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市箫声

草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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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动荡不安的楼市,充满了喧嚣的声音。而我常常在夜晚行走,企望从林立的钢筋丛中,听到一丝悠扬绵长的箫声。

    这实在是极大的奢望。

    从瓦刀到厨房,从切割机到房模展示中心,不同的声音都宣示了一样的质地。那些声音干枯、单调,如刀子在瓷器上刮擦一样,比起一场持久的梅雨更让人郁闷。在我的企望不断落空的时候,我就向后转,一直转向自己的在密林一样的楼市中的一块小小的土壤,在那里种植砖石和竹子,生产房屋和长箫,以自己的嘴唇靠近箫孔,以自己的灵魂灌注流水,制造一片属于自己的箫声——圆润、悠长,朝着楼市的夜空展开翅膀。

    在我身体内部的声音进入长箫之前,我已经饱餐了楼市里的声音的芜杂。这些声音里,有紧迫的风声——载着迫切的愿望和不祥的传言;有急促的雨声——伴随着欲望的雷鸣和崩溃的堤防。这些声音塞满了每一个白昼,我必须在夜晚一点一点地清理,就象清理冬天的鱼塘的淤泥一样,为春天未来的水面的丰盈做好准备。

    然而,在我的准备之前,一些声音的元素还是急不可耐地进入我的呼吸,使那轻微的气流一再地受阻。——一个打工者的呼喊,从不到十平方米的出租屋里破窗而出;一个流浪者的呼吸,在城市的天桥底下如雾升起;一对下岗的夫妻深夜摩擦的声音,尽管小心翼翼,还是穿过了一条布帘,惊醒了一个羞涩的梦

    我不断调整箫孔的角度,试图让所有的事物在一弯清流里澄净。这个过程艰难而痛苦,可在箫声再度悠扬的那一刻,我分明听见了它的色彩无比绚烂起来,每一丝音符都变得那样晶莹透亮,温婉忧伤,就象暮春的雨水,又象夜鸟的歌唱。

    这不是自然的箫声,这是楼市的箫声,一个人的箫声。它象月华一样覆盖着楼市的梦的安详,在人所不知的天空,悄然拍动着翅膀。而那翅膀,驮来了花朵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