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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请帖
深秋。
菊花香飘十里。
那是唯有菊城开封府才能看到的美好而辉煌的秋景。
温如石。逍遥一剑温如石。
永远一身淡绿华装的温大少，正痴痴地望着桌上的一张请帖。
不是英雄帖，也不是挑战书，更不是书画聚会。
而是一张喜帖。
李墨和卫如画的喜帖。
温如石经常痛恨自己。
因为其实他很喜欢卫如画，但是一直没有表达自己对她的爱恋。
卫如画家境贫寒，但是出凡脱俗，一手绝妙丹青，开封城无人能望其项背。
李墨则是生于巨富之家，但他为人宽厚，武功和书画倒也不俗，但与温如石比起来，似乎还是差了那么一截。
温如石，卫如画。
本就是地就天设的一对才子佳人。大家虽然经常在一起小聚――显然都是为了如画姑娘而来，如画却并不计较，每次烹茶待客，最后都是意尽情留地散了开去――但是温如石却从未低下那清高的头颅向卫如画表示过什么。
所以他才痛恨自己。他知道，对于爱情，自己本就愿意不顾一切地去追求，甚至父母也喜欢卫如画，肯定也会支持自己的――但是他就是几百次地鼓起勇气，又几百次地把表白地话语噎回胸中。
不但对于爱情，其它更多的地方温如石也是经常痛恨自己的清高。父亲也经常开导自己，要拿得起放得下，要多与各类朋友打交道，去关爱更多的人群。
可是他的性格做不到。
温如石怔怔地看着这张喜帖。
一股莫名的痛悔夹杂着失落、悲伤，仿佛迅速地在整个世界中蔓延开来。
二、救美
那是三个月以前了。
九九艳阳天。
正是出游的好日子。
一堆朋友，游山玩水回来，正在离卫如画家里不远的一个小镇上喝茶。
那是李墨、温如石、秦浣、王九章、胡亦非，还有卫如画。
正热闹间，茶楼里忽地站起一个灰衣人。
只见他冷冷地说了一声：“哪个是卫三书的女儿？”
声音似乎不大，却清楚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去。
众人不由得诧异地看过去，却是一个农夫打扮的武士，腰里斜插了一柄弯刀，脸上胡子拉碴，左脸一道浅浅的疤痕从额角一直延伸到嘴边。
王九章最爱起哄：“哟，这不是陕北名侠疤面神刀么？接暗器了！”说着手中的茶杯却毫不停留地向那人激射而去。
不料那人只是浅浅一个哂笑，便用两个手指轻轻接住王九章的茶杯，并发问道：“阁下的父亲可是九指花王晴？”
王九章不由愕然。
秦浣很机灵，见势不对，呵呵笑道：“这位叔叔～你找卫伯伯还是找他的女儿哦？”
秦浣祖籍江南，说话温柔而清脆，又带点娇笑，如此问法，任谁都发不了火。
那人果然叹了口气：“我本是去找卫三书的，嘿嘿，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你们，也算是巧。”
显然那人是听了他们的谈话，才知道一些端倪的。
于是秦浣接着问：“这位大叔，您是去探访卫伯伯吗？”
那人扬起头哈哈笑了几声：“探访？姑娘说笑了，我本与卫三书有刻骨的仇恨。没碰到你们之前，我正在犹豫该如何对他下手，想不到老天有眼，把他女儿送到我面前来了。”
秦浣不由色变。
这时温如石淡淡地说道：“就凭你？嘿嘿，只怕还未必对付得了我们。”
卫如画不会武功，却也平静的说：“敢问前辈如何称呼？为何与爹爹有仇？”
只见那人冷冷笑道：“哼！在下陈八算。本是你父亲的同门，现在却是来报杀师之仇，你跟我走吧，其他人与我无冤无仇，我却不想伤却无辜。”
温如石道：“这就是了！我听卫伯伯说过，他师傅本有个师弟叫无尘，因为偷学正气诀，被师门勒令格杀，正好最后一击是死在卫伯伯手里。却不知陈前辈是否就是无尘的弟子？”
陈八算却并不理他，只是眉毛一扬：“你这小子多事，就凭你那点皮毛功夫，赶快滚一边去！”
温如石待要争辩，李墨赶紧上前说道：“陈前辈，你与卫伯伯的仇，自当与他去解决，有何苦来为难我们后辈呢？”
王九章也开始嚷嚷：“陈前辈英雄好汉，自是当去找卫伯伯单打独斗的！”
胡亦非虽没有秦浣那么活泼，却也格格笑道：“陈前辈～莫非你是惧怕卫伯伯不？”
话音未落，却见陈八算脸色发青，陡然发招。
－－只见两道白光疾射过来。
众皆变色。
温如石反应算是很快，瞬间已出剑，挡落了一道白光。那边胡亦非一闪，王九章和李墨急欲伸手隔挡，却是慢了一拍，一截筷子插入了胡亦非的手臂。
