷一块来南都,王妃脸色就变了,说她也要来,可是那时御医已说明王妃怀有身孕,不宜劳动过度”
“你没阻止她吗?!”
听到瑞祥的怒吼,烟儿吓得不停哆嗦。“烟儿有王妃当时气倒了,加上烟儿在旁边劝,王妃又害喜得严重,这才乖乖的在府里休养了三个月。可是王爷一直没捎家书来,后来王妃说她再也不能忍、再也不能等了,于是就在一个月前动身往南都来,烟儿没办法,只能跟在王妃身边”
瑞祥越是听,越是不可遏止地心烦意乱,正巧这时两人已到了门口,他便示意烟儿住嘴。
“你到外头等产婆去,我进去看看。”
“王爷可是产房是不净之地”
“她是我的妻子,有什么净不净的!快做你的事去!”瑞祥说完这句话,当下便头也不回地直入房里,更当着烟儿的面将门甩上。
然而烟儿一点也没有被吓到,反倒又哭又笑的抹著眼泪往外头跑。
“太好了太好了王爷终于来了”
* * * * * * * *
千想万想,都想不到再见竟是如厮情景。
厢房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一个身上只著单薄白衣的女子,毫无血色地躺在枕头上,满头满脸的细汗布得肌肤濡湿,隆起的肚腹更是惊人
这么娇小的身躯里负荷著他的骨血,不管是为了什么因由,她千山万水跋涉至此,只是为了要见他
瑞祥满腔说不出的复杂感受,可以的话,他真想替她痛、替她承受这些。嫁进王府以来,他没再见过初相识时,千巧曾经绽放过的那种灿烂微笑,而这一切,竟都是他害的吗?
轻轻地执起她的手,包在自己的双手之中,那冰凉的手温令他惊骇莫名,一度以为她已然死去。
“千巧。”他轻拍床上人儿那和手一样冰凉的面颊,不自觉颤声低唤。
宫千巧微微张开了眼皮,虚弱但努力地想辨清那唤著地名字的声音,影像随著聚焦越加清楚,模糊的影子一一重叠后,叠出了那个令她日思夜想的男人。
阵痛忽又在此刻强烈袭来,宫千巧摸著肚子,无声地倒抽起气来,复又痛苦地看着眼前人,就是不出声。
“为什么不喊痛?为什么不哭?”瑞祥看着她那极力忍住的表情,心痛无比剧烈,那是一种蚀人的折磨,教他只想代她痛,天啊!她此刻看起来是那么无助、那么纤弱,怎能承受得了这样的剧痛?!
“千巧,别这样,你有什么怨,就往我身上发,别让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难受”瑞祥努力地想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她知道,然而许是阵痛已到了最高潮,宫千巧霍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微微侧身,张口便咬住了他的手!
一股剧痛自手上传来,却不过是她此时所承受的万分之一,瑞祥一声不吭,定定地看着她,宫千巧是完全无感的,直到一丝血腥味在她的口中敞开
直觉松了口,她惊愕莫名地看着那一排齿痕,早已咬出一道口子,血正是从那里流出来的。一股椎心的痛,从心中源源不绝地泉涌而出啊他流血了、他流血了是她害的
“不碍事。”瑞祥毫不在意,又将另一只手递到了她的面前。“还疼吗?咬这一手?”
张著发白的嘴唇,宫千巧摇头,看着瑞祥的手,怔怔地流下泪来,一颗、两颗在瑞祥心中却已成汪洋。
“别哭了。”他拈去她的泪珠,仿佛万般的怜惜、万般的不舍。“你嫌南都的水还不够多吗?”
