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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一上学期没有怎么回过家,虽然并没有什么事情,乔艳梅看了我的课表之后当机立断地对我说:“正好我店里人手不够,你周末就回家帮帮忙吧。”说得无比轻松。但是我不愿意,总是以学校有事,要复习等种种借口跟我妈展开拉锯战,结果一学期我才回过家三次。
我有多不靠谱,借口就有多么地层出不穷。我竟然一个月用了两次大姨妈来了的借口,然后就被我妈那个精明的女人抓住了漏洞。她在电话里吼我(据说还是在店里当着很多人的面说的。):“舒乔!月经错乱也不带这样的吧,才不过两个星期呢,你大姨妈又回来了,她是有多善良啊才会这么照顾你,告诉你,别以为你老娘是好哄的,你以为你经期几月几号老娘我不知道?告诉你!老娘我连你脑子里有几个小九九都是一清二楚的!”然后,那次我乖乖回家洗了两天的盘子。
但我是什么人啊,虽然说如来可以把孙悟空死死地压在五指山下,但是孙猴子也是对如来了解得一清二楚了的啊,就连他爱吃蛋糕爱喝可乐并且每天都去光顾肯德基这些生活习惯都打听好了,就等哪天捧着一堆炸鸡腿去贿赂如来呢。我也一样,我妈唯一的弱点就是我的学习,这从她每次一打电话十句里面就有八句是“你要好好学习。”就可以看得出。。。我以学习为由拒绝了她好多个周末。开始的时候确实只是懒的借口,但是之后被许卓君揪着小辫子好好学习之后,确实每个周末都是一大早地乖乖把书塞进小碎花包包里面,然后背着它去图书馆自习,当然,在路上顶着冬日丧心病狂的冷风啃面包的时候不忘诅咒一下许卓君上厕所时掉马桶里,最好直接从六楼掉到一楼。。。爬都爬不起来。
终于,万恶的期末考试终于在水深火热中结束了,想我舒乔从小到大什么考试没有经历过,哪次考试有过紧张,偏偏为了这个只要及格就可以了的期末考试紧张得跟什么似的。我不想鄙视我自己的,但是心里已经条件反射似的冲自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考完了,我也该收拾收拾滚然后回家给乔艳梅做牛做马。不过,回家前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许卓君答应我,只要我考试能过就请我去吃大餐,我早就计划好了,他整了我半个学期,害得我像个和尚一样戒游戏戒喝酒,我不吃得他心疼我就不是舒乔了。
考完那天晚上我就把他堵在办公室,要他马上请我吃饭,他竟然答应得那么爽快。我都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许卓君终于嫁出去了。——当然,这是我最不希望的。我本来还以为我要拍着胸脯妥妥地保证自己肯定能够及格,然后死皮赖脸地抱着他大腿让他带我去吃饭。虽然这有点伤大雅,但是我在他面前什么丑没出过啊,我都已经放弃形象那玩意了,再说了,我根本和“雅”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许卓君,你今天心情很好啊,交桃花运了?”我坐在他车上,边系安全带边问。
“别没大没小的,叫老师。”看来他心情真的是很好,以前我只要一叫他许卓君他就踹人。
“什么老师不老师,出了校门,谁还管你是不是老师,不一样是两只眼睛一直鼻子一张嘴,怎么不能直呼其名。总是教育我们人人平等,结果只许你喊我们全名就不准我喊你全名啊。”我小声地嘀咕着。
“别嘀嘀咕咕说我坏话,别以为我听不见,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死三八,小气鬼。当然,这等对他极其不敬的话我是不敢说出口来的,否则饭没得吃,还得挨顿打。我是真的相信他会把我扔下去,这种缺德事别人干不出他是干得出的。
他带我去的是新市特别有名的酒店——海鲜楼。以前宰韩飞的时候去过一次,里面一盘小白菜都得148,结账之后韩飞的脸黑了老半天。这地方不是我们这些穷学生能够去得起的,我们顶多就只能在学校外面的小餐馆点盘8块钱的土豆丝。
我点菜的时候专门挑贵的菜点,点了两个之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他还是斯文的喝着茶,脸色丝毫没有因为分分钟千多块钱的流出而有变化,我松了口气,然后又欢快地点了一大串。
“许卓君,今天让你大出血了咯,你不伤心吧?”我看着上得连桌子都快放不下了的菜,朝许卓君邪恶地笑了笑。
“不介意,”他微笑着说,过了一会又幽幽地来了一句:“不过不要浪费”
我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顿时没了胃口。。。。。。。
吃完饭我提议去走走,消消食,其实我只是出于私心,想多跟他呆会。
他问我:“小乔,我手里还有一个课题,预计完成时间是两年,两年后我三十岁,我准备做完这个课题就辞职。”
“然后嫁人?”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去你的!辞职了之后就满世界溜达一圈,结婚?你这小丫头片子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才多大啊你。”
“十八了,成年了!”
