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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下来,累积的白银,恰好在今年能够订制二套古香缎,便于倪傲青的忌日时带过来。倪傲蓝又说了些话,突然,天落斗大雨珠,打落枯树枝干上依附的冰雪,阵阵瓢泼,不曾间断。
山径小路于雨天本就不好行走,加上雪堆,更是泥泞不堪,原本一个时辰的路途,应是得花至少一个半时辰才能回到山下。
可,倪傲蓝担心的不是下山,而是下起倾盆大雨,推测雨水融雪,会引起雪崩,如果她往山下走,也许会有不测。
她咬咬牙,立即提裙往上走。果然,半个时辰后,耳边传来阵阵轰隆声响,脚底窜起地动山摇之感,她更是奋力地往前奔跑。约半刻钟后,倪傲蓝躲进一处山洞,雨势转小,仍稀稀疏疏下个不停。
抬手拭去脸上水渍,藉着外头光线,大眼巡视一圈,石地上还残放着不少枯枝,拿来生火用刚好。啪。背后发出一道细微声,使得倪傲蓝机警地转身看去。来者是名清丽少年,那双黑眸晶亮如灿星正瞧着她。
面容如三月桃花艳丽,眉宇之间,尽显铅华风姿,虽说一身雨淋,却不显狼狈,反更绝俗光华逼人。
看来同是因急雨而受困的某家富贵子弟。倪傲蓝唇角勾起盈盈笑意,双手身侧交叠福身,接着,动手打起火来。
今日见天朗云稀,南宫潾带随侍至郊外散心,一路漫步至山中,命了随侍去前方探路,恰巧遇上天降骤雨,等了片刻,便决定先找个地方歇息。
他以为只他一人寻至此洞,却没想到有人捷足先登。少女并未开口,难道是个哑巴?“冒犯小姑娘,本咳在下是否能进入一同避雨?”
南宫潾清冽的嗓音流泄出口,出门在外,他的身分不同于在皇宫,必然不能自称本殿,得要改口。
望着少女的动作,他有片刻吃惊。她的穿着怎么看都像是家境好的小姐,怎么会做下人会做的事。侧过小脸,倪傲蓝点点头,指了指身旁的位置,露齿一笑。
前几日,她不注意染上风寒,咳嗽不止,被义父严禁说话,怕她再开口,喉咙真当要毁坏,因此,才不便出声。
步入山洞,南宫潾席地而坐,眼眸望向外头的天色,阴暗无光,加上山径已被雨雪淹没,至少今晚是等不到救兵了,小火苗缓缓升起。
不一会烈烈燃烧。少年看了眼彼此身上的衣物湿透滴水,怕是还没到明早就被冷死,得要脱去烤干才好。
可他们互不熟识,一男一女,虽然她看起来只有十来岁大,到底还是个女儿家,怕是提出来后让彼此尴尬。二人无语半晌后,南宫潾才说:“咱们衣服都湿透了,你说脱下来烤干可好?”
倪傲蓝惊讶地抬眸看他,脸颊微微泛红,让她原本长得香娇玉嫩,更显得动人几分,长睫眨眼之间,可爱几许。“呃入夜更寒,湿衣穿在身上更易受冻,要不这样,我们背对背,这样就看不到彼此,也不会尴尬。”
南宫潾浅浅地微笑,如春水温暖泛开。现下是处于急迫情势,能生存下去是首要之务。于是,少男少女背对彼此,脱下身上冰冷的衣物,仅留贴身衣物,紧靠着火堆取暖。
募地,狼嚎在洞口处窜起,一只野狼恶狠狠地盯着二人,准备扑上来撕咬一顿,生吞活剥。南宫潾暗骂一声,今个儿出门竟没佩带刀剑,现下也只有烧着红火的树枝“姑娘你退至后头几步。”单手一握,往前一步,等着狼攻上来。
果然恶狼见少年举起烧红的木枝,立即扑杀上来,一人一兽打斗。南宫潾避过狼几次扑咬,但没逃过利爪挥来,右肩膀血痕鲜明,几乎深入见骨。趁这空隙,他反手刺入野兽腹中。当场毙命。
顾不得自己只着肚兜及亵裤,倪傲蓝撕去裙摆半截,跪在南宫潾的身前,帮他包扎伤口,大眼看着他微蹙眉心,她眼眶泛起轻红,眼角微湿。
这人怎么可以这般勇敢,为她挡去恶兽。如果没遇见他,她必定惨死在野狼的啃食下。“没事的。”少年望着少女担忧的圆眸,心底一阵悸动,探出白净的手指想抹去她明眸湿润,下一刻停在空中。随便碰触清白女儿家,可是不妥当的,还是收回手。
不想她伤着心,南宫潾语带轻松地说问:“我叫潾,你叫什么名字?”尔后才想起她是个哑子“来,写在我的掌心上。”摊开手掌,等着她的指尖落下。
原想写下真实姓名,但倪傲蓝思虑种种因素,最后还是编造了个假名。指尖轻画着少年的手心。晓,岚。手中肌理传来的若有似无的酥麻感,让南宫潾心头又是一荡。
在宫里,从没有人与他如此亲近。后宫嫔妃宫于心计,鞘里藏刀,恨不得斗死一票人,更何况是以失母妃的他。“拂晓中,山间雾气缭绕。”南宫潾徐徐说着。觉得眼前的少女真如同自岚霭,踏步而出的妖精,纯净美好。
