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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曾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这说的就是做父亲的十分疼爱女儿,而做女儿个也十分依恋父亲。女儿是父亲的亲情王国,父亲就是这个王国的国王,他拥有无尚的骄傲。如果女儿摧毁了这个王国,对父亲而言,无疑是沉重的打击。莎翁笔下的李尔王就是这样一个不幸的父亲。他的政治王国为女儿所骗取,亲情王国为女儿所摧毁。一个父亲的骄傲在顷刻间轰然倒塌。
最初,他还是一位高高再上的君王,一位骄傲的父亲。他志得意满的说:“孩子们,在我还没有把我的政权、领土和国事的重任全部放弃以前,告诉我,你们中的哪一个最爱我?我要看看谁最有孝心,最有贤德,我就给他最大的恩惠。”然后面对大女儿高纳里尔和二女儿里根热情洋溢的表白,年迈昏聩的他张口便将国土一分为二,分别送给这两个女儿。小女儿考狄莉娅的爱心表白虽然诚恳,但却无法唤起李尔的怜爱。李尔将她驱逐出境,远嫁法国。同时被驱逐出境的还有老臣肯特伯爵。
在高纳里尔家遭遇慢待的李尔仍然不肯清醒过来,他接着投奔二女儿里根。面对被束缚的肯特,李尔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这是他心爱的里根所为。他连说了九个“不”字,并且说凭着朱庇特起誓不是里根干的。然而,事实就这样。现实继续考验李尔的意志。面对竞相虐待自己的两个女儿,李尔终于喊道:“我要疯了。”李尔疯了!他真的疯了!他在两个女儿的双重打击下疯了!他在荒野里,顶着风雷,撕心裂肺的咆哮、控诉、诅咒。愤懑如同倾泻而出洪水,顷刻间淹没了他的心志。女儿的无情与冷酷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灼烧着他的心血。他说:“当我们心绪宁静的时候,我们的肉体才是最敏感的;我心灵中的暴风雨已经取去我的一切其他的感觉,只剩下心头的热血在那搏动。儿女的忘恩!这不就像这一只手把事物送进这一张嘴里,这一张嘴却把这一只手咬了下来吗?”还有什么比女儿的忘恩负义更能啃噬一个骄傲的父亲的心呢?
肖伯纳曾说,人生有两大悲剧,一个是踌躇满志,一个是万念俱灭。这两点,李尔都占了。曾经他是多么的骄傲,志得意满,仿佛拥有了女儿就拥有了一切;曾经他是多么的威仪,说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然而,情令智昏,他竟然听信了口是心非的两个女儿的媚言,放弃了一切君王的权威,并且一相情愿地安排晚年。对未来,他没有丝毫的担忧。可是他的计划刚宣布,得到好处的两个女儿就开始算计他来。曾经骄傲的父亲、尊贵的君王,只能被要求做一个孝顺的父亲。踌躇满志不复在,悲愤绝望涌上心。
两个女儿的拒之不纳,将李尔推向了心灵崩溃的边缘。荒野里,自然的暴风雨与亲情的疾风骤雨无情地冲洗着李尔的骄傲,君王的尊严。他“光秃着头在风雨里狂奔”愤怒地谴责女儿的不义。然而悲剧并没有因此停止它前进的步伐。等待他的将是更加残酷的现实。
心地善良、真诚无欺的考狄莉娅,收留了他。面对拯救他的考狄莉娅,这个被他驱逐出去的女儿,他愧疚,他后悔:“我是一个非常愚蠢的傻老头,活了八十多岁了,不瞒你说,我怕我的头脑有点儿不大健全。”而考狄莉娅的爱更让李尔不堪回首往事,心中的悲愤再次喷薄而出:“要是你有毒药为我预备着,我愿意喝下去。我知道你不爱我;因为我记得你的两个姐姐都虐待我,你虐待我还有几分理由,她们却没有理由虐待我。”善良的考狄莉娅依然收留了他,并且要为他收回失去的国土。他与考狄莉娅开始父女心血相连。考狄莉娅是他活着的唯一依靠,唯一希望。事情似乎会向好的方面发展。然而,天不遂人愿。最终,李尔眼睁睁的看着考狄莉娅被刽子手杀害。万念俱灭,他抱着考狄莉娅的尸体终于心力绞瘁,在悲观绝望中死去。
人,也许大多时候是痴愚的,在骄傲中,不知不觉地,一步步地,将自己成为悲剧的主角。
然而,人性不仅仅是痴愚的,透过高纳里尔和里根两姐妹,我们不得不发出沉重的叹息:人,原来是如此的自私和残忍!为了得到父亲的权益,她们的媚言如天花乱坠,砸晕了李尔,终于如愿以偿。然而,得到权益后,她们立刻原形毕露,连一分也等不得地开始盘算如何虐待老父亲。在高纳里尔的授意下,连仆人也敢对李尔不理不睬。气愤的李尔幻想在里根那里得到优待。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里根是拒绝接见父亲。里根的自私与残酷一点儿也不比姐姐逊色。两姐妹竞相削减父亲的骑士数目,似乎比谁更会虐待父亲。听说葛罗斯特伯爵帮助了父亲,两姐妹一个说“把他捉到立刻吊死”另一个说“把他的眼珠挖出来”最后,葛罗斯特伯爵的一对眼珠在李尔的唆使下被康华尔残忍的挖去。两姐妹算计完父亲后,又开始算计对方。为了卑鄙小人爱德蒙,两人争风吃醋,高纳里尔毒死了亲妹妹里根,然后自己也自杀身亡。
人类社会的早期形态氏族部落,就是以血缘关系而缔结的。“血浓于水”的真理流传至今,可是,可是是什么时候亲情开始沦丧的呢?女儿竞相摧残父亲,姐妹之间也抡起了屠刀。当有人把自身的利益看得比血缘关系、人伦关系还重时,人性中自私残忍的一面就暴露出来了。悲剧在人的邪恶之中酝酿着血雨腥风。
什么都毁灭了!善良的考狄莉娅死于阴谋;李尔在悲愤中心碎而亡;那个疯癫而又睿智的弄人也成为牺牲品;高纳里尔与里根自相残杀,双双魂离;康华尔死也在自己的残忍之下什么都毁灭了,也许只有全部都毁灭,上天才能重造一个新的世界!可是,人,真的只有等待凤凰蘖磐般的重生吗?