就在宫千巧不及有任何回应的时候,外头传来了烟儿的声音。
“王爷,产婆和大夫都来了。”
瑞祥闻言精神一振,连忙站起身子赶去开门。
“快、快!快进来!”他伸手招人,产婆进了房里之后,却看着他顿了一下。
“王爷,产房乃不洁之地,还请王爷回避。”
“我不会走的。”瑞祥想也不想便道:“在里面受苦的人是我的妻儿,我怎么能”
“您就是不能。”产婆不愧老经验,就算面对的是权倾朝野的英亲王,她也依旧老神在在地打断了他。“夫人会希望她的狼狈样给您看见吗?待会儿血污尽出,内室情景也绝不适宜王爷伫足,为了避免分心,还是请王爷在外等候为佳。烟儿姑娘。”说完这句话后她使了个眼色,烟儿连忙将瑞祥连拖带拉的“请”到了房外。
“王爷,您就听产婆的话吧,否则您在里头看,产婆跟大夫又如何放手为王妃接生?烟儿会随时将王妃的情形报告给您知道的,您别着急!”话一边说,烟儿一边往里退,等到话一说完,房门也就正好当着瑞祥的面砰地关了起来,留下瑞祥一个人着急地站在外头。
“王爷王爷”方才那得罪他的店小二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只见他端著最上品的茶水点心,恭恭敬敬的说:“您别着急,王妃一定会平安生产的,小店备了些粗茶小点,王爷不妨一边候著,一边用些点心如何?”
这会儿瑞祥自是青筋尽暴,有气无处发的时候,他一扬手就掀了小二手上的托盘,铿锵哐啷的把食器砸了一地粉碎。
“你当本王是来看戏听曲的,还吃茶嗑瓜子儿?!滚!”
店小二讨了个没趣不说,还惹得瑞祥勃然大怒,当下收拾都不敢收拾,就这么夹著尾巴逃开了去。瑞祥气得不行,忍不住伸出脚,将地上的托盘踹了个老远。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随著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瑞祥心焦无比地看着天色渐暗,产房里头却依旧没有什么特别动静,只有烟儿不停来回出入张罗著一切。每当她出房门提热水时,瑞祥便因看见那被血水染红的木盆而感到惊悚万分,打仗杀敌、浴血奋战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然而如今目睹这染血的小小木盆,竟使他不住冷汗淋漓
“王妃现下如何了?”终于,他按捺不住地抓住了烟儿,急切地问著眼下情况。
“烟儿也不是很清楚”
“什么叫做不是很清楚?!你不是在旁边帮忙吗?王妃的情形怎样,难道你没看在眼底?”
烟儿被瑞祥抓得手痛,却又不敢喊疼,只能陪笑脸。“产婆说王妃是早产,自然比一般人更艰难一些,不过还请王爷放心,这产婆和大夫都是老经验了,不会出错的”
然而,这句保证对瑞祥而言并不具什么说服力,毕竟他们所接生过的那些人,并不等于他的千巧啊!
等等那闪过脑海的意念是什么?“他的”千巧?
烟儿见他分神,藉机挣开了他松了劲的手,一边安慰道:“里头还等水用呢!王爷请稍安勿躁,烟儿这就进去了”她话才刚讲完,产房里头忽然传出一声宏亮的婴儿啼哭声!
瑞祥猛然回过神来,心头霍地一窒。
那是那是他的孩子!
烟儿眼睛亦是一亮,立即就冲了进去,半晌,产房里随即传出欢天喜地的叫唤。
“生了!生了!是个小小姐啊!”烟儿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王妃呢?!王妃怎么样?”
“禀王爷!母女均安!”
“母女均安母女均安!”一时间,潮涌而来的喜悦占据了全身,瑞祥发现自个儿的眼角竟然润湿了,大起大落的悲欢即使练达如他也受够了,不禁仰首长吁了一口气。等他整顿好心情,正想进产房里去的时候,后头却有人突然唤住了他。
“太好了!王爷!您果然在这里啊!”瑞祥一愣,回过头来,只见一个身著官兵制服神色紧张的男子,正跪在地上向他禀报。
“有话快说!”瑞祥神色一凝,严肃地道。
“禀王爷,义仓被人抢了!”
“什么?!”
“闻风而来想分一杯羹的人越聚越多,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啊!我家大人要我赶紧来通知王爷您过去主持大局!”
“”瑞祥不禁无言了半晌,原本欲进屋而抬起的脚登时悬在空中,看着产房大门、又看看那跪在地上的官兵,心中一时挣扎难下,然而
他终是缩回了脚,转身面向那官兵。
“义仓是国家的财产,也是皇上的财产,虽说原本就是为救济灾民而储备的,但若是任由他们胡乱劫掠,后果将不堪设想。事不宜迟,快带我去义仓想办法阻止他们!”
