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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长就不见了,说是随长白市招商团考察夜间作业的面粉加工厂了。省经委主任作为临时负责人,向导游说着什么。
导游说,这儿作为地方景观,外国总统都来过。只是开开眼界,看看而已。不玩真的不算违纪。于是,有人开始理直气壮半向前走去,有几个人则开始后退。
一个团分成了前进与后退两个阵营。老巴本来是积极往前走的。可是,他又不敢太勇往直前。因为,他的市长在后面。
他不能脱离市长单独行动。于是,他的脚停在了前进与后退者之间。蓦地,他发现自己的市长不知道怎么盯上了一幅春宫画。那是一幅魇油画写生。画上是一个东方女性。当然是一丝不挂被临摹下来的。这画要是在国内,会被当作黄色画查禁的。在这儿算得了什么,比起橱窗里那些半裸体的女,这样的画反倒显得很健康了。
年轻的市长盯上一幅这样的画,并没引起人们的注意。但是因为他站的位置不前不后,就窝了前进派与后退派争夺的对象。喂,庾市长,走哇!前面的人动员他。喂,庾市长,回去呀!后面的人提醒他。可是,这个庾市长谁的话也没有听见,他径直的,毫不犹豫地走进屋里去了。
啊,前后的人们顿时大惊失色了。这像是一个东方情调的画室。室内陈列金了大量的东方美女的裸体画。首先映入他眼睛的,是画上坦坐的一个丰腴而艳丽的日本姑娘。
这姑娘鸭蛋脸,一头青丝梳成个仕女发髻。两道弯弯的蛾眉,双眼皮,长睫毛,水灵灵的大眼睛,鼻洼上有几点细碎的雀斑。红红的嘴唇像刚刚咬破了的樱桃,脸颊上不施脂粉,天生的桃花颜色,很是诱人。
接着,他的眼睛一扫,唔!怎么?是,是她!她怎么会在这儿!莫不是眼睛模糊了,或者是这几天劳累过度,身儿正在梦中。
他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清醒着哪!那圣女一般脸庞,那像红皮水柳一般苗条柔软的腰肢,那女人隐密处的胴体,作为丈夫,他平时都难得一见的。
在这儿,竟堂而皇之地摆在临街的橱窗里。那一双飞蛾一般的秀眉,那乜乜双斜斜,半睁半阖的丹凤眼儿,忽闪忽闪地往上挑着。
一瞟一瞥,青光明媚,撩挠人心这不是她,是谁?不!他突地怒从心头发起,热血涌上了脸。两只脚再也站立不住了。“こんにちは!”迎面走来一位女士,大概以为他是日本人,上来就是一句日本话。
“操你妈!”多年生疏了的脏话,在他充满怒气的嘴里脱口而出。“这画,你们是从哪儿买来的?”
他不懂荷兰语,只好说起了英语。“巴,巴黎”那个店员看到这位怒气冲冲的东方男子,吓坏了。她以为自己惹了什么祸,急忙喊出了内室的老板。老板问清了情况,见对方并无恶意。
不过是问一下画的出处,便和言悦色地写给他一个巴黎的地址。“是一个中国人开的画廊。”
老板还是把他汉成了日本人,用日语强调了一句。哦,他低下头,抑制住满腔的愤怒,走出了这家画店。门外,团里的人都惊疑地瞅着他。“这种地方,你怎么进去了?”
那一副副眼光分明是在批评他。“哦,没什么。我去,看一个同学。”他掩饰着自己慌乱的神情。可是,那冲天的怒气,依然挂在他的脸上。阿姆斯特丹之夜,像一个恶梦,缠绕了我的神经。旅游车开进了布鲁塞尔。
壮丽的皇宫、别致一格的原子造型塔,风姿绰约、骑在头大马上的漂亮女巡警,豪华的国际会议大厦,一点儿也提不起我的兴致。
车子开到了什么地方?怎么过的国境?两边的风景?我一无所知。我心里只想着一件事:快快到巴黎!我要尽快找到那家画店。面唉唉!