“成年了还是个小屁孩。”
“谁说的!”
许卓君抚了抚额,并不想跟我继续年龄这个话题,“这个课题是我们医学院几个老师一起做,但是缺一个助手,俗话说就是打杂的。。。你知道的,我如果发个通知的话,会有一大票人来报名,那我们的课题还搞什么,直接选秀算了,我看你这小丫头就挺不错的,思维活跃,也吃得了苦,所以就想把这个机会便宜给你。”
我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打杂的?还便宜给我?许卓君你出门没有吃药吧?这种对我没什么好处的事情你也说得像天上要砸个馅饼给我似的,你的信心哪来的?还选秀呢?”
“舒乔,你上课有没有好好听!说,你的公共课是不是全翘了!”果然,谦谦君子许卓君一听我骂他就暴躁了,不过他在努力压抑自己不打我不踹我,耐心地教我整个学生什么叫做课题,“这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很多在书本上理解不了的知识你可以在实验室弄懂,可以见识更多,认识更多的老师教授可以为你的前途打好基础,这么好的事你说得我求着你去似的,什么人啊这是。”
“那,累吗?”我问得小心翼翼。
“你!”许卓君的手已经抬起来了,我马上条件反射似的缩了缩脖子。“。。。累。。。”最后他的手还是放了下来,我知道他其实很想朝我竖个中指,表示鄙夷。
缩了两秒后我又马上把头伸了出来,因为我意识到我缩脖子跟那什么动物很像,但是我不知道自己又把脖子伸出来的动作把那什么动物的名头坐实了。我感觉自己的头上贴了一张名片——乌龟乔。
脖子伸出来之后我感觉自己底气足了很多:“寒假我妈喊我回家帮她端盘子,我要给她打工,没有空,而且被你压榨了大半个学期,特别憋屈,好久都没有上过一个完整的通宵了,好不容易到了一个不用被你管着的寒假,我就不能好好放松一下吗,人嘛,活着何必要把自己逼得半死不活呢,轻松点不很好吗,不然像你那样,迟早得变态。。。”许卓君的脸越来越黑,我的声音也很识时务地越来越小,我怕他打我。
但是我们的许老师还是很有风度的,使劲压制着自己要爆发出来的火气,“你!你!你真的要气死我吗!这么不知好歹,成天想着吃喝玩乐,作为你的老师没有被你这种没有上进心的学生气死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我牛脾气也上来了,冷哼一声:“你们老师除了会逼着自己的学生学习学习再学习还会些什么?什么娱乐活动都不能搞,以前有个高考的名义压着那些老头就理所当然地禁止我去网吧,现在高考没了,你们这群只知道管人的老师还管东管西些什么,管人管上瘾了是吧,是不是我得每天埋头在书里面变成个书呆子你们才高兴啊,才觉得是个上进的好孩子啊,被你们用书培养出来的只是个高分低能的傻子!连裤子都不知道穿的弱智!你不知道现在的社会需求吗,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
“但是像你这样打着‘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使劲胡闹的人注定不会有什么大作为!你现在不读书你能干什么啊!难道你以为自己会打两手游戏就能够找到工作了吗,舒乔你是目光太短浅了吧,总是把自己局限起来你能看到些什么?好,你年纪小我不跟你争论这个‘见识’的问题。就算你年纪小也要有点该有的抱负吧,也要有点目标吧,人家三岁小孩都在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以后长大了要当老师要当飞行员呢,你呢,越长大越不带脑子,你想一想自己又多久没有思考过‘人生’这个词了,你除了每天会混混日子你还会什么,我逼着你学习是为了你好,我是看你这个没有目标的小姑娘可怜才督促你学习一下,我不想我们S大出一条社会的蛀虫,我怕你以后进了医院不是去救人是去害人!”