温如石挡去另一只筷子，手臂亦是受震。被削成两截的筷子，一端兀自飞了开去，深深地插入一根大梁，尚且振动不已。
陈八算冷笑道：“哼！哪来这么多废话，赶快闪开，否则便是一个死字。”
王九章乃是祖传暗器名家，只见他轻喝一声：“接住了！”手中三粒铁算子顿时凌厉地向陈八算飞去，破空之声呜呜作响。
陈八算身形一动，避开暗器，倏地已到了王九章身边，双手拿住他的腰，就往旁边摔了出去。
秦浣、胡亦非惊呼一声，避闪开去。
温如石早已警惕，在陈八算擒住王九章之前剑已出鞘，但是慢了半拍，剑尖一划，却是指向陈八算的肾俞穴，正是一招“闲云孤鹤”
李墨心智最稳，早知敌人的目标在卫如画，等陈八算出筷子伤人之时，已经把卫如画拉在了一边，并随时准备伺机而行。
陈八算刀不出鞘，随意隔挡，震得温如石手臂发麻。
温如石只得剑走轻灵，招招刺向陈八算的要害。
陈八算轻吼一声，似乎觉得这小子也是挺烦的，他跳上一张茶桌，一边闪避一边说道：“你这小子，不要死缠烂打，小心我出刀杀你。”
温如石反而微笑道：“好啊，你有本事便杀了我。”
王九章灰溜溜从地上爬了起来，要不是陈八算手下留情，这条小命怕是保不住了。
李墨在一边叫道：“陈八算！有种你可就等着，我去找卫伯伯来对付你啊？”
秦浣也叫道：“石头哥哥，你不要还手啊，让他打死算了，好让江湖中也知道有陈八算这么一号人物啊！”
胡亦非兀自捂着受伤的手臂，胸中忿怒不打一处来：“陈八算你这个狗东西，你欺负我我我叫俺爹来杀了你！”话一说完，觉得很是小孩子气，心中居然觉得有点想笑。
陈八算似乎也有些理亏，于是大力还击了温如石几下，分身上来就要擒住卫如画。
李墨早料到此着，将刀向着陈八算舍命攻去。
卫如画机灵，向王九章等人叫道：“大家快逃！”于是一窝蜂向茶馆外逃去。
只留下温如石和李墨在牵制住陈八算。
陈八算虽然功夫强，却倚老卖老不肯拔刀，在两人的夹击之下，一时竟也不能抽身出来追赶。
李墨的刀上功夫，以稳重为主，防守得严严实实，但是陈八算一旦集中精力对付温如石得时候，他就攻出几个妙招，令陈八算防不胜防。
温如石则自然是攻势凌厉，为了牵制住陈八算，他这种打发居然是有点奋不顾身的精神了。
打斗了多时，陈八算吆喝一声：“呸！你们两个兔崽子，人都跑掉了，咱们还打个屁，难道真要我来拔刀杀了你们！”
李墨笑道：“石头，我们就不打了罢，想必如画她们也跑远了。”
温如石哼地一声，放慢了进攻。
陈八算于是忽悠了几招，抽身在外，脸上一付懊悔的神色。
人质溜了，复仇的消息也走漏了，真是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了。
自那天，没过多久李家就向卫家提亲了。
于是便有了那张喜帖。
温如石还是在懊悔自己没有向父母做出提亲的要求。 三、惨剧
但是婚礼还没举行，卫家真的出事了。
就在收到请帖后的第七天。
也不知道是否是陈八算这个王八蛋干的。
卫三书夫妇惨死在家中，在睡梦中给人暗器害了。
更惨的是，卫如画失踪了。
自己的亲家遭受如此不幸，李家的人义愤填膺。
李墨的父亲，云海山庄的庄主李再蓝，放出话来：
只要确凿提供凶手线索的，一律赏银一千两。
这可不是是一笔小额的奖金。
同时，云海山庄的人也在四处查找凶手和卫如画的下落。
温如石伤心欲绝。
似乎失去了往日的潇洒。
他们几个死党，更是常与李墨在一起买醉。
最严重的还是李墨。
神情都似乎有些痴癫了，有时还会莫明其妙地惨笑。
秦浣和胡亦非想起在卫家吟诗绘画探讨武功的好日子，更是泪容满面。
四、秘密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这次在温如石家里，大家又不小心喝醉了。
秦浣她们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酒坛子乱翻在一边。
温如石也是在长吁短叹。
李墨更是在醉倒后还咬牙切齿地诅咒陈八算。
这时温如石的父亲温凉走过来，看着一帮小子们，摇了摇头。
正要走开，却发现隐隐有何事不妥。
李墨因呕吐而惨白的面容，眉心，却似乎有一块隐隐的红斑。
温凉皱起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给儿子一个眼神，温如石醉的倒也不重，悻悻地随着父亲来到书房。