怎么又停车了呢?有什么好看的?我不想下车,也不想动弹。两天两夜,辗转反复,彻夜未眠,我哪儿还有精神观光!“喂,庾明,下车啊!”省长喊着我的名字。“唉,好吧。”我无奈地答应了一声。
省长这么大年纪,事事想着我,实在不能扫他的兴啊!滑铁卢!一看到这个小镇的名字,我的心禁不住一阵阵收缩起来。这儿是英雄失败的地方啊。高高的,像是人工堆积起来的土丘上,一尊象征胜利的雄狮虎视耽耽望着法兰西方向。
拿破仑,这一代天骄,盖世英雄,竟不可思议地在这个荒僻的小地方,被一支本来是溃不成军的部队击败了。援军。本来应当准时到达的援军,因为错过时机,便导致了英雄仰天长叹!
“战役是伟大的它是一部紧张和戏剧的艺术品。它充满了恐惧和希望不断交替的变化,这种变化在最危机的灾难集体领导生时刻嘎然而止,战役成了一种真正悲剧的样板
拿破仑生存的焰火像枚火箭一样,再次壮丽的升上天空。后来又颤抖着掉下来,永远熄灭。“只有几分钟,一支威武的军队就变成了一股一泻千里的恐惧的洪流。这股洪流将一切,包括拿破仑自己在内,都一起冲走。”
斯蒂芬。茨威格的传奇对这场战役的描写,兀地涌上了我的脑海。省长招呼我过去与大家合影。我顺从会去了。不过,这常使英雄泪沾巾的地方,人们怎么笑得那么甜呢?
巴黎。终于到了。这个举世闻名的浪漫之都,这个色彩缤纷的艺术圣地,这个令全世界都向往的令人留连忘返的国际大都市。
在我的眼里,怎么都是邪恶呢?卢浮宫,成千上万的美术作品在这儿展示,还有那数不胜数、琳琅满目的雕刻、古物、装饰品等等。然而,置身这陈列了人类艺术瑰宝的殿堂。我在升腾起顶礼膜拜心情之际却又涌出一股不可遏制的厌恶。
蒙娜丽莎,在她那飘忽不定的微笑之中,我看到了暗藏着的一丝诱人的邪欲。这位令人难以捉摸的原jocona夫人,不知如何迷住了一代画圣达芬奇。
一幅肖像,消耗了这位画家四年的时间。为了要她那甜美的微笑,每回“临摹”时,他总请些音乐人演奏些她爱听的曲子,以便让她能够服服贴贴坐在那儿。
唉唉,像画好了,他也爱上她了。四年的光阴,是画家呕心沥血研磨艺术的进程?还是男女之间调情的不可自拔?谁能说得清啊!“爱神维纳斯,这尊令世人垂青千古不朽的雕像啊。
她形态生动,浑身上下透着清明、强壮,单纯而伟大,朴真而不奇,雪白的肤色里,流露着温暖有栩栩如生的肉质感。”解说员的赞美,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面对那血淋淋的断臂,我看到了上帝对其袒露玉体淫荡行为的惩罚。这幅曾经弃于荒野,被米罗岛一个农夫发现的雕像,卖给政府时据说只得了五千元,不少人为此感到惋息。
要我看来,一千元也值不上。世间多少少男少女,被这爱神弄得神魂颠倒,继而荒废和贻误了自己正当的生活事业呢!够了,够了。我实在忍受不了那一群群凡夫俗子对这一件件袒胸露背魔鬼制品的声声礼赞了。
我看着手中的表,计算着路上往返需要的时间和集合的钟点。借着“不舒服”的充分理由,悄离开人群,提前钻出卢浮广场中间的玻璃金字塔,乘“tai溜上了投机倒把榭里舍大街。街15号c层二十四间。非我嘴里读着牢记心头的地址,敲邢一栋神秘的黑门。
一个蓄须留发、形象龌龊不堪的艺术家半睁着眼睛拽开了门把手。“先生,你找谁?”他的手里拿着一杆画笔,探头探脑地询问着我。“我找这幅画的作者。”我从怀里掏出那副春宫画的复制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