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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任风遥下令沿江搜查的同时,紫银夜也带着春日沿着怒川江穿过东陵边界进入东沚境内。
自猎场成功脱身后,紫银夜就带着春日跟随花渐离一路不停的朝东沚进,这一路马不停蹄的奔波让紫银夜的脸上带上了一层倦容。花渐离看着一脸疲态的紫银夜目中满是怜惜,柔声道:“小七,再坚持一会儿,还有小半个时辰就到丰野城了,到了丰野城就能让你好好休息休息,这一路上不停的赶路可让你吃了不少苦头,本来你可以好好的在家当你的千金小姐,可如今为了我却,连累你了!”
“行了,少在那里矫情,这可不像你噢,渐离兄!”紫银夜似笑非笑的瞅了眼花渐离道“这一路行来确实是累了些,不过心里舒坦也就不觉得有什么累的,而且能让东、西沚统一起来对我来说也是一项挑战,我心甘情愿去做的事何来连累之说?倒是你,明明是一个豪爽的汉子,偏偏作出小女儿家的表情,还真是让人不适应!”
花渐离三十左右年纪,身材很高大,他的体格魁梧而匀称,浓粗眉,相貌算得上是英俊,但整体却给人一种粗狂的感觉,而且他身上还流露出一种坚毅混杂着懒散的气质来,仿佛他混在军中就能成为一个将军而溶于江湖就可以是一个江湖人一般,他身上的这种种特性混合在一起是极易吸引异性的依赖的,但紫银夜偏偏就不受他的影响。
趁着花渐离呆愣间,紫银夜又低低调侃了一句:“渐离兄,这种柔情似水的表情实在是不适合你做,所以以后千万别再我面前表现出来,要不然我不被你吓死也会被你笑死的。当然,你要是实在憋不住的话可以做给你老婆看,我想她应该能接受!”
紫银夜说完迅的打马急行,等到花渐离反应过来脸上立时青一阵红一阵,怒道:“小七,你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做我憋不住?我好心关怀你一下,你倒好,不但不领情还,你给我站住!”
一路笑笑闹闹,三人终于进的城来,在城中寻了一家客栈住下,花渐离三人梳洗一番,倒头就睡,这一路急行确实让紫银夜很累,这一睡竟是二日午时才醒过来。
从春日口中得知花渐离天一亮就出城去了,紫银夜明白花渐离是去联系他们此行将要见的那个人——沚国未来的帝王去了,于是也不多言,在房中先将肚子填饱,然后换过衣服同春日一同来到楼下。
这家客栈在丰野城中来说并不是很大,但环境相对清幽,住到这家客栈中的客人背景也很简单,花渐离也是看中这一点才让紫银夜住到这家客栈中的。
客栈的一楼大厅此时三三两两的坐了不少人,都是出来用午饭的,紫银夜已在房中吃过,于是便找了一张位于角落的桌子坐下,挥手让小二上了一壶茶,一边等花渐离一边听这些人闲谈。
“老刘,信写好了?”
“好了,就是街对面那个书生给写的,嘿!还真别说,人家那一笔字还真叫绝了,漂亮!”
“得了吧,就你,大字不识一个,给家里写信也要请人帮忙的大老粗懂什么叫漂亮?不过,说实在的那个书生在丰野城可是很有名气的,听说这城里有不少人有什么疑难问题都找他想办法呢!”
上菜的小二听到二人的话,接口道:“你们说的是石暇吧!这石暇还真不是吹的,那还真算得上是满腹经纶,学富五车,什么事到他手里还没有解决不了的,而且呀他还写得一笔好字,画的一幅好画。他呀,在丰野城名气可大了,不过也傲的很,本城城守看中他想让他到城主府当个师爷,可他呀死活没去,愣是在街上卖字画不挪窝。”
“哟,连城守都敢违逆,就不怕城守把他给”那个叫老刘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道。
“嘿嘿!城守对他是又爱又恨,虽然恼怒他不识抬举,可又爱惜他的才华,就是没舍得杀了他,所以他就还好好的在街上卖字画呢!”
小二转身离开,紫银夜微微一笑道:“看来这个叫石暇的书生当真有两下子。”
“公子,怎么说?”
“东沚现在的情况是群雄割据,东沚的皇帝不过是个傀儡而已,而每个城的城守就相当于一方势力,他们手中都握有重兵,将军权、政务集于一身,这种人在自己的城中相当于一个小皇帝,是容不得有人忤逆的。这个石暇既然敢拒绝城守的招揽而又大摇大摆的在城中讨生活,必有他自保的法子,要不然”
紫银夜没有再说下去,春日明了的点点头,只见那小二又转回来对邻桌的那两个客人道:“我听说石暇曾经分析沚国的形势,据听得懂人说他分析的很有道理,听他说沚国现在是根基仍在,元气未伤,只要有明君出现,沚国一定会出现一个新的面貌。”
“明君?”那刘姓客人嗤笑一声道“这个石暇不接受城守难不成就是为了等这个明君?哼!那他可就太天真了,要能有明君早八百年就有了,看看现在,皇帝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可那一个是为百姓谋福的?到底是读书人哪!”
