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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宝玉因昨夜闹了个通宵,颇感倦乏,于是早早睡下。恍惚间,突尔到了某处,居然似曾相识,望见墙上挂着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图两边还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心中登时一跳,思道:“莫不是到了卿卿的房中?”
转眼向榻,见其上有一人幽幽地望着自己,正是日思夜想的秦可卿,不禁大喜道:“卿卿,我可想死你了!”正要奔前倾诉,忽从半空里落下个流蓝淌绿的鬼面人,冷笑一声,夹起可卿飞掠而去。
宝玉大惊,赶忙提步追赶,口中连连叫喊,耳内却听不见半点声音,正感惊诧,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已跌入一条黑浪涛天的大河之中,他方挣扎欲起,水中骤跃出万千夜叉海怪似的妖魔,张牙舞爪一齐向他扑来。
宝玉乍然惊醒,不觉已是一身冷汗,坐在帐里呆呆发怔:“我怎么又做这个怪梦了?上次那鬼面人劫去的明明是凌姐姐,我却怎么老梦到卿卿身上去呢?”
惶惑间,突听二门上的传事云板连叩四下,正是丧音,心中惊疑不定,忙唤起袭人叫婆子去问消息。过没多久,婆子便已回报:“是东府的蓉大奶奶没了。”宝玉顿觉心口似给戳了一刀,愣了片刻“哇”的一声,猛喷出大口鲜血来。
回说到宝玉与冯紫英,薛蟠等人宴欢酒乐,畅然欲归,忽给冯紫英笑吟吟拉住,悄悄递来一样物事,原来是不知从哪里淘换来的香料,有个名目叫做醉婆娑,带在身畔最是静心凝神不过,奇的却有一样,怕见檀香。
凡遇着檀香,二物水乳相济便会化成至淫之物。因知王夫人后堂供着菩萨,故再三密密嘱咐,万不能带到那边去。
宝玉笑着应了,拿至手里细看,但见那物紫莹光润,雕成个如意模样,似麝飞麝,淡而不绝,遂欢欢喜喜地纳入荷包。
回至大观园,教袭人仔细收了。且说这一日,那刘姥姥因得了贾母的意,逛了半日园子,宝玉随在贾母身侧,心中欢畅,不免多饮了几杯,睡在榻上只觉烦热,想了半响,抚掌笑道“我怎么把她忘了,她那拢翠庵阴凉可人,此刻过去扰她,少不得还能偏她两盏体己茶吃,岂不有趣。”
这么一想登时起身向栊翠庵寻来,心急之下竟忘了换下掐丝荷包,那荷包里正是那醉婆娑。一时到了山门,守门的婆子正看着小么担水洒扫,一见着他忙恭敬殷勤的领入,却被宝玉挥退,自转去后堂寻那妙玉。
“茗香招风致,主雅客来勤!扰了你清修了,快将那体己茶拿来再与我吃一盏!”宝玉含笑推开门扉,半阴透绿随着门页开启倾泻而入。宝玉甫从亮间进入暗处,眼睛不自觉的眯起来,半晌才看清楚屋内的事物。
只见妙玉听见他的声音,身形一动,却并未起身,犹自跪于蒲团之上,双手合十,喃喃念诵,也不知向观音菩萨求许着什么。
宝玉这才凝目细细从身后看她,跪姿挺拔,虽是虔诚的身姿却不知怎么总像是宁屈不挠的态势,仿佛雪后的青竹,只是缁衣之下腰肢竟若不胜之态,一时不觉看的痴了,竟在心里思忖这般纤弱不知握在手里会是什么模样。
妙玉此刻心中乍喜还惊,本是听他声音就要迎起的,可忽然察觉自己在菩萨前面没许出口的愿,菩萨竟灵觉若此,把那人就真个送来了!
这念头一起,赧颜羞惭面飞红霞,两靥灼手,自知这幅摸样实不能让他瞧去,故强自镇定的念了半晌金刚经,觉得好了许多,方才盈盈起身。“想要体己茶,那是没有的。府上难道还短了二爷的茶水不曾?还是短了伺候二爷茶水的丫头?”
