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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苦恼起来,如果他真答应得这么大方,那么她心中的诡计不就失策了?
不行,她还得试试他。
“那好,我听说水凝阁的当家花魁向来心仪于你,不如你带我上那儿走走,我要教那些花娘们知道谁才是你的女人。”
事实上她向来是个识大体的千金小姐,倒也不是真想去宣誓主权,会这么说,不过是想试探看看缪成载是否真如他自己所言,愿意让她行使身为妻子的权力。
“这个没问题。”随着两人你来我往,缪成载黑眸中缓缓浮出一抹兴味,这丫头的脑袋里头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与他之间的应对进退竟已与前几日的避之唯恐不及有天壤之别。
不过这情形倒比你追我跑的行径来得让他放心,至少他有机会探探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蓦地,他大手一伸,将她由椅上拉了起来,她软嫩的小手被他牢牢握在掌心。
“你想要干么?”
“你的脚既然没事了,自然是带你去水凝阁。”他的心隐隐出现一丝期待,还真想瞧瞧这个表面凶他,实则本性温柔如水又善良到无可救药的女人,要怎么宣誓独属于她这妻子的权利。
“呃?”听到他的话,炎雨阳一愣,这几年的疏离,真让她越来越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了。
“走吧。”紧紧握着她的手,他俊朗的脸上竟还漾起了一抹温煦的笑容。
“等等一下!”这下换她急了。
看起来,他似乎是真的打算带她去水凝阁,他的心里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还等什么?”
此刻的缪成载神情有些迫不及待,他那不如往常深沉的模样,倒让炎雨阳更感诧异与不解。
“你是真的打算带我去水凝阁?”她再一次扬声确认,看见他依然毫不犹豫的颔首。“你不怕我丢了你的面子?”
他虽不是炎家的招赘婿,可是她很清楚外头的人看他比招赘婿还不如,那些批评他有如“金屋养婿”的闲言闲语,也从来都没有少过。
如果今儿个她再上水凝阁一闹,那么传出去的话还不知道会有多难听?
“不怕。”他朗朗一笑,没料到她会这么问,他还以为在她心里他的喜悲早已无足轻重,她也不会在意他的感受了。
只不过她真的多虑了,因为如果旁人的闲话能够撼动他分毫,那么那些既尖酸又刻薄的话语,早令他夹着尾巴逃出炎家,而不是明知她拒他于千里,也要定了她。
炎雨阳眯起眼,仔仔细细地审视着缪成载,她想男人一向最爱面子,所以不相信他是真的不怕。
既然如此,那她就给他来个下马威,好让他瞧瞧她可不是省油的灯。
“那咱们就走吧,对于那些垂涎你的女人,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她这佯装出来的气势有十足十,但他瞧见她这模样却只觉得莞尔。这丫头从小就被炎府的人捧在手心里,难得还没有一丝娇气,想成为能将人拆吃入腹的河东狮,她还差得远。
雕粱画栋,气派恢弘,不只家具摆设都是一等一木材精离的绝品,就连每根梁柱都被绘上栩栩如生的图案,每一件物品都显示了缪家傲人的财富与尊贵。
此刻偌大的主厅里,弥漫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寂静,炎雨阳跪在地上低着头,忍不住惊惧的咽了口唾沫,纤细的身子不停颤抖,几乎像是要抖散了骨头一般。
从小她就怕娘,每回只要一见着娘那张严肃的面容,她就不由自主地浑身发颤,连开口多说一句都不敢。
而主厅里头的人,不只有白凤仙,还有她身后随侍着的童靖安,两人皆是冷着一双眸子,居高临下地瞪着炎雨阳。
“娘”炎雨阳怯生生地低唤,头都不敢抬。
白凤仙不是什么慈母,在炎家,她的形象就跟皇太后没两样,只要是她的话,说一即是一,容不得旁人多有赘言。
“你知错吗?”睨着跪在厅里的女儿,白凤仙冷冷朝她问道。
虽然声不扬、语不怒,可紧绷的语调已多少泄露出自己的怒气。
“孩儿”错在哪?炎雨阳其实很想开口问,但嗫嚅了会,终究什么都没问。
她对娘的惧怕是根深蒂固的,因为从小就被旁人不断的提醒,她能过着这么养尊处优的生活,全都要感谢娘,所以两人虽然名义上为母女,但她心里其实觉得更像主仆。
她戒慎恐惧的在炎家过日子,生怕触怒了娘自己会被送走,因此即使心中再不愿与缪成载成亲,却也只能咬牙拜堂。
“你倒真不知错在哪儿了?”一见她的欲言又止,白凤仙有如知道她想说什么,开口冷冷的问道。
炎雨阳深吸了一口气好壮胆,终于勇敢地说道:“孩儿的确不知。”
昨日在水凝阁闹了一场后,一回府她便疲惫万分的睡下了,人还没睡醒,就又让田娃慌忙地给叫来大厅,她压根就不晓得发生了何事,遑论自己错在哪?
“你真的不知?”白凤仙眸中厉芒更甚,显然是在分辨她话中的真伪。
“还请娘亲将女儿的错误明白指出。”她跪得膝盖都疼了,只好满腹委屈地强抑下心头恐惧,直言说道。
“好,你身为炎家大小姐,在外行为却如此不检,竟然还不知错?”白凤仙扬声怒斥。
她急忙说:“我没有行为不检。”
打从被挑选进炎家,她向来颤颤兢兢,娘亲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不敢拂逆分毫,就连让她嫁给她最不愿嫁之人,她也嫁了,何时行为不检来着?