这是我第一次见许卓君说这么重的话,我的脑袋被他的话炸了——理智被炸了。
“谁他妈要你可怜啊,以后我拿手术刀救人还是捅人要你管啊,你凭什么管我这么多!你还有好几十号人可以管啊,你他妈紧盯着我不放几个意思啊,不就是开学的时候问你要了个电话吗,你再记恨我抢了你的矿泉水也不用带这样的吧,许卓君你说话凭什么这样伤人啊。”我吵得一激动就站了起来,声音也提高了不少,在大马路上现在格外突兀,但是我习惯性地忽略别人的眼光,“你他妈管我什么理想什么抱负呢,我不学无术怎么了,我以后不想励志当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怎么了,我他妈就每天通宵玩游戏又怎么了,碍着你吃饭了?碍着你睡觉了?碍着你喝酒了?你他妈看不惯就不要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你不该管这么多的,我的人生是我的事,你没有权利来插手——还是颐指气使地!你知道我这半个学期被你逼着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他妈这么久都没有再去一次网吧,我想打游戏想得要死,我死命地克制着自己的网瘾,你知道我的网瘾有多深吗,你的酒有多难戒掉我的网瘾就有多根深蒂固。我舒乔什么时候这么怂过啊,要不是因为怕你会把我在学校胡闹的事情抖给我妈听怕我妈伤心我他妈才懒得鸟你这些挂科的鬼话。”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师!”许卓局大概是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气势上不能够弱了我这个小女子,所以火气蹭地冒了出来。如果这是在拍电影,后期就应该在我们背后加上两挫火焰,可以烧死人的那种。
“哼!老师?”我轻蔑地白了他一眼,“你那副鬼样子也叫老师?你他妈见过哪个老师每天晚上喝得烂醉?还经常出入那些不干不净的烟花场所找乐子?你别以为我没有看见过你进酒吧!师表!师表!你懂师表两个字怎么写吗?你有为人师表的资格吗?许卓君,你别老把自己的尾巴翘到天上去看人!”然后我就甩了下围巾走了,留下眼睛都气红了的许卓君。我穿过一排排正睁着眼睛看戏的人,顿时一个不爽,吼了一声:“他妈的看什么看!别他妈一个个跟死三八一样七嘴八舌,看别人吵架有意思吗!”
不知不觉中雪又下大了,新市就是这样,夏天的太阳一天比一天毒,冬天的雪一天比一天大,冬天里难得见到太阳的影子,夏天里也根本看不见雪的影子。新市天气整个就是一神经病!
我跑进了不远处的网吧。黑着脸把钞票和身份证往前台一拍,“再来一包芙蓉王,一个打火机。”网吧老板听我竟然要烟抬头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去的时候稀稀拉拉几根头发的头顶说出了对我这个女大学生无限的鄙夷。
我坐了角落里的二人卡座,这是我的一向习惯,我不喜欢坐在大厅里跟一群嘴里时不时蹦出一句惊天动地脏话的男生一起打游戏,我把手上的包像丢垃圾一样丢在里面,自己熟练地打开电脑上cf,这款游戏是去年推出来的,推行的时候韩飞那孙子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花钱请我去网吧试手,一试不要紧,结果把自己试进去了,连续一个星期爬围墙出去上通宵,晚上精神得像个磕了药的,白天无精打采得像个没毒吸的。上大学后就像被放生了的野鸭子,一个劲地瞎扑腾,翘课越翘越上瘾——主要是打游戏上瘾,有时候上课的时候还盯着上面讲课的老头的脑袋,模仿爆头。。。才开始的时候不让打游戏就像是色狼被割了生殖器官一样,难受得要命,不过后来生活慢慢地被学习充满,被心里念着的人填满倒也没有觉得那么难受了,说得再恶心点就是色狼当和尚当习惯了,发现没有那啥玩意吃斋念佛也挺好的挺有意思的。
香烟的苦涩蔓延在我的口腔时,我想我跟许卓君的关系可能就这样完了,别说亦师亦友,就连普通路人也不能做了,以他的性格,今天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一巴掌算是对我很仁慈了,我现在心情平静下来,才发现自己说得有多过分。操作着给了身后的人一个爆头,我突然后悔那样子对他了。我很想做一个温柔的通情达理的人,可是,每次我都被自己不受理智控制的大脑给打败了,我很恨自己的脾气,为什么就是这么地不可理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