“石头，你知道李家暴富的由来么？”温凉问道。
温如石还不是很清醒：“父亲怎么了？他家不是一直都开着开封府、大同府、洛阳府的几十家绸缎庄么？”
温凉道：“在你出生前，李家却是绿林英雄。那些绸缎庄，都是李再蓝的一个亲戚，叫做李一琴的人家的。”看着温如石睁大着眼，温凉继续说道“李一琴和卫三书本是师兄弟，但是李一琴却是很早就不习武了。”
“他们师门有一门武功，叫做正气诀。而且据说这门功夫，只传一个弟子。”
温如石点点头，他也听过这门功夫。
“以前的故事我就不多讲了，据我所知，炼了这门厉害功夫的，眉心都会出现一个红斑。”
“卫三书没有红斑，这点我肯定。但是听说李一琴也是没有的。”
温如石来兴趣了：“哦？那么正气诀究竟传给了谁呢？
温凉摇摇头：“本来这是人家的事情，咱们也犯不着去管。但是卫三书遭了不幸，我刚才又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就是李墨，他的眉心居然有一块隐隐的红斑了。”
温如石一想之下，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酒似乎都快清醒了。 五、窃听
云海山庄。
深夜。
一个灰色的人影，悄然地在山庄里游荡。
似乎因为武功高强，他对巡逻的家丁视若无物。
一边走来两个步伐踉跄的青年人。
那不正是李墨和温如石么？
“墨兄，我真的不用你送了，你你你快回去歇息吧。”温如石舌头都大了。
“不，我送你出门，记得回去好好练武，我们一起去杀陈八算那狗东西。”
“好好你也要加油啊！”温如石一边说着一边似有意无意地瞄向灰色人影的藏身之处。
“石头，你不厚道，今晚居然把我爹爹也给灌醉了！”李墨含糊说道。
“我才不信你爹那么好的酒量，怎会喝醉？”温如石脸上却似乎荡起一丝笑意。
二人在门口惺惺惜别。
眼看着温如石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李墨才哀叹了一声，回头歇息去了。
温如石待到走远，于是匆忙找个僻静之处，换上一套玄色夜行装，再度往云海山庄掠去。
温如石很快来到李墨居住的厢房，在窗上先是贴耳静听。
却没有任何声响。
正待他捅破窗纸要仔细查看之时，忽听得书房处传来一阵对话。
温如石不敢怠慢，急忙来到屋外，却是李再蓝和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在谈话。
李再蓝正说道：“这也无妨，你要财宝，尽管开口就是。”
那声音道：“财宝我倒用不了许多，只是那正气诀，你无论如何得给我瞧上一瞧。”
温如石大惊：这不正是陈八算那狗贼的声音！
正要往下细听，忽觉腰间一麻，温如石顿时失去了知觉。
六、被擒
一身剧痛，逼迫温如石醒来，只觉得一阵强光刺眼。
继而眼前晃出一团黑压压的物事，在开口说话：“石头醒了。”
――却正是李墨的声音。
再过一阵，温如石总算看清了李墨得意洋洋的笑容。
突然又感觉身边有人，转头一看，那一双睫毛长长的眼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是卫如画又是谁？
“如画！”
温如石惊呼道。却看见卫如画正忧心忡忡得望着自己。不由一时无语。
“石头，你这小子，真是贼胆包天。”李墨手上拿着一把尖刀“要不是我师父，还真让你把机关给识破了。”
“你师父？”温如石更是纳闷。
“哈哈，我师父就是李一琴。”李墨得意地笑了起来。
在毫无忌惮的场合，李墨的笑容似乎增加了一丝狰狞。
“李一琴？他不是很早就不管江湖事了么？”温如石问道。
“哈哈，那只是幌子不错，我知道你们父子很聪明，你们也猜得很对――我们所有的策划本就是为了夺取卫家的正气诀！”
“本来我们一直都在寻找陈八算，以为秘籍在他手上。但是他居然找上门来，看他的功夫，似乎不像练过正气诀的样子。”
“这下我们恍然大悟。原来秘籍还真就是在卫家。”
“但是卫三书夫妇早已不问江湖事，卫如画也是不会武功再之，卫三书似乎也没练过正气诀，我们跟卫家打交道这么多年，他也没露出任何马脚啊。所以，我们觉得事情还是有些蹊跷。”
“为了确认，我们特意找到了陈八算，结果证实果然如此。于是我们开始一起制定计划，找人向卫家提亲。没想到卫老爷子一点防范也没有，居然就答应了。”
“眼看着秘籍和美人就要到手，却没想到陈八算又开始玩花招了！他提出不但要钱，还要修炼正气诀。”
