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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浪剑过来喝酒。
“23号感恩节,竟然收到好几条问候短信。”他说“西方文化现在渗透好厉害啊,对中国的传统文化冲击很大呀。”
我说,文化的渗透也不见得就是坏事。文化无分国界,世界文化就是在不断的交流和碰撞中获得新的发展的,不是吗?就说佛教吧,本是印度传入中国的,和道家思想相融合产生了禅宗。
再过一个月就是圣诞节了,中国人现在越来越喜欢过洋节,每当这时,总有所谓有识之士忧心忡忡,或愤愤不平。其实大可不必。与其抱怨,倒不如反思一下我们自己的传统文化出了什么问题。
春节是中国人最隆重的节日了,我问过好多朋友,你们觉得过春节好玩吗?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摇摇头,哎,的确一点不好玩。无非就是海吃海喝,打麻将、看电视,千里迢迢劳民伤财地赶回家,昏天黑地呆不上几天,又急急忙忙赶回上班。而圣诞节,我们却有那么多开心和狂欢的理由。单说那个可爱的圣诞老人吧,充满童趣,和蔼可亲,让你忍不住都想摸他一把。要知道,现在都有那种专门的圣诞老人培训班,专门给那些商场提供租赁服务,租一个圣诞老人一天至少也要两百块钱呢。
“是呀是呀!那个形象真的太可爱了!”一直在旁听我们讲话的教主附和道“为什么我们不把玉皇大帝请下来做我们春节的形象代言人呢?”
我笑了,说,我们想象一下,假如真有一个玉皇大帝站在商场门口,你会有什么感觉呢?
整个一官僚形象!想亲近都难。
我想起第一次去教堂,做完礼拜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刚才为我们做祷告的牧师,面带微笑站在门口和信徒们一一点头道别。他的表情那么谦卑,让你觉得他简直就是一个酒店的服务生。那一刻对我的触动非常大。我想到那些穿着僧袍高高在上的和尚们,还有寺庙里供奉的那些等级分明的佛祖和菩萨,心安理得地受人膜拜,收人钱财,却不替人办事。这些巍峨的寺庙,打着弘扬佛法的旗号,早已异化成为一个个贪得无厌的无限无责任公司。别说普渡众生,连自我的修行都彻底败坏了。我们现在的佛教,沦丧成何等地步!
这并非佛陀的过错,岂止佛教,道教、儒教,在几千年中国的官本体系浸蚀下,全变成了奴性的宗教。老子教我们认识了道,后世将他推向了祭坛,尊为了太上老君。孔子创建儒学,那个因材施教,循循善诱的老头,竟被统治阶级一再拔高“大成至圣先师”还不够,甚至封为了帝王,接受千年香火的供奉,恐怕白胡子都被熏黑了。释迦牟尼讲众生平等,众生皆有佛性,见性成佛,后世将他尊为了如来佛祖,下面的菩萨罗汉尊卑有序。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简直就是个内阁总理。西游记里唐僧师徒就因为没有给好处费,只给人家一箩框毫无用处的无字经书。那金碧辉煌的天庭,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跟僵尸一样座在宝座上,文臣武将分列两旁,和世俗朝庭有何分别?修行就如升官,要一层层升上去。这些神仙息怒无常,还爱搞点恶作剧,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教主象个孩子似地哈哈大笑:“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们看西游记,玉皇大帝见到如来佛祖那么毕恭毕敬,原来他们不是上下级关系,而是外交关系啊!”
我婉尔。
反观基督教,把神比做天父,天父无私地爱着我们,我们都是天父的孩子,所有的基督徒都是兄弟姐妹。重新亲近神,如同亲近我们的父亲。父亲教我们谦卑和宽容,兄弟姐妹互相帮助,互敬互爱。在这样一个人情日益冷漠的现代社会,我们顿时找到了归宿和共鸣。
人的心灵总是最软弱的,芸芸众生,毕竟只有极少的人能够明白那些深奥的思想,我们也不需要那么多思想,我们只想活得单纯一点,快乐一点,有人情味一点。如果我们是一群迷途的羔羊,那么牧师就是一个温和的牧羊人,临着我们从一条平坦的路,走向一片更广阔的草原。而那些高僧和道长们,则象一个面无表情的羊肉贩子,领我们去攀登一座可望不可及的险峻高峰。耶稣是流着血、留着泪,把爱给予我们。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佛祖和神仙,或面无表情,或嘻皮笑脸,或面目狰狞地接受着我们的香火和钱财,并不为我们解决任何心灵的问题。
假如这宇宙中真有一个唯一的真神存在,他向人间播撒下真理的种子,在不同的土壤发芽、成长,在人为的环境里扭曲、变异,开出的却是一朵朵恶臭的毒花,结出了一粒粒流脓的恶果。基督教在其发展中,也走过了那么长一段弯路,有那么长一段不光彩的历史。当初耶稣在传播福音的时候,就是带给那些苦难的平民大众以福音,却遭到了那些贵族阶层何等残酷的打压,以至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后来基督教发展起来了,竟成了罗马教庭禁锢思想,横征爆敛的工具,给世界人民带来了何等深重的灾难。所以才有后来的文艺复兴,才有那场轰轰烈烈的宗教改革运动。
我们已经太远地背离了宗教的本质,或者说,太远地远离了道的本质。我们太需要返朴归真了。我将几百年前在中国兴起的禅宗比喻成佛教界的文艺复兴,那么现在中国的本土宗教,的确到了非变革不可的地步了。我相信,在这个信仰缺失,道德沦丧的社会,外来的具有强烈亲和力的基督教,在中国一定会获得飞速的发展。我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干渴的大地,干渴的心灵,太需要一种信仰的浇灌了。与其抱怨别人崇洋媚外,不如好好反思自己。
文化的交融,不是灾难,而是机遇。只有更多的交融,才能更好地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