听出刘姓客人语气中的嘲讽,小二揉揉鼻子“嘿嘿”笑了两声转身去招呼客人,紫银夜在一旁低低对春日道:“这个石暇观察的不错,能看得清形势!”
见春日不解,紫银夜问道:“我们这一路行来,你对沚国的印象如何?”
“很乱!乱糟糟的,好像是”
“一盘散沙对不对?”见春日连连点头,紫银夜道“沚国虽乱,可你有没有现沚国百姓的吃穿用度却不是太差,虽然到处是纷争,可流离失所的百姓很少,到处乞食的乞丐也不是很多,所以我说石暇的眼光很不错。沚国虽乱,但根基仍在,元气未伤,这话也说到点子上了,沚国现在的确是缺少一个领导能力强能集聚人心的领导人,只要出现这样一个人,沚国就一定能很快恢复过来。”
春日皱眉,半晌才似懂非懂的点头,紫银夜又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答应助渐离兄复国吗?”
春日摇头,紫银夜幽幽道:“因为沚国人身上又一种特性,他们虽然在内乱,可是他们却不容许外人欺负他们,他们可以自己打自己,但绝不容许其他人打自己,一旦有外力介入那他们就会即刻联合起来一致对外,这也是近百年来沚国没被周遭四国瓜分掉的原因,沚国人明着是一盘散沙,但一旦凝聚起来却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就好似是一头沉睡的狮子。不,不对,不能这么说,沚国算不上是一头沉睡的狮子,但沚国人身上的有些特性我很熟悉,这也是我想帮渐离兄复国,让东沚、西沚统一起来的原因,因为我想看看统一起来的沚国能走到哪一步。”
见春日听得一头雾水,紫银夜也不解释,起身道:“渐离兄回来了,我们也该准备一下出了。”
马背上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少年眉目如画,唇红齿白,明明是一张比女子还美的脸,偏偏丝毫没有一点女儿家的娇态,反而带着一丝男子才有的风流写意来。这样一个有着一张颠倒众生、雌雄莫辩的脸的少年,这样一个举手投足间都洒脱不俗的少年,花渐离心神有些恍惚,若非自己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否则也不会认为他是女子吧!
见花渐离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紫银夜好笑的停下马,大大方方的任由他打量,没有一丝忸怩之色,眸光清亮而坦然,倒是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眸看得花渐离一阵心虚,恍然别国脸,花渐离道:“小七,你好歹是个女孩子,含蓄一点,别用那种眼光看一个男人。”
紫银夜半眯着眼,似笑非笑的道:“这倒奇了,明明是你先盯着我不放的,我还没说话你倒是倒打一耙,你倒说说看我是那种眼光?”
花渐离轻“咳”一声没有说话,紫银夜又道:“渐离兄,从今而后我们就是同伴了,所以你要记住一点,这世上再无紫银夜这个人,你面前的是你的伙伴——叶隐。”
“小七?”
花渐离惊讶的开口,眼中满是询问,紫银夜悠然一笑道:“紫银夜是困在深闺中的小女子,而叶隐是出入江湖的大丈夫,紫银夜早在十天前就已坠崖而亡,这世上早已没有紫银夜这个小女子,这世上现在活着的是大丈夫叶隐,是将要与你同历艰辛,一同奋斗的男子叶隐,所以,渐离兄请记住我现在是一个男人!”
花渐离愕然的看着端坐在马背上意气奋的白衣少年不知该说什么,认识她的这些年来他见过她的各种风华,见过她与一群江湖客举坛豪饮,淋漓尽致的情景,也见过她与名流文士小酌浅饮,温文尔雅的景象,曾与她把臂夜游,玩到尽兴,也同她一起喝过花酒,醉倒过温柔乡,但是这种种的场景中没有一次见她流露出过女儿家该有的妩媚,她在或静或动中都散着男儿的从容,没有羞涩不安,没有故作矜持,有的只是俊逸洒脱,有的只是云淡风轻,而如今她身上更有一种男儿才有的与天争锋的豪气,这真是一个女孩子吗?是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环境养成了她这种性格?
半晌,花渐离收回思绪,在心底轻叹一声,高声道:“好,我记住了,这世上只有叶隐,没有紫银夜。”
紫银夜满意的一笑,打马前行,花渐离随后跟上,他们还不知道的是“叶隐”这个名字在将来的日子里会是怎样的名动天下。
东陵天启十年春,东陵名相任风遥之妻紫氏女银夜坠崖身亡,同年,沚国历史上有名的少年丞相叶隐与沚国正德帝初次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