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 www.duxs.net,最快更新凉城客栈最新章节!
求书,找书,请发站内短信给管理员,手机阅读更精彩,手机直接访问 m.bqg8.cc
“点将台”这边正相互谦让的当口,东北角高可没人的草丛中,正进行着一场惊魂动魄、扣人心弦、生死一线的猎杀。
这个方位,本是“大风堂”这次“画眉”行动的指挥中心,云端大小姐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此处地势较高,茅草茂密高深,便于俯览“小潇军场”全局和隐蔽。
云端更给这个“指挥中心”,起了一个别出心裁的名字——“鸟巢”。
云端大小姐本来守在“鸟巢”里,她就在这个居高临下、草高茅深的指挥中心发号施令,掌控调度整个“画眉”行动;而今,“花花公子”高玩,带着他的“西洋”火铳和他的枪队,一下子撞进了“鸟巢”中枢,破坏扰乱了整个营救作战的部署系统。
这还得了?!
那还了得!?
必须除掉这根钉子!
至少要将他逐出“鸟巢”范围,否则失去高地掌握调配优势的群豪,在大雾中,势必付出更大的伤亡数字和代价。
所以,云端大小姐、诸葛喜老夫子、玄鹤道长跟恨天师太,都一起找上了他。
冒着生命危险。
因为,高玩这个爱出汗的年轻小胖子,不但凶狠如狼,更是狡诈如狐。他并不和武功高绝的四个强敌正面对决,而是利用敏捷的身手和复杂的地理环境以及同伴的掩护和策应,在“鸟巢”草丛里,穿来钻去,时隐时现,东躲西藏,时不时的就抽冷子给对方一枪,令人神经紧绷,防不胜防。
打了好一阵“游击”,终于在转第五个圈子的时候,诸葛喜机智的抄近路,反方向兜截住了这个难缠的小胖子。
两个人拨开长草,猛然面面相对,都是先自吓了一跳。
然后,诸葛喜眯着眼睛问:“好像你很爱冒汗?说,你是不是肾虚?”
高玩笑了,唇红齿白的笑着道:“老人家您别瞎说,我肾好得很,昨晚我和我干娘还炮火隆隆的干了整夜。”
笑呵呵的说完这句话,高玩抬手就是一枪!
火铳毫无预警、全没征兆喷射出一道火蛇,距离极近的诸葛喜哪来得及躲避,他闷“哼”一声,捂胸倒呛而退—!
——不知道云端大小姐,为什么会异想天开,把东北角这块做为“画眉行动”指挥中心的草坪高地,称之为“鸟巢”,但这里真的有很多各式各样的鸟和它们的巢。
她就在这里指挥各路群雄,营救刀口下的安东野。
“鸟巢”草丛的深处,有一洼水,里面有不少野生的鱼,云端大小姐顺势给这个小水洼起了一个新特的名字,叫“水立方”。
诸葛喜被高玩“西洋”火铳击中的时候,玄鹤道长和恨天师太,正在“水立方”一带梭巡敌踪,
当他们同时听到老夫子的闷“哼”声,就感知到,好像是诸葛老夫子吃亏了。
追随高玩一起进入“鸟巢”参加猎杀游戏的,还有六男三女一不男不女十名配有火铳、装备精良的“西洋”传教士。
这些金发碧眼、漂洋过海跟着高玩一起来“华夏”淘金的年轻冒险者,不但反应机敏,而且个个都是神枪手。他们酷爱杀人,更爱用人命换取金钱、财富、名誉和勋章。
他们现在就潜伏、游走在“鸟巢”的不同角落里,在寻找、躲避、狙击、暗袭他们的对手。
行进过程中,玄鹤道长和恨天师太打了个配合,恨天师太成功吸引了两个金发英俊“西洋”男子的注意,在千钧一发之间,用一式“惊鸿照影”跟着一招“化蝶入梦”,堪堪避开了二金发男子的两枪,他们再想开第二枪时,消无声息潜伏到他们身后的玄鹤道长“虎爪绝户手”一爪一个,已拧断了一个人的脖子、另一人的腿子。
二人要力援诸葛喜。
两位武林长者抢到受伤的诸葛喜,高玩的枪声,犹在耳边响起,铅弹擦着他们的面颊和发际呼啸而过,玄鹤道长耳垂被灼伤,恨天师太脸颊破了相,两人搀扶着诸葛喜,躲避高玩的火铳,节节后退。
他们三人退后,却有人赶了上前。
云端大小姐一向都很任性。
高玩难惹?火铳厉害?