“是!”那官兵立即从地上跳了起来,带著瑞祥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客店,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产房的门打开了!
“王爷”烟儿的脸乍时由笑转变成了惊愕。“王爷?”
* * * * * * * *
“他走了?”
这是躺在床上的宫千巧,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烟儿抿著嘴,为难地看着她,试图安慰。“王妃别胡思乱想,王爷也是不得已,灾民抢劫粮仓,王爷说什么都该去一趟的”
宫千巧闻言,摇了摇头。“别说了,我明白。”
她明白吗?不她其实不明白,不明白为何只是进来看孩子一眼的时间他也不愿浪费;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何在她为阵痛受苦的时候,他又显得那么关怀体贴如果要她做一个归结,她只能想得出一个结果。
那就是因为她生了个女儿。
女儿
“孩子呢?”宫千巧虚弱地以气音问道。
“在这儿呢!”烟儿连忙将包裹得紧密扎实的小婴儿给抱了过来,只见那缎被里一个娇小的孩子,握著拳头正安详地闭目恬睡,天性的怜爱油然而生,宫千巧将她揽了过来,手指颤抖地抚著女儿的脸颊,由衷地笑了。
“啊瞧她,像只小猴儿似的好小、好小啊”她一边说,声音竟忍不住哽咽,随即不争气地掉下泪来。
“哎呀,王妃,您怎么又哭了,您刚产下小小姐就这么折磨自己,很伤身子的啊”烟儿慌了手脚,连忙去拿帕子,可是却被宫千巧叫住了。
“烟儿,你不必为我忙。”
“王妃?”
“我哭,不是为自己伤心,毕竟毕竟我早就明白,自己不会是他心中的第一顺位我只是,为了这孩子”
“王妃”烟儿越听越困惑。“烟儿不懂”
“你不必懂。”宫千巧轻轻地叹了口气,望向窗外。“我懂,那就够了。”
烟儿看着她的表情,不禁沉默了下来,憔悴的王妃、落寞的王妃是多么的孤独啊!而使王妃成了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王爷,这教烟儿也不禁对王爷生起气来,都是他!一直一直的冷落王妃!都是他!不断不断地让王妃伤心!都是他都是他都是他!
“叩、叩、叩!”
正当烟儿兀自在心里打抱不平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敲门声,烟儿喜道:“说不定是王爷,烟儿这就去开门!”
床上的宫千巧一听,失意的神情突然一绷,撑著身子勉强坐起来,偏偏这时烟儿打开门,只听见她失望的声音。
“噢,是你啊,你来干什么?王爷呢?”
原来门口的人并不是瑞祥,而是当初送她们到客店来的护官,只见那护官恭恭敬敬地道:“是王爷吩咐我来接王妃回驿馆的。”
“但王妃刚刚产下小小姐,身子虚弱不宜移动,至少要休息个一、两天才好下床,这是大夫吩咐的。”
那护官可为难了。“可是王爷说无论如何都要把王妃接回去”
烟儿见状,便压低了声音,问道:“我问你,你知道香云吧?”
那护官点头,烟儿再问:“她也在驿馆?”
“当然,她一开始就跟著王爷来了,我们初时还以为她就是王妃”
“胡说八道,真是不长眼!”烟儿气极。“大夫已经说王妃不宜移动,不能在这个时候回驿馆。你就这般回禀王爷吧,烟儿相信王爷既然关心王妃健康,绝不至于为难人的。”
“这这”“什么这这那那的,快走!”烟儿不再理会,当着护官的面就把门关了,然后走回床边。
“王妃”
“谢谢你。”宫千巧打断了她,虚弱地扯出了一个微笑。“一路上,你陪著我,一声苦也没喊过,我一心想着见王爷,却半点也没为你和这孩子著想,真是对不住你”烟儿闻言大惊,连忙上前道:“王妃千万别对烟儿说这种话,奴才服侍主子是应份应当的,烟儿只恨自己不够周全妥贴,怎敢叫苦?王妃这么说,烟儿真的受不起啊!”“一样都是人,分什么奴才主子?”宫千巧抓住她的手。“人家待我好,我也待她好,这才叫应份应当,是不是?”