“nnd，他是什么人，邪魔歪道的，也配修炼正气诀？”
李墨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骂了一句。
“你tmd就配练了么？”温如石又好气又好笑，骂了一句。
李墨白了一眼道：“石头，今天我心情好，且让你好好听我讲完。”
“没办法，我们只有先权且答应了他。但是没想到这狗贼想来想去，还是不相信我们，自己一个人去卫家打劫了。”
“这老贼用了最下流的手段，把卫家都迷倒了，再去抢夺正气诀。”
“还好，我和师傅及时赶到，救了如画”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哨响。
李墨神色一变，急忙飘了出去：“你小子等着，等会再来找你。”
七、倾情
温如石看着身边的卫如画，心里充满了怜惜。
卫如画双眼浮肿，似乎每天都哭得不少。
卫如画也望着他：“你你这是何苦呢？”
温如石柔声道：“如画，你先别想那么多，李墨他有没有伤害你？”
卫如画摇摇头：“他没如果那样，我早就咬舌自尽了的。”
“你你不可以这样的。”温如石吓了一跳。“你死了我我怎么办？”
温如石鼓尽勇气，终于说出了一直以来没有说出的话语。
卫如画尽管仍在伤痛之中，却也不由得浮现出娇羞的神态：“你你我死了又关你什么事了？”
平常来说，对李墨和温如石，在卫如画心中，她其实更喜欢温如石多一些。
只是温如石表面潇洒不羁，内心里却是拘谨得很。
也许是情窦初开的缘故吧？
温如石干脆豁出去了：“如画，你你不知道，我也喜欢你不？”
卫如画更是一脸羞涩：“石头你你是说真的吗？”
“是的！”
“我其实喜欢你很久了，可是可是我说不出来。”
“我我怕说出来你们大伙儿都笑话我。”
卫如画微笑了：“那么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我嫁给别人了？”
“唉，我收到你们的喜帖，我的心都碎了！”温如石轻轻地叹了口气。
“石头！不说了，我知道了！”她顿了顿“石头，你爹爹也来了么？”
“我失踪了，他应该来找我了吧”温如石想起了父亲“不过，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打得过他们不？”
两人顿时替温凉担心起来。
“你想学正气诀么？”
沉吟良久，卫如画突然问道。
“你说什么？”温如石惊奇地望着卫如画。
那是一双明亮无比地大眼睛。
美丽地大眼睛。
八、决战
在云海山庄的那一场战斗，到今天武林中仍然被广为传颂。
正方参加的年轻人有：秦浣、王九章、胡亦非、司马重九和王仇。
正方参加的中年人有：温凉、王晴、崔盈盈、胡飞逸、秦无咎、司马二棋、王七音、兀鹰，还有无尘大师。
――其中司马二棋和王七音正是李一琴和卫三书的同门师兄弟。
反方人数更多：李再蓝、李墨、李一琴、陈八算、魏克俭、云中子等等约二十位好手。
开始战局不甚明朗。
但后来李氏三雄，凭借刚练的秘籍，狂下杀手，重伤了好几位英豪。连快剑手温凉，因舍身相互司马重九，也惨遭了李一琴的毒手。
就在英雄豪杰，眼见就要败北之时。
温如石出现了。
可他是用什么手段，来力挽狂澜的呢？
江湖中众说纷纭。
总之，有一点是公认的，那就是他使用了正气诀里最厉害的功夫。
－－“正气凛然”
那么，有很多人就问，温如石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就练成正气诀的最厉害的武功呢？
也有人问，卫如画既然不会武功，那么她又怎么可能传授正气诀的武功给温如石呢？
还有人也质疑：李氏三雄，也都比温如石先练正气诀，那么他们又怎么可能败给温如石呢？
更有人还在怀疑：温如石和卫如画不是被困住了吗？他们是如何出来的呢？
还有很多问题，江湖中总是探究不清了。
据当时在场的秦浣后来回忆说：
“温如石在战场上简直就是一尊神！”
“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武器，就可以把敌人的招数都克制住。”
“后来他告诉我们，那就是正义。”
“邪魔歪道，永远战胜不了正义！”
－－也许这就是正气诀的武功厉害之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