她才不管!
她从“水立方”一路赶了过来,是要惩戒胆敢闯入自己的小天地“鸟巢”的小胖子。
她掠了过去,且一斧便斫了下去!
神哭小斧!
金光美丽。
金灿惊艳的“神哭小斧”。
“鬼斧神弓”,昨晚云端去“风雨飘香楼”请求冷北城出手时,她的“鬼泣小箭”被借留,她还有“神哭小斧”。
与“神哭小斧”一起掠出,还有一件武器——
云端的笑。
云端大小姐挥出玩具般大小的金色小斧头,还笑了一笑。
那懒懒的、美美的一笑,可真是好看。
“花花公子”高玩,那是一个爱极了女子的男子,尤其是美丽的女人。
忽见美丽的女子这一笑,慵懒之中,还带着薄怒轻嗔,更瞋目噘起了红唇的旖旎神情,高玩就呆了一呆,便怔了一怔,他这一枪,竟发不出去。
呼啸而至的“神哭小斧”,将高玩举在手里的火铳劈成两半,还带走了他两根血琳琳的手指,可是高玩一点也没感觉出痛,反因云端那一笑,长叹一声,忽然也撤了步,扶着伤指索然转身离去,而且居然还有些失魂落魄。
云端大小姐见他如此,竟也忘记了追赶,放弃了追杀……
——“点将台”上,赵山鸡与鑫森淼焱垚仍在互相谦让,相互推诿。
二人都希望是对方下手执刑,自己落得一身干净。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两个人,都不敢一刀或一轮下去,便跟天下雄雄成为了不共戴天死对头。
就在这时,一条姣丽人影,越众而出,抢在两人之先,左手银环,直切安东野的面门。
这一举动,可谓大大出乎人人意料之外!
这身材窈窕,身着桃红色长裙,高髻长袖,面罩绯巾,手挽银色双环、不自身份的神秘女子,不是属于来劫囚救人一方的人吗?
就在刚才,她还带领人马,三番五次的冲击高太尉三大公子组成的防线,先下她却突然冲了上来,偷袭起安东野来了?
鑫森淼焱垚也搞不懂状况,他料不到这红裙女子冲上来不是向自己而是向他轮下的安东野下手!
鑫森淼焱垚马上揪起安东野,下意识的向后一挪。
——安东野是朝廷钦犯,这女子一上台就杀了他,说什么他大头陀的颜面也不好看。
然而,那红衣女子的攻势,却十分辛辣、狠毒!
她右手银环一挥,又扫向安东野双目来!
赵山鸡也不及细虑,又将安东野往后一扯,心想:“索性将他藏在自己身后再说!”
——这女子要是在他手下杀了安东野,这跟自己亲手杀死安三爷没什么两样,来人选在这时候杀安东野,必有阴谋诡计,英明神武如山鸡哥我,才不让对方得逞呢!
安东野人高体重,挪移他和搬动一座小山差不多的费力。安东野一被拉离剑轮之下,那名出招狠毒、环环夺命的红裙蒙面女子,才发动了真正的攻势!
她右手银环伸,急割鑫森淼焱垚喉头!
同时,她左手银环,疾切赵山鸡双目!
这个女子,从一现身率领群豪冲击法囚车开始,就以出手狠、辣、毒、绝见称,而今更是招招狠辣,着着毒绝!