“那你说说,昨儿个你去哪儿了?”既然她不肯认错,白凤仙索性直接问开。
“我”原来这件事这么快就传到了娘耳中?炎雨阳心下虽惊,却依然不知自个儿错在何处。
昨天的一切其实是意外,一则本来她笃定缪成载不会真的带她去,谁知他竟果真依言而行,害得她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进了妙舞轻歌的水凝阁。
初时状况都算平静,可谁知那个花魁沈倾心是个悍姑娘,几曲乐音奏罢便露出原形地对她不礼貌,甚至还当着她这妻子的面,柔若无骨地依偎在缪成载伟岸的胸前。
她好歹也是炎家千金,何时曾受过这样的污辱,当下气极,反手一个巴掌便挥上沈倾心美艳无双的脸庞。
紧跟着而来的,是一团紊乱,她只记得自己被缪成载牢牢护在怀中,没受到一丁点委屈
“你一个女人跟男人上什么妓院?不到一日的时间,市井中就对你的荒唐之举议论纷纷,都说我白凤仙着实会教女儿,教出了一个不守妇道的妒妇,这样,你还敢说你没错吗?”
“娘”炎雨阳张口想为自己据理力争,但一触及白凤仙那夹杂着浓浓失望的目光,她又不禁瑟缩了下。
“别喊我,炎家白养了你这个女儿。”
“我”炎雨阳刚出声,还来不及将心底的话说出来,随伺在白凤仙身侧的童靖安已经先一步地开口。
“嫂子平时待在家里啥也不做,才成亲就将夫君和炎家的脸皮给扔在地上任人踩踏,这等本领还真是教人望尘莫及啊。”
听到这些火上添油的话,炎雨阳愕然抬头,见到缪成载视若亲妹的童靖安正噙着冷笑凝望着自己。
对于与缪成载一起入府的两位姑娘,炎雨阳向来和她们井水不犯河水,此时更完全不懂对方这番充满敌意的话所为何来。
瞧着童靖安百般护卫的模样,炎雨阳一颗心控制不住地发起了酸。
缪成载有那么好吗?
为什么偏偏就有那么多女人,肯为了他如此奋不顾身?
意识到这点,她加倍气闷了,脑中甚至浮现出昨儿个沈倾心那副张狂献媚又目中无人的模样。
大家都没把她炎雨阳当一回事,也许在旁人眼中,她不过是沾了炎家的光,所以才能得到像缪成载这样出色的男子吧。
想到这里,她脸色蓦地一沉,其实她压根一点也不希罕好吗?
一个怀有贰心娶自己的男人,谁会想要?
“娘,既然缪哥已是我的夫婿,那么他带我出去见见世面又有何不对?”气上心头,她说起话来总算不再畏畏缩缩,理直气壮了些。
“就算他要带你去见世面,你也不能把他的脸面扔到地上胡乱踩一通!”她这一回嘴,让向来唯我独尊的白凤仙气坏了,一转头便朝着立在身后的童靖安说道:“去给我取家法来。”
“是。”看得出来童靖安仿佛极乐意瞧见这样的结果,离去的脚步甚是轻快,脸上甚至还有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娘”一听“取家法”这几个字,炎雨阳的心都凉了,她不敢开口讨饶,也不懂娘为何总是偏袒缪成载。
她不相信以娘见过那么多世面,会不知道他留在炎家是别有居心。
“我今日要是不好好教训你,你倒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白凤仙霍地起身,拾级而下,宛若神只般地站在女儿的眼前。
“娘,孩儿只是表达身为人妻的权利,不解您究竟为何生气?”她是真的不懂,自己的行为平心而论并不过分,值得向来胸有成竹、行止优雅的娘亲气成这样吗?
“成载是你的夫君,你这般放肆的行事作为早已让他在外头颜面尽失了,我怎么还能不生气?”
“他他本来就是怀着目的进我炎家,这些年要不是靠着炎家的财富和权势,他能有今时今日吗?再说,我是他的凄子,又怎能眼睁睁瞧他在外招蜂引蝶?”她就是要做妒妇!
如果这是她唯一能从这团紊乱中脱身的方法,她会坚持下去。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起了头,就算等会得要被打得皮开肉绽,她也绝不求饶。
“你”听到她这番对缪成载极尽贬低的话语,白凤仙更是气白了一张脸,一手抄起童靖安取来的家法,二话不说便朝着炎雨阳身上招呼去。
啪!一声巨响破空而起,当热辣辣的疼痛在柔嫩的肌肤上蔓延开来,炎雨阳忍不住地皱起脸,缩了缩身子。
痛!
生性本就不强悍,又长年习惯了生活在娘亲的控制下,受了疼的炎雨阳本想求饶算了,可一想到自己的计划,她随即又咬牙隐忍。
这只是开始而已!
总有一天,她会挣脱这一切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枷锁,去过属于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并不认为自己有说错,缪成载进来炎家本就怀着目的,这样的男人她不希罕,也不想要。
一下、两下、三下炎雨阳在心里默默数着自己所承受的痛楚,因为唯有这样,她才能坚定自己的心志不动摇。
在炎家,她从来就像个任人摆布的木头娃娃,人家要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她不曾为自己争取饼什么,可这一回,她真的不想再被绑在这桩半点真心都没有的婚姻中。
“你知错了吗?”白凤仙暂时收了手问。
“孩儿不知错在哪里。”咬着牙、忍着疼,她固执地不愿认错。
以前对于任何加诸在她身上的事,无论公平或不公平,她都概括承受,可如今她累了,不想再将自己一生的幸福都赔上,只想脱离这一切。
“你这个逆女真是气死我了!”紧握着手中的家法木棍白凤仙将手扬高,她是炎家最大的主人,不容任何人违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