鬼使神差地,伸手卷起她落于胸前的一缕乌发,细细地摸着,那手感犹如上好丝缎般滑致,令他反覆揉着。
倪傲蓝怔怔地望着绝美少年的举动,听着他解释着那二字,像是呢喃,又像是暧昧的耳语,使她耳根不禁地染红,热辣辣一片。
枯木燃声回响于山洞内,橘红火光摇曳,烧得暖意缭绕,映得少男少女身影柔和。在南宫潾抬眸时,倪傲蓝不自在地垂下小脸,怕他见着自己莫名的思绪。谢,谢,你。指尖继续在他的掌心上书写着,一笔一划,带着无比真诚,她写完,抬起秀美的小脸,朝他牵起一抹甜笑。
在华美琼宇之中,南宫潾见过阿谀奉承的笑,心怀不轨的笑,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毫无计算且干净纯洁的笑容。少年眼角描出艳色微扬,将那缠绕于指腹的黑丝置上唇瓣亲吻,低声问她:“那你要如何报答我?”身处宫中,什么奇珍逸品他没见过,伸手拾来如同倒杯茶水般。他只是想知道,就想知道她会怎么说。啊倪傲蓝讶异地望着美丽少年,亮光投上他的面容,美如一幅春临水湖明艳。
看着她微启小嘴,露出一小截粉舌,如同初春枝枒上出生粉色花瓣,引起他有股冲动,欲俯身向前,掳获进自己口中,品尝一番。南宫潾勾起笑意,清眸缓缓幽暗,戏谑地问:“嗯?呆了?”
这要拿什么报恩才好?金银财宝,他应是多得很,就算他想要,她也得要存上好几年的白银,总不可能回头跟义父拿。非,要,不,可。用着困扰的大眼瞧着他,鼓起粉腮。
“是,非要不可。”见她这般可爱得让他想逗弄,就顺着她的语句重复着,想了想,倪傲蓝站起身,在石洞里走绕一圈,也不管自个儿会不会被看透全身。
目光随着少女的身影移动,肌理细腻,骨肉匀称,虽还是十岁出头的姑娘,可,过几年必定长得窈窕玉骨。
倪傲蓝再度跪坐回少年的面前,手里多了片稍薄石片,握着一缕乌发,用力割磨,截断三寸青丝,再用水蓝缎带将之束好。
当南宫潾回神时,发丝已落下,看得他胸口轻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可以伤了?”他皇室贵族之气势不禁泄出,口气带着威严及责备。被少年的反应给弄得一怔,她赶紧握住他的手,扳开五根卷曲的手指,在掌心上写字。潾,哥,哥。
这三个字写得缓了些,因倪傲蓝不确定他是否愿意她这么称呼他,偷偷抬眼瞧他的神情,见原本绷住的神色柔和下来,她才松口气。
读着她划在肌肤上的字,仿如刻入心口般浓烈,他收起锐眸,眼中带着暖暖的波光,潾哥哥,这三个字真好听。
如果藉由她的嗓子喊出来,会是何等的酥融他的心,可惜她是个哑子。最,贵,重,的,给,你。
没,你,我,已,亡。写罢,倪傲蓝将手中的青丝递给他,等着他收下。南宫潾握住那束乌鬓,十三年来,平静无波的心泉第一次起了涟漪。
止不住心中的悸动,少年一把将拥住少女,靠在她的颈窝上道:“傻ㄚ头,下次不许这样了。”对于南宫潾的举止,倪傲蓝彻底懵了。
然后在他说完话后才反应过来。眼神微暗地看着眼前石墙上的花纹。他说,下次还有下次吗?他们可能再见面吗?即使见面,他应当也认不出她来。晓岚是女儿身,倪傲蓝是男儿身,而且这也是这辈子唯一一次她会穿女装的时刻。
她不会告诉他真相,就当是一次萍水相逢的偶遇。尔后,少女才认知到他们身躯相贴,脸颊募然红透如苹果般,双手轻推着他的身躯,示意他该放开手。
少年以为她拒绝与他亲近,松开她,瞧见她小脸烧红,这才发现自己误会了,是女儿家羞涩,不是讨厌他突如其来的鲁莽动作。气氛一时干窘起来。
垂眸扫过少女的双足,雪白晶莹,圆润的脚趾缩卷起来,让人看了不由想捧在手里把玩,但最让他注意的是,右脚背上的那如铜板大小的红印。“这是自娘胎便带来的吗?”南宫潾指着。
本来没有之物,这世却有,说不是娘胎来的,也颇奇怪,于是倪傲蓝点点头,见他直盯着,颇不自在,试想,有哪个男儿会这般瞧着女儿家的脚。她没得遮蔽,左手一伸,直接蒙住他的双眼。
“害羞了?”少年语带戏弄,任由她挡住视线,也不恼她对他这般突唐。要是在宫里,谁敢对他不敬,可是要拖下去领罚的,要是她知道他是皇子,会不会吓着呢?你,还,说。
指尖划完字后,少女还戳二下他的手掌,表示抗议他嘲笑她。望着他只露出下半张脸,那绯色唇瓣如水面上漂着樱花,水潾潾,弯弯上勾,让她一时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