鑫森淼焱垚眼见这回红艳女子是向着自己下手,他心下不敢怠慢,“土行轮”穿梭旋转,封锁住那女子的银环来袭。
同样是受袭,武功远不及“五行头陀”的赵山鸡,就远没有那么从容淡定了。
忙乱之中,他拼了老命,险之又险地躲过女子的冷环,却料不到,那女子在两手双环猛攻向二人的同时,也无声无息地疾踢出了两脚。
最防不胜防的,还是这两腿,不是踢向成功率较低的鑫森淼焱垚,而是踢向功力偏弱的山鸡哥。
赵山鸡大吃一惊,顿时着了两脚,跌落台去。
以“五行头陀”的武林身份和江湖地位,这般当众让一个女子给逼住了,颜面何存?他怒叱一声,“火行轮”像火蛇狂舞,激颤了起来,旋向那红衣女杀手。
那红衣长裙女子,腰身纤细,随风翩翩起舞,舞到极致,竟随鑫森淼焱垚身上所逼出来的杀气、轮上所激出来的火气,而舞之蹈而之,犹如九天仙女,一舞惊艳!
鑫森淼焱垚怪叫声中,“火行轮”猛攻了八招,忽听身后有挣脱囚笼枷锁的异响,心里大呼:“我命休矣!”
但他反应已迟了一步,他整个人的后心九大要穴,已给人牢牢抓住,只听背后安东野粗野豪迈的大笑声。
一见被红衣女子环风解开穴道的安东野,双臂一展,脱笼而出,跌落台下的赵山鸡已够惊心,又见大头陀被制,更令他失心丧魂、胆震心寒。
赵山鸡胆子本就不大,他心一慌,手脚便乱,他本来就距离鑫森淼焱垚最近,原在这变局中,最能及时解大头陀之危,并有希望助他扭转局面,而今却因这一怕一怯、一慌一乱,就失去了机会,等他定住神、反过味来时,距离“点将台”第二近的熊东怖已迎面扑至,狂刀迎面劈到——
赵山鸡虽是武将出身,但他从来未真的带过兵打过仗,完全是仗着自己是皇族远支,靠着奉迎高俅、托荫赵山河擢升上来、不学无术的机巧之徒,此际忽逢变局,便暴露了缺乏应付危困的急智和胆色的缺陷不足。
他也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的第一个反应和唯一的一个反应,就是转身就逃!
熊东怖和他的狂刀,正排山倒海地涌上来,而且来势汹汹!
保命要紧!
赵山鸡明白,这些亡命徒不是为了杀他而来,他们为了要救他手上的安东野。
他甚至清除,这里面很大一部分悍贼,也不只是为了安东野,而是向天下武林同道和九州百姓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我们出手就安东野,就是表示支持打了昏君奸臣的“人民英雄”安东野的立场!就是表示站到黎民百姓和大义一边、反对苛政酷律的态度!
赵山鸡武功不高,貌不惊人,但他绝对算得上是一个聪明人。
——一个人能在尔虞我诈、明枪暗箭的皇族内斗中活了这么久、红了这么久的旁支远亲,当然是聪明至极的聪明人了。
所以,山鸡哥立即下了一个保命的决定——
逃命!
只有逃命,才能保住命。
他马上抽身便退,转身就走。
就算失了安东野,他也不会担太大的责任,因为还有个大头陀,鑫森淼焱垚才是这次任务高太尉的主将。
被丢下的“五行头陀”也明白这个道理,这次太尉大人委以重任,只要完成的好,他的身份地位,顺理成章的必然远超阎罗王、朱弓辰、索凌迟之流了。
所以,他不能失败,他更不甘心失败。
他被如战神天降、威风凛凛的安东野抓在手里,金钟罩、司徒破病、麻家七将等如潮水般涌来救人,云端指挥群豪分头挺刃截击,混战又起!
“太尉有令,休止兵戈!”木雪涯与花十八飞马赶到——
红衣长裙女子,仍在跳舞。
一场惊艳的舞。
冷北城把她从青楼苦海里救了出来,而且也教了她武功,教了她的舞。
她爱冷北城,就像爱她的舞。
那种风流月逐,雪飘花飞,顾盼生媚,回眸有情的舞。
那只是一场暗恋,也是一次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失恋。
她只有二十四岁,她却觉着年华老去,已不及练舞,直到她把舞已练成了武。
她是冷若颜。
“凉城四美”之首的冷若颜,
舞,对她而言,就像是一个永远都贪恋沿途风景、卧病不起,赶不及赴“长安”应考的落第书生。(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