妙玉话一出口,就知不对,这微酸嗔语怎能从自己这出家人的口中说出,欲要掩盖一二,偏那人竟灼灼惊讶的看进了自己的眼睛里,不由心神一荡,竟未再分辨,也不去烹水煎茶,只将自己消暑的酸梅汤倒了少许在绿玉斗中,捧给宝玉。
“我猜你定是贪杯了,不老实在你房中歪着,反倒到我这唐突菩萨。茶是没有的,只有这个。”
宝玉把绿玉斗接在手里,也不说喝,也不说不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妙玉的眼睛,这话要是从黛玉口中听到再没不对的,可从她这听到,就着实让人不解其意。
原来妙玉这屋里常年于佛前供奉檀香,宝玉荷包里的醉婆娑一遇上就氤氲作怪,这半晌早就撩得妙玉乱了方寸,竟将平日小心掩过的心思勾了起来,如闺房戏语般的和宝玉嘲讽起来。
“想来二爷是看不上我们这山野粗物,还是还与我吧!”妙玉被他看得心慌,一颗芳心乱跳,面上又要做烧,劈手就要夺那绿玉斗。
见她来夺,宝玉忙用左手护住茶斗,却一时错乱下将她的柔荑一起按至茶斗上,心中剧烈跳动,我竟握着她的手了,明知此举轻浮,可掌心下冰润滑腻,怎舍得松开。
“怎的是粗物了,再没有这般细腻清滑的了!”这话接的前言不搭后语,孟浪之至,色人深恨自己说错了话,忙不迭的俯首啜饮酸梅汤,却连玉手和茶斗一起捧至唇边。
那玉手犹如牙雕,被碧玉衬着,雪芽微露,看的宝玉喉头大动,心里一横一荡,索性将唇从茶斗上移到纤纤玉指上,逐个吮了下,方又边饮汤水边看妙玉,大有拿秀色佐饮之意。
妙玉平生第一次有男儿近身,平生第一次有人这般轻薄她,这个人还是她芳心若许的那个,一时竟忘记着恼,只觉慌乱,乱后心头又喜又甜,又羞又臊,偏没个怒字。
见宝玉一边饮一边拿眼梭她,手里却握着自己的手益发的紧了,甜美之下心头一痛,想起自己的身份,劈手夺路,转身重又向那菩萨跪去。
“原来二爷喝多了是专门来拿妙玉消遣来的,妙玉又不是戏子,想必二爷寻错了人,二爷还是好走不送!”
妙玉听着身后脚步声慢慢的向门外行去,门扉吱呀闭拢,心中大恸,两串珠泪就迸了出来,连珠般的打在身下的蒲团上。
正自怜自伤自悔自恨不可开交之处,突然被一根手臂从身后紧紧笼住倩腰,身上一轻,就被抱坐在一个滚烫的身体上。“啊!你不是走了吗?”妙玉哽咽惊呼顿在喉头,诧异之下却忘了自己被男儿抱在怀中。
“好姐姐,我说错了话,惹恼了你,我也不敢辫,可你这般伤情,若是哭坏了身子,我可就百死莫赎了。
宝玉性子鲁钝,姐姐打我骂我教我都依你,只不能这般背着人哭了,哭的宝玉心都碎了!”宝玉揽住妙玉的肩头,捉起她那双赛雪压霜的小手按在自己的心口,拿出百般花样小意温存的哄着怀里妙尼。
“姐姐如青山积雪般高洁,我也知我轻薄了姐姐罪该万死,只盼着姐姐念及宝玉实是见贤思齐之心可悯,又想要得一沐浴姐姐兰麝之气,洗洗俗尘,还是饶了宝玉吧!”妙玉被他哄骗的止住了泪,又听他胡说八道歪编圣学,不由得破颜笑着啐了一口“你小心下拔舌地狱!”
宝玉见她腮边犹带着泪,却梨涡初绽,面带羞红犹如海棠着雨般娇媚,益发得势,竟将脸贴在妙玉耳畔,且笑且说“就是为你下拔舌地狱我也是甘愿的!”
此言一出,两个不由都是一怔,这般对话竟似不知何时说过一般。那醉婆娑此刻借势扬威,紫气丝丝缕缕从荷包内渗出,已然将两个裹住了半日,那情毒早就深中,两个心窍都已被迷惑,这般在蒲团上依偎许久竟未觉不对,反倒似这般才是天长地久的处常之道。
宝玉心头乱跳,缓缓地擒住妙玉的耳珠,咬在齿间用舌头拨弄。见妙玉不仅没推开他,反倒缓缓合起水眸,不禁心中大定,一面用舌尖描绘她耳蜗里的轮廓,一面收拢手臂,紧紧擒拿住蛮腰约素,另一只手不管不顾的从腰缝间挤进去,隔着兜衣揉搓那对鸡头椒乳。
“别,别,唔,羞死人啦,别这样,嘤咛!”妙玉如风摆青萍般挣扎,却怎么挣得处牢牢锁固,只是将自己陷得更深。只觉周身酥软,焰流四散,迷迷糊糊间就被宝玉松了腰带,卸去兜衣,散了衣襟。
“妙儿睁眼,睁眼看,快点!”宝玉单手握住两枚雪桃,给挤推着从衣襟弄了出来,笑吟吟爱不释手的轮次用长指勾逗那两点樱红。
“他怎的叫我妙儿啊?好奇怪,仿佛他就是这样叫我妙儿的!”妙玉心里念头一动,旋即被眼前绮景羞得吚吚呜,最最庄重的缁衣半开,自己竟被他捏出来揉玩,实在羞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