一段话说得烟儿红了眼眶,不住点头,哽咽地道:“王妃您实在是对烟儿太好了”
“说我对你好,你怎么反倒还哭呢?”宫千巧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岁的女孩,心中有著千般感慨,如果可以选择,她多么希望自己从来不曾来过皇城、从来不曾遇见过瑞祥?那么,她就能永远这么单纯、永远不要知道情之一字,有多么磨人、多么苦涩还累得旁人如此,教她情何以堪?
她累了。
“让我休息一下吧。”宫千巧对著烟儿说道。“你也累了,我们都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烟儿守在王妃身边。”
“你这样,我反倒睡得不安稳。”宫千巧拍拍她的手。“去睡吧,让我也能好好休息。”
听到她这么说,烟儿也就不再坚持了,但她仍是担心。“那我就睡在外间榻上,王妃有什么事情就叫我。”
宫千巧只得点点头,她其实已没什么说话的力气,烟儿才一走到外间去,她便累得再也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然后,夜深了。
正当烟儿睡得深沉之时,突有一只手轻轻将她摇醒,烟儿不情愿的醒过来,却在看到眼前人时大吃一惊。
“王”字都还没吐出口,嘴巴就被按住,来人对她摇了摇头,然后将手上一个东西交给她,烟儿接过来,才发现正是小小姐。
“外面有马车接你回驿馆,快带小小姐出去。”
“那王妃”
“本王自有安排。”
烟儿不敢再多问,连忙趿著鞋子,抱著孩子出去了,瑞祥见到她离去之后,这才进了内室,宫千巧睡在靠著窗口的床上,临窗洒进的月光将她象牙般的温润脸庞照得更加洁白,瑞祥定定的看着那张脸,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
床上的人儿半梦半醒之中察觉到不对劲,缓缓地睁开了迷蒙的双眼,但却在这时被人从床上拥起。
“唔”瑞祥轻抚著她消瘦的背脊,万般的怜惜、万般的不舍,然而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只化作一句。
“我来带你回驿馆。”
同样是追著他来到这里,他对香云的感觉却没有如同对千巧一般强烈而震撼,香云的积极只让他更加懒得搭理,然而公务在身,一时也无暇处置。而千巧却不一样,一听见她来,他就像浑身著火似地非得在第一时间赶来见她,但她她的身子何时变得这么瘦小?何时变得如此单薄?
宫千巧还以为自己在作梦。
是是瑞祥?
眼下已是半夜三更,他怎么怎么来了?
仿佛要确定是真是假,她伸出了手,轻触了触眼前人的脸颊,直觉指尖传来一阵冰凉冰凉的感觉,显见他是趁著夜露而来,一身的冷意未褪,她想问他觉不觉得冷,脱口而出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孩孩子呢?”
“我让烟儿带著坐马车回去了,随行有好几个护官,不必担心。”瑞祥道。
他的脸背著月光,让宫千巧看不清楚,只能努力的睁大双眼。
她想看清楚想看清楚他这么晚还来见她,为的是什么?
然而还未及细想,宫千巧便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她已经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温顺地任瑞祥拥在怀中,熟悉的温暖与胸怀同时也让她感到一阵酥软,这是瑞祥的怀抱,一个她再也没敢奢望能得到的避风港
瑞祥拉过斗篷,将怀里的人儿密密地扎了个结结实实,然后站起来向外头走去。
客店外边,店小二睡眼惺忪地拉著缰绳,站在簌簌寒风中发著抖,瑞祥看都没看他就接过缰绳,丢给他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没你的事了,走吧。”
店小二千恩万谢地回去了,瑞祥将千巧抱上马背后,自个儿也翻身上马,然后便策马离开。许是怕她产后身子劳累,他并未轻骑快逐,反倒是刻意放慢了脚步,这一趟路竟走得比平时还慢、还久、还远
月光洒来,一地银辉,宫千巧窝在瑞祥的怀中,困意越发浓重了。
“我希望这趟路”
“嗯?”瑞祥轻轻回应,然而没有听见妻子的下一句,忍不住俯首而视。
宫千巧已然再度闭目睡去,丹唇轻启,喃喃自语的最后一句话已成了让人听不清楚的咕哝。
她希望她希望,这趟路
永远也走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