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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男人都有外遇的梦想。
这是王先生在咖啡厅对我发表的宣言。洁身自好如王先生，尚且有这样的感触，不能不令我感到惊讶。回头环顾左右，大多是一些中年男士和年轻小姐相对或相拥而坐，在咖啡淡淡的馨香里窃窃私语，我不禁感到哑然。
也许是的，每个男人都有外遇的梦想，诚如王先生所言，有些是在潜意识里，有些是有意识而不敢付诸行动，有些则是满脑子意识并且付诸了行动。但是，根据我的观察，有外遇的人，绝大部分还是没有文化的人。这一类人主要追求的是感官的刺激，对他们来说，人生最大的乐趣莫过于女人。在我的周围，这样的事例比比皆是。
李（这样的人似乎够不上先生的君子风度，就直呼其姓了）是五十好几的人了，不久前别人给他介绍了一个歌厅的三陪女，他居然如获至宝，专门租了房，买了家具，将她正儿八经地金屋藏娇了。他来到朋友门中间，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眼睛笑得比先前更眯了。一个说，李，你有喜事，要请客。他说，不行不行。另一个又说，李，你不请客不行，大伙把人情都凑齐了，你看，这是红包。他推托几下，居然还接了红包。大伙逼着要请吃饭，他说，饭就不请了，每人发一包喜烟吧。第二天，他就真的把烟拿来了。接烟的人，个个脸上挂着傻笑。
我没有送他人情，也没有接他的喜烟，只送了他一句话，我说，李老师（他经常戴一副眼镜，我常常戏称他老师），你现在真是朝中一日，世上千年。他说，过奖了，过奖了，你怎么这样讲。
这是我所见到的最可怜的好色鬼之一。
刘也是有老婆有孩子，孩子上大学了，和他的情人年龄相差无几。令人惊讶的是，这女人已经跟他七八年了。刘让她住在一间出租屋里，自己一天三餐都在公司吃饭，就是夜晚回去，大多也要挨到很晚。我不明白，这样的女人图的到底是什么？对于刘在发廊和按摩中心找别的女人，她不得而知。我始终没有见过这个女人。有一次路过她的住处，同伴指着一间窗户紧闭的房子对我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刘租的房子就是那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见的，几个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在那里面，一定是一个门户紧闭的灵魂。
这些赤裸裸的好色鬼的结果会怎么样呢？从一个例子，可以大致看清其发展轨迹。
一个七十岁的男人昨天死了，死于自杀。从他的遗书中，发现一个惊人的秘密：他生前和两千多个女人上过床，死前还让一个十八岁的少女怀孕。此人非同一般，在改革开放之初就从农村走向城市经商，短短十年就积累了两千多万的家业。由于他的好色，老婆和他离婚，儿女也背他而去，他把九处房产和差不多所有的现金都留给老婆，自己拿十万元试图东山再起。但是，时世流变，此一时彼一时，他很快花完了手头的钱，在社会的冷眼中走向灭亡。
但是文化人中有没有好色鬼呢？回答是肯定的。
我认识的张是市长的秘书。第一次认识他，是在一个宴会上，同桌的朋友介绍，他是某某某。他看上去有些傲气，拿着几分架子。个子不高，肚子不小，一身白西装在宴会厅里有些抢眼，多少给人几分张扬的印象。过了几天，他就打电话给我，语气截然不同。一来二去，我们就慢慢地熟了，他叫我出去吃饭，让我认识了当地许多社会名流，他也找到了一个买单的人，碰上同学聚会、生日聚会或麻将聚会什么的，就再不用操心了。我想这个社会就是这个样，各取所需而已。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之间的关系慢慢发生了变化。我对他了解得更多了。麻将，女人，酒，这三样是他生活的主流。尽管这样，一年以后，他升了局长。升职的庆宴，他坚持自己买单，喝了很多酒，大家也说了不少恭维话。我觉得倒没什么好说的，我要说的，在这样的场合是不合时宜的。第二天，我去他的新办公室，我对他说，你做到今天也不容易，今后我做你的政治顾问，从今天起对你约法三章：不该接的电话不要接，不该喝的酒就不要喝，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他颇有点唯唯诺诺，可仍在不停地按掉响铃的手机，用电话回给对方。打这样的电话，他在我面前已经无所顾忌了。他和歌舞团的一个女人有染，不停地和老婆吵架，我劝说很多次，都是无济于事。酒色过度，终于酿成了大祸。——本来他是因一点小病住院，说好出院的那天让我请他吃饭。这天上午，我就接到他的电话，说他下午出院。可是到了下午五点，我还迟迟没接到他的电话，我打过去，又是关机。我感觉有点怪，他平常可不是这样的。到了六点种，我的手机响了，我想应该是他的电话。可号码不是他的，打电话的人是一个和他和我都很熟的女子，她说，你快来医院，他快死了，晚了就见不到活的了。我来不及细想，立即驱车赶到医院。在医院的大厅里，站满了政府官员，我老远看见市长也来了，就觉得大事不妙。走到病房里，只见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头部给白色的床单盖了。他的情人在远远的过道里呜咽，缩在墙角，象一只被雨水浇透的母鸡。他的老婆站在床头，朝着我笑了一半，就说是脑出血，六点半落的气。
张就这样去了。读师范学院，到偏远的山区教书，好不容易来到城里，先在报社，一步一步向政府靠，做了七八年的秘书，才抬一点头，可是一切转瞬就化为灰烬。
这就是我所认识的文化人中一个好色鬼的